第二百六十三章 海州告急

这些人和赫连小鸟打的交道都极少,而见她次数最多的刘石也从没见过她这样口中喘息不轻,早春寒气尚未散尽的日子里,更是一头热汗出来,有几分狼狈。

这一下不但刘石呼地往后退了许多步,差点就要从帐篷边缘钻出去了,在场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赫连小鸟这个名字在城中绝不陌生,但是她本人几乎没有出现过,能这样穿过防线直接冲到这城中心,还真叫人不知所以。

“别吃惊了,这防线没问题,我是出示了老白的书信才进来的,出大事了,你们可以直接商议对策了。”气息尚未完全平静,赫连小鸟直接了当地说。

何陆立刻反应了过来,问道:“对策?我们现在就是要考虑怎么应对金兵,难道他们终于有动作了?”

赫连小鸟答道:“我安插进兀术身边的亲信,为此直接脱离了大部队,直接因此暴露了身份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总共十一万大军,已经分三批全员出动了,第一队是轻骑快马五千人,不带辎重只携三天干粮,沿路直奔海州城!

“然后第二队三万人携带部分物资快速行军,意图尽快追上先锋轻骑以接应支援,而剩下的人马自南京缓慢出发出发,沿途征伐各地大村小镇,募集劳役征缴粮草,准备以战养战在这边打一场持久战争。”

刘石把这些话过了一下脑子,突然叫道:“自应天到海州总共不足千里路,五千轻骑不需一日就能抵达海州!就算你的密探出城马上就去百灵客栈,再到你过来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抵达海州城了!这时候八成已经开始攻城了!”

赫连小鸟道:“没错,我的密探正是随第二波军马出发的,他们和第一波轻骑出发的间隔还有小半天,现在想要在把他们挡在海州之外,肯定是来不及的,海州在沿海地带,战事历来不多,城墙不高且失修,只怕现在已经城破人亡了。”

刘石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何陆!无论海州现在什么情况了,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我们缺乏足够的战马,所以现在我带领陷阵军强行军赶过去,不管是否来得及,都得尽力一搏!而这边敌人已经有了动作,你就可以见招拆招了,这里交给你了。”

他径去取了那杆霸王枪,急冲冲就朝帐篷外冲去,走到门口,突然把枪柱在地上对赫连小鸟抱拳谢道:“此次大恩刘石铭记于心,今日事急,他日有缘再报!”

然后这些人就看他提起枪头也不回地朝耕战军的校场猛冲过去,赫连小鸟也就对张衷伍和何陆道个万福,说:“这边消息已经传达,奴家那边也有些事情要准备,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何陆和张衷伍一同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赫连姑娘慢走!”

看着人家一转身,几步间人就一阵风般从眼前消失了,这速度在人眼皮子底下都让人视线跟不上,可想而知她过来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

何陆道:“只怕她就没指望过刘石的什么报答了,看刚刚他们的眼神,这次刘石这家伙可是伤人不浅。”

张衷伍道:“我们行伍出身的人,只要一门心思能放在杀敌报国上就是了,这等儿女私情却从没放在心上过,倒是不懂年轻人的这些心事,现在确实是事到临头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坐着了。”

何陆道:“兀术这一次的行动可谓是紧谋密划,环环相扣啊,如今我们已经被动,暂时就不用想什么地利先机了,他要取临安完全不需要去海州,此次八成就是冲咱们这里来的,要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去打这一仗,只能见招拆招了。

“敌军势大,军器马匹又占优,刘石带去的陷阵军虽然是当时少有的精锐,但只同那些有一时血勇的帮派人士去迎战金国大军,只怕极难应付,元帅你计点训练较好的一万人马这就出发支援。”

张衷伍说:“不是说兀术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吗,如果大军开离了此地,那只怕这城中空虚,要遭他偷袭了。”

何陆道:“不止是这样,您只顾带军过去,迎敌应战注意阵型,有弓箭教官和神臂弓支持,不怕敌人不强行杀过来走我们擅长的短兵相接,城中这边的变数已经都在何某心中了,还请不必记挂,只需谨记一条,表面上再大的优势,也不可过分轻敌。”

张衷伍听得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了,都一同从一片平地开创的耕战城,叫他怎么也放心不下,可是刘石就那么带了五百名军士用双脚强行军去支援海州,就是赶上了那也是筋疲力竭了,也实在耽搁不得,也就急急忙忙跑出去计点人马,略一修整,次日就出发了。

刘石召集好耕战陷阵军的将士们,让他们每人配上麻背弓、一壶十支箭,拿上长枪,带上两枚百草还神单,一壶水,几张大饼做干粮,也不管当时已经是下午了,即刻就开拔了。

尽管是十万火急,他也没有亲自冲在最前面带队,因为即使手持霸王枪,其他人的脚力比他还是差得太远了,所以派了身穿了连环锁子铠的战士们在前,一路不分昼夜,丝毫不歇要直奔海州城。

有内力,善加运功调息的将士们可以有更强更快的脚力,最差都要比常人高出三到四城成,同时肌体的承受度和耐久度也要强得多,只要内力还撑得住,要紧牙除了困顿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就这样疾步前进,要一口气跑完数百里路。

这一支人人都有内力,而且衣食住行都比十分优越,在耕战城中大半年下来是人人都身强体壮,再没半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却依然一个个面色痛苦,咬紧了牙关,连刘石都感受到这样反复不断的行军所带来的疲劳与困顿。

而在穿越前那没有内力的世界里,曾经有一支缺衣少吃,生活素质极其艰苦的军队,做出了只用双脚,就在一昼夜强行军数百里,还大战一场,完成了进攻目的的奇迹,可想而知,那些人是多么伟大啊,为了民族和国家做出的牺牲与贡献,这时候让刘石更加肃然起敬。

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就此有丝毫放松,海州的距离比当时红军强行军的路程更远,而他们这些将士的脚力更快,还有内力支持,精神觉悟在,坚持到底总能抵达目的地的。

心中想着那支自己十分崇拜的军队,口里不停为大家打气,不时询问将士们的身体状况,谁是否已经体力透支了,在这份关心之下,哪怕十分难于煎熬,也没任何一个人有半点懈怠之情,只是一夜过去,他们手上的水袋都喝空了。

刘石看时,大部分人已经两腿发直,走路有些拖着了,在抵达一个村庄时就下令原地暂歇,所有人先吃下一个百草还神单,打坐调戏,恢复些体力与内力后,再就村庄里的井里打足了水,装满水袋,喝个饱足就沿朝东的大道继续前进!

他们如此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加上军纪极其严明,这村中百姓们虽然知道有军人进来了,却没有受到半点骚扰,既不征粮也不收钱,看他们就在村中坐上半晌,随后就踏着整齐的军步离开了,不由得互相打听,这是哪儿军队了。

又是一整天的疾步行军,也亏得他们在操练时多曾进行过这种强行军训练,加上一夜过去那特别困顿的感觉也渐渐过去了,现在这些人就再也不需多说,也没精神喊什么号子,只是继续行军,行走间不知时间。

而脚下健步如飞,军队里却也有不少人曾经走过这条道,看着太阳又要西落时,连刘石在内的人都发现了十分熟悉的景象,海州城,就在不远处了!

终于要到地方了,他们也顾不得多想,干粮凉水和着百草还神丹全部囫囵塞入口中,也不知从哪儿提起的满满的精神就拼命朝那边奔了过去,不就后那座也有二十来万人口的大城,就远远可以望见了。

那大城的轮廓一入眼,所有人都轻轻喘了口,心中大块石头落了地,那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被攻破了的城门,如果情报无误,只有五千骑兵一旦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哪怕双方作战素质相差再大,也无法围城强攻的,现在只希望抵达时场面好看些了。

“报将军,那些南蛮子虽然无能,但是却顽固之极,至今半点投降之心也无,城前那一战斩首数百级,我方仅有十数人伤亡,如今他们退却五里,看样子却是要据城而守了。”一名骑兵对金人先锋将军报到。

那先锋将军威风凛凛,气势逼人,语气十分威严:“战事一度胶着,敌方死伤极多,就是当真顽固,那海州城墙矮小又破落,咱们也有攻城的器械,这一去一击必破,到那时那些贼匪必定再无战心,若还有顽抗者,一人抵抗就烧他十间屋,不怕他们不胆寒!”

这位兀术的心腹大将此来也实在是信心满满,要几战打得宋人心惊胆战,闻风归降,那时候兀术谋划的战术中最优线路就可以达成,随着后面的几万军马抵达,他们就可以完全控制此地以北,以海州为据点,反客为主对付耕战军打防守战。

并且苏州各地的官员也都接到了赵构将这些地方割让给大金的消息,此时当真是恨不得生为上邦金人,急于将主权献给大金,只要这个刺头海州拿下来,苏州就可以轻易连成一线,一夜之间耕战城就被彻底孤立了。

到时候再逼迫赵构出兵攻打,多少都有伤亡时金兵就可以轻而易举将耕战和南宋一并拿下了,却不是全不费力?

可是计划跟不上变化,他和兀术一样轻松这十几万大军里真正英勇强悍的女真将士不过三成,而他更是带了最为精锐、弓马极为娴熟的五千精英女真军士,配上军中好马来打这一场突袭的,这一路几战几胜,虽说杀敌众多,伤亡极少,可是伤一个也是流一个金人的血,都叫他好生心痛!

但是那些连衣甲兵器都不整齐的帮派成员,连遭如此惨败也半点不肯退缩,实在是叫人意外,有几分敬佩,心里却忧急交加,城墙再破,这五千轻骑要强行攻城也是为难嘛。

略一思考他就做出了决定:在宋军败退,还没完全退了城中,仗打成守城战之前强冲进去,叫他们彻底胆寒,再不敢有半点抵挡的想法!

随着一声令下,这位大金先锋亲自冲到阵前,指挥这数千精骑都呼啸起来打马直冲向海州城北门,那不足两人高的城楼,这么看来还真不需要担心强攻不下。

沙游鳌和伊净澄双双来到了城楼门口,正在调集人手,准备不惜代价打一场硬仗了。

“沙兄,也亏了元帅的那些手下未卜先知在那些地方布下了防线,否则这时候海州城只怕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说来说去去,那些耕战城的军人真是英雄啊,就那么几十个人,比咱们多少人都能打,死在那里确实可惜了。”伊净澄抹了把汗,咬牙说道。

沙游鳌叹了口气,接口道:“唉,谁知道那些蛮子竟然如此勇猛,我们兄弟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汉子,没半个肯后退的,哪知道正面打起来,竟然输得如此难看,那边派去张元帅那边报信的探子不知道抵达了没。”

伊净澄道:“不管他,去了人报了信就好,来不来咱们这些人今天都没第二条路走了,今天是活也要守住这城墙,死也要死在这城墙上!”

那巨獒帮在场的帮众也跟着喊起来:“誓于城墙共存亡!”

沙游鳌道:“海鲨帮的兄弟们,你们呢?”

海鲨帮的人也大喝起来:“除非咱们全都死了否则那些胡虏踏不过此门半步!”

正当这边人员鼎沸,慷慨激昂,就听着北方马蹄声哒哒不息,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