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破阵拆招

无论如何,能够被安排到这第五寨,也就是主持这次连环阵的阵眼所在,这里的金兵必然是十分受器重的,所以即使他们心中,这地方安全到了和在大金国差别不大,那轮值守夜和巡逻的人,却也没有偷懒。

那队金人照例巡过一圈又一圈营地,一个金兵慢慢开始晃悠起来,嘴里念道:“你就说吧,咱们咋这么倒霉,每次打仗混不到军功,几次上去却都差点丢了性命,在这么舒服的主寨却要巡夜,熬得要死不活!”

那领队的金兵急忙说到:“嘘!禁声,我说你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能在这种地方当差,一年也不会有人来攻打咱们寨子的,你却抱怨连天,给人听了去,还不给你扔到前线去送死。”

那金兵吊儿郎当地说:“怕谁呢,要说在别处,我自然还怕他几分,这地方,可全是自己人,还有谁能坑咱?要我说,只要咱们招子亮点,随时准备接应就好,难不成还真有人就攻打咱们了?”

那领队十分烦躁地说:“你啊,这地方就是没仗打才麻烦,咱们的晋升全凭本事,这地方没阵仗上,那要往上爬的人,就能踩着自己人爬,你这番话说得是有理,他说你反对元帅,来个添油加醋,你却是说了,还怎么说理?嗯?那边怎么点起火把了?”

那个抱怨的金兵也意识到了不对:“部队啊,那地方是营外啊,怎么搞的,这时候又不让外出,却是什么人出去做死,等下,好像不止是火把,连围栏都烧起来了?”

正疑惑间,营区大门那边突然喊起杀来,一时间喧闹不止,杀声震天,而围住大营的栅栏上刚刚都被洒上了硝石、硫磺,就那么点起火来,还有些靠那边近的营帐也被火箭射中,开始烧着。

“不好,敌袭,敌人真的来偷袭我们了!喊人,快去喊人,把大家都喊起来啊,不能再睡了!”这心情放松许久的领队到这一刻才如梦方醒,他们是被攻击了,终于开始慌慌张张地大喊起来。

兀术确实没有花太大心思在这连营主寨的防御上,他也压根就没考虑过这儿真会被袭击,因此为了方便支援各处,本就驻扎在四通八达的官道上,这地方也是难得的一马平川,在如此皎洁的明月之下,真是来什么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基本上不存在摸过来还没发现的事。

而这时候各地栅栏都被点了火才发现,当夜值守的士卒将领有一个是一个,都免不了担个失职之罪!而且军法虽重,敌人敢光明正大袭击主阵,绝对是兵强马壮,有备而来,海州的敌人又不是以前的脓包宋军,只怕这一仗能活下多少人也难说,不拼命就得等死了。

于是一边去人到营寨大门那里应战,一边叫醒还在梦里的军士,顺便把信号塔也点燃了,赶紧朝其他营寨求援,这伙人毕竟算是金国的精英,如此意外的偷袭,带来的混乱也不到一刻钟,混乱中死于推搡践踏的也不多,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但是栅栏已经完全烧毁了,这一片官道平地也是火光冲天,喊杀声、喧闹声和如雷的战鼓让这个被当做最安全的地方一下子成为了最危险的战场。

孟里带了一百多名耕战军强攻寨门,虽说是强攻,也是都摸到跟前了才被发现,他们故意把喊杀声闹得极为震撼,又加上虚张声势的战鼓声让金人精神紧张到了极点,而守在寨门处和那些急忙来支援的金兵们战斗,又在场面上处于绝对的优势。

那些突然爬起来,赶出去都是零零散散的金人拿什么和耕战军的精英们交战?也不知道多少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又被杀死在耕战军的正合枪法之下,一波一波像韭菜一样被割了一茬又一茬,闹了前后一刻多钟,终于有成组织成批的金兵先集合好了才往寨口杀去。

这时候外围能放火烧到的东西,也都烧得差不多了,再这么打下去,就他们一千人马,还有近百人擂鼓助威,怕讨不得好处去,突然听到张侃一声尖锐的哨声,孟里连忙也吹了声哨子,就亲自断后,掩护部队且战且退。

原本金人就以为这是一场势在必得的偷袭,经过了前期那团混乱后就变得十分谨慎起来,在将领的指挥下,打算先集合起来把寨门夺回来,这军马集合再攻过去,才发现袭击者已经撤离了,

而这条官道上的地形是又平又空,那是一览无遗,跑起来没有半点障碍,等他们刚刚睡醒的人要去追赶也不现实,就是现在派马军去追,不出两里路,就是一处密林,要是进了林子,马军怕又要吃亏了。

这寨子的将领是十分懊悔地收回人马,准备计点伤亡,重新布置防守时,却突然意识到,他们高大明亮的信号塔点着了,光亮数里外都看的一清二楚,只要看到了这个,探马立刻就会将主寨遇袭的消息传到其他寨子,然后远的不多,第四寨和第六寨的人马肯定就来这里了。

坏菜,这怕是调虎离山,那边人来了这边,前边营地再被袭击就来不及接应了!这地方明显就是因为他们太大意被佯攻成功了,而这牵一发动全身,如果敌人的目标是其他位置,那这一战之过,就主要堆在了他头上了。

“不好!不好,不好了!赶紧派人追上探马,要快马!告诉他们这地方只是佯攻,其他地方要抓紧防御,快!绝不能因此乱了阵脚,动作快!”那将领语速飞快,却叫他身旁的人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又接着询问缘由。

那将领都快被气炸了,却知道这时候就是当场气死了,这场面也要先稳住才有救,只能耐着性子,放慢语速告诉他们,叫停援军,这主寨并非是敌方的主要目标。

孟里同张侃带回了那千名将士,顺着官道有序撤离,不多时就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密林之中,再回头看金人的反应,也忍不住说:“计划有误,他们没有上当,否则这时候起码又有一批人落网了,到底是主阵人马,确实厉害。”

张侃道:“这些金人当时就在长白山那一丁点儿地方,我小时候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群人呢,就这短短十几年,都占了多大的地盘了,没点子本事怎么可能,不过啊,我看跟他们比起来,你们耕战军的那些老兵,是要改写他们的神话了。”

孟里说:“其实那时候也就几百人,到后面能力强,觉悟高的还大部分做了先锋,就在城里做百姓工作去了,我这样的只是能力不过关,才能留下在队伍里带兵的,说起来,张元帅叫咱们进了林子,就退到那边等消息,你知道下一步计划么?”

张侃道:“张元帅用兵,就是叫自己人都猜不透,才能计出如神,总能打胜仗的,兄弟们跟着他,可是个个都心甘情愿上去拼命,不过那以前都是攻击哗变的灾民,啸聚的百姓,多少有些没力气,今后能和那些贼金人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倒教我们出了口恶气。”

孟里道:“既然如此,那就派几个人沿路回去报个信,咱们就在这儿待命,顺便吃口干粮,也就歇息一二。”

当时张衷伍的命令是二更天三处人马同时劫他三、五、七屯寨,却不想袭击最成功的却是五营主寨,烧得火光冲天,也不知杀了多少金兵,但是战果却也是五寨最糟糕,因为金人立刻就发现了问题,不但没有追击恋战,反而派了人去止住援军,以防不测。

而三营和七营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这两营为防劫营,位置就选得背山朝路,二更时前去攻击的海州军民无一例外被提前发现了,金人是一边组织防御,一边叫醒大家,顺便还发了信号求援。

但是由于耕战军的准备也够充分,参与进攻寨门的人马也着实骁勇,不等金人把睡梦中的将士召集起来,就杀过去把夜巡的金兵压制住了,还抽空放了把火,后面的鼓手也制造了惊天动地的动静,叫金人们感觉来了大量敌人,急于喊其他各寨前来围攻,将这批袭击者消灭在此。

所以这两路人撤离时就远没有五营那边从容轻巧,一路被左追右赶,甚是狼狈,好在线路早有计划,往回走的路线那是十分巧妙,让追兵吃了不了解线路的亏,几次都差点被甩到,到底没能赶上他们,若不是耕战军有意不远不近地吊着他们,只怕早就失去了目标。

却说张衷伍也亲率了一万人马,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乌松林旁,这个地方的伏兵比较隐蔽,人数其实一般,是指望海州军民从此处过去扬州就能出来打个伏击的。

看看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已经是深夜三更天了,张衷伍一声令下,手下一万人马就如狼似虎地从向了那些金人埋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