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不信干不死你

高九有些好奇地望着王金栋，不知道他所说的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王金栋接着说道：“第九战区邀请你去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

第九战区内部十分复杂，有中央军、广西的桂军、云南的滇军、陕西陕军、四川的川军和东北军，名义上都归第九战区管，但实际上都各自打着小算盘。

不瞒高兄弟你说，我们第41军也包括我的新编第187师，都不听第九战区的调动，除非有中央军高层的协调，第九战区根本指挥不动我们。还有就是大部分部队的战斗力都比较弱，顶不住日本人的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作战计划几乎形同虚设，你去参与了作战计划的制定，制定出再好的作战计划，也难以执行。一旦出了问题，他们一定会推卸责任的，到时候你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你已经在大战之前提供了相关的情报，为武汉方面的会战做出了重大贡献，这件事情还是见好就收，后面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掺和了。”

刘参谋长说道：“是啊，高兄弟你是抗日英雄，如果被当做了替罪羊，对全国抗日军民的士气是一种很大的打击，还是留在鲁西南打击日军，更能够取得优异的战绩，鼓舞抗日军民的战斗士气。因此我跟师座的意见是一样的，希望高兄弟你就留在鲁西南。”

王占奎也赞成他们的意见，他对于上次，因为自己以前的身份，而受到观摩团和记者团的质疑，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他说道：“九爷，咱们搞好鲁西南就已经是为抗日做了贡献，去武汉跟那些心眼那么多的人打交道，费力又不讨好，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这个问题高九也看得很清楚，他也知道，尽管自己事先在战前就已经提供了关于武汉会战相关的情报，但是，日军和国军之间实力十分悬殊，即使是知道日军的兵力部署以及作战意图，武汉会战的结局也不会有重大的改变。

不过，在武汉会战中，有几个十分重要的节点，比如说日军最后突破第九战区小界岭防线，穿越大别山区直逼武汉，导致武汉会战最终失败。高九希望能够提醒一下国军方面，在一些重点地区，加强防守，虽然不一定能够改变整个武汉会战的结局，但是能够更多的杀伤日军，改善武汉会战后的抗日战争的形势。

他说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武汉我还是要去的，我个人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去武汉解决。你们的提醒对我很有帮助，我去了以后，在大局上不发言，在局部地区以及特定的战场上为他们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王金栋、刘参谋长和王占奎都知道高九是聪明人，他们既然已经提醒了高九，高九仍然坚持去武汉，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王金栋希望高九在去武汉之前，帮助他们炸掉兰溪河大桥。

高九答应了王金栋的请求，众人研究了一会儿，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随后，高九给第九战区发去了电报，让他们安排飞机在后天到南阳机场，接他们去武汉。

上次王金栋和高九等人攻打战俘营，拿下过兰溪河大桥，日军记取了这次的教训，将防守兰溪河大桥的兵力增加到一个加强中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大桥两侧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并且配备了电台，随时可以通知河南方面的日本驻军第37师团108联队进行支援。108联队有快速机动部队，两个小时以内援军就可以赶到兰溪河大桥。

炸毁兰溪河大桥最困难的是主桥墩异常坚固，需要大量的炸药才能够将其摧毁。尽管高九已经进行过实地考察，得知了桥墩的结构，但是要想打掉大桥的守军，从大桥上面派人下去，到桥墩上安放炸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也就是说，要在两个小时之内，消灭掉大桥的守敌、再安装炸药、人员撤离、进行引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一系列头疼的问题，王金栋等人解决不了，因此才希望高九来完成这个任务。至于如何完成，王金栋等人相信高九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金栋等人经过研究，把这次任务仍然交给了王占奎的新编24团，并且加强给他们一个炮兵连。

高九和王占奎商量后，决定午夜时分出发，炮兵部队采用汽车机动，其余的人骑马前往兰溪河大桥，明日清晨对兰溪河大桥受敌发动进攻。

制定完了作战计划，剩下的事情由王占奎去落实。高九就来到了客房，跟萧雅彤一起享受战前的二人世界。

萧雅彤心里一直牵挂着高九，从去年高九杀死了日本军官，逃离了济南城之后，她就经历了牵肠挂肚、担惊受怕的日子。后来高九出现再次出现在了济南城，在济南城搞的天翻地覆，萧雅彤多次经历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而且知道既然选择了高九这样的抗日战士，就必须学会接受他要上战场浴血拼杀这个事实。

对于高九马上又要上战场，萧雅彤没有劝阻，甚至也没有说一些提醒他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这些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反而会令气氛紧张，为了让高九能够全身心地放松，萧雅彤只捡一些轻松的话题跟高九说说笑笑，让高九享受战前难得的温馨时光。

高九十分喜欢萧雅彤的睿智、洒脱大度，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默契和心灵相通。

傍晚时分，他们去参观了鼓楼，然后又去了一家餐馆吃了当地的特色菜肴。

晚饭过后，高九要提前前往临川镇，他心理清楚，虽然萧雅彤表现得十分淡定，可是他知道自己走后，她一定会为自己牵肠挂肚，彻夜难眠。为避免她孤单寂寞，高九特地找王金栋，从他那里找来了几本小说，让萧雅彤能够打发寂寞的时光。

萧雅彤也十分享受高九的体贴，她之所以在以前就喜欢高九，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高九的照顾。

作为一个众人瞩目的名媛，追求萧雅彤的人如过江之鲫，那个时候萧雅彤跟高九之间并没有恋爱的意识，她也曾经和那些追求者有过短暂的来往，但是，在潜意识里，她感受不到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这种感觉只有在高九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够感觉得到，这也是他们之间产生爱情的基础。

萧雅彤接过高九递过来的书，甜甜地一笑。

高九告辞准备离开了，萧雅彤忍不住说道：“照顾好自己。”

高九充满爱意地望着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

萧雅彤顺势握住了高九的大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白皙的脸颊上面。

这一刻，高九觉得世界是那样的美好，他更加希望自己能够狠狠地打击日寇，早日把他们驱逐出去，充分享受属于他们的和平、安详的幸福时光。

午夜时分，高九和王占奎同乘一辆轿车，带着骑兵营和加强来的炮兵连，朝着兰溪河大桥方向前进。

凌晨5点。高九等人来到了距离兰溪河道大桥两千米的地方，部队停止了前进。

高九、王占奎、炮兵连连长和骑兵营的主要军官们，前往兰溪河大桥进行侦查。

天刚蒙蒙亮，看上去灰蒙蒙的。王占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大桥一片黑呼呼的轮廓，高九却已经拿着笔记本儿在那里记录了。高九的眼睛即使不借助红外功能，夜视能力仍然要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

不久以后，高九把记事本儿递给了王占奎，王占奎凑到眼睛跟前，看到了上面的简图。

在大桥的东北方向，也就是高九等人所在的这一侧，桥头一共修建了四座碉堡，这些碉堡一字排开，在碉堡之间，还有用沙袋堆积的防御工事。以前他们就观察过，现在他们虽然看不见，但是知道那里还有许多战壕。

接着，众人背对着大桥方向蹲下来，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们用雨衣披在头上，打开了手电，看了简图上的标注。

王占奎说道：“九爷，你说这仗怎么打？”

高九原本计划按照上次的战术，率领特战队从大桥的西南侧偷袭日军，可是这次他就只带了宁文、宁武和李小山，人数实在是太少了。骑兵营的其他人，带他们过去风险太大，一旦被拦截在河对岸，遭遇日军的围攻，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高九小声说道：“我的意见是，咱们这次不是带来了四门福布斯山炮吗？这次就靠着这四门山炮，首先拿下前面的桥头堡，然后利用大炮的防盾，直接推着大炮从桥上强行进攻，用火炮摧毁对岸的日军防御工事。日军没有重武器，抵挡不了咱们的进攻。咱们争取在40分钟内拿下大桥，然后再用40分钟时间安装炸药，在敌人的援军到来之前，炸毁大桥。这次咱们就利用咱们有大炮，欺负欺负这些小日本儿。”

炮兵连长听说这次战斗让自己的炮兵连唱主角，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信心满满地说道：“九爷您放心！小鬼子的钢筋水泥碉堡，别人拿他们没办法，在我的大炮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众人对这个战斗方案都没有什么意见，王占奎就下达了战斗命令，各部立刻开始准备，7点整准时向日军发起进攻。

夏天天亮的早，到了早晨7点，已经天光大亮了。阳光从东方照射过来，翠绿的野草像地毯一样铺在大地上，各种各样的野花灿烂地开放着，就像地毯上的绣着的图案一样。花瓣上、草叶上、星星点点的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原野一片宁静安详。

“哒哒哒哒“。

”轰轰轰轰。”原野宁静美好的氛围，被枪炮的轰鸣声打破了。

为迅速摧毁敌人的防御阵地，高九指挥着炮兵连的四门福布斯山炮，直接推进到了距离敌军阵地只有150米的距离，用火炮瞄准敌人的碉堡进行直射，准备迅速摧毁敌人的碉堡。

至于战壕以及用沙袋堆积的掩体后面的日军，他们用机枪进行火力压制，用迫击炮进行攻击。

猛烈的机枪火力和众多的迫击炮的攻击，有效地压制了躲藏在战壕里和沙袋后面的日军，他们很难进行有效的反击。

躲藏在碉堡里面的日军开始还击了，子弹刮风一般地打了过来，打得大炮上面的防盾叮当作响。

炮兵连长亲自调试了一门火炮，他将炮口对准了敌人的一座碉堡，信心满满地拉动了炮绳。

“轰”的一声，炮弹准确的命中了敌人的碉堡。他兴奋地喊道：“打的好！狗日的，让你们看看老子的厉害！”

然而，等炮弹爆炸产生的的硝烟散去，他仔细观察日军的碉堡，顿时就傻了眼。

他看到虽然炮弹直接命中了敌人的碉堡，但是敌人的碉堡竟然并没有被摧毁，他看不太清楚，似乎是完好无损。炮兵连长目瞪口呆，半晌才骂了句：“真他娘见鬼了。”

高九等人都在观察火炮的射击效果，看到这种情况，高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对王占奎说道：“鬼子的碉堡修的太结实了，看来一时半会儿的很难打掉他们。”

王占奎说道：“我就不信了，它再结实，也无非是钢筋水泥构筑的，一炮打不垮它，就接着再打，我就不信打不垮它。”

王占奎大声喊道：“接着再打。”

炮兵连长也不信邪，指挥着炮手们继续朝着碉堡开炮。

高九仔细观察，发现炮弹命中碉堡之后，虽然没有炸掉碉堡，但是至少也能炸掉一尺见方的水泥，他也有了信心，说道：“占奎兄弟，你说的有道理，照这么打下去，一会儿鬼子的碉堡就会被打垮的。”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迫击炮炮弹特有的尖厉的呼啸声。

这次战斗，高九等人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完全做到知彼知己，他们没有料到，日军的碉堡竟然修得如此的坚固，在朝向高九等人的一侧，日军碉堡钢筋水泥的厚度，竟然达到了将近1米。

高九等人原本以为能够迅速打掉敌人的碉堡，因此才敢把大炮推进到了如此近的距离，没想到一时半会儿都打不下来，反而受到了日军迫击炮的轰炸，以及掷弹筒的打击。

日军的炮兵和掷弹筒手训练有素，经过了短暂的试射，很快就打到了国军火炮的附近。

一发迫击炮弹在一门火炮的旁边爆炸，将这门火炮掀翻了，一名排长和三名士兵当场阵亡。

“不好，快让炮兵撤下去。”高九急忙喊道。

王占奎也急忙喊道：“给我狠狠地打，压制敌人的火力。”

骑兵营带来了24门迫击炮，炮手们火力全开，不停地把炮弹射向了日军的阵地，有效地压制了日军的火力。但是日军的火炮和掷弹筒手躲在战壕里，仍然时不时的发射，对国军的炮兵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炮兵连长急忙指挥着炮兵们，把火炮拴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战马后面，赶着战马拉着大炮，迅速地撤退了下去。

战斗刚一开始，就出师不利，不仅没有打掉敌人的碉堡，还损失了一门山炮，炸死了四名炮兵。

王占奎有些焦急地说道：“九爷，没想到是这种情况，鬼子一定已经求援了。照这么下去，大桥是打不下来了。”

高九也认为原定计划是无法完成任务了，他仔细地想了想，说道：“你在这里盯着，继续用迫击炮和机枪压制敌人的火力，我去想办法。”

为了避免炮兵伤亡，炮兵们撤到了距离敌人的阵地500米的距离上。

炮兵连长十分泄气，一屁股坐在一个炮弹箱子上，摘下了帽子在那里扇风。此时的气温并不高，他是因为匆忙地跑了下来，再加上心里有火，身上出了不少的汗。

炮兵们也都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连大炮都懒得架起来了。

高九过来走了过来，看到炮兵们这个样子，他也没有生气，鼓励他们说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把大炮架起来，接着轰炸鬼子，我就不信干不死他们。”

炮兵连长有气无力的说道：“九爷，还打啥呀？那么近的距离，直接命中鬼子的碉堡都不起作用，这么远的距离，很难直接打中敌人的碉堡，炮弹在碉堡的旁边爆炸，那还不跟给人家挠痒痒一样，白白浪费炮弹。”

高九淡淡一笑，说道：“那不见得，你们只管把大炮给我架起来。”

对于高九，炮兵们都十分尊重，他们打起精神来执行了高九的命令，把大炮重新架了起来。

高九来到了一门火炮跟前，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儿，亲自调整了火炮的标尺和方向。他说道：“装弹。”

一名炮兵拉开了炮栓，往里边装入了一发炮弹，高九攥住了炮绳。看到他要发射了，众人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高九神手一拽，“轰”的一声，炮口闪出了火光，接着喷出了一股收烟，一枚炮弹撕裂空气，呼啸着飞向了敌人的阵地。

炮兵们看到敌人的碉堡上升起了一团烟雾，很明显的炮弹命中了敌人的碉堡。

炮兵连长兴奋地喊道：“九爷威武！”

高九说道：“弟兄们！你们听口令一齐开炮。”

高九将剩下的三门火炮逐一进行了调整，对炮兵连长说道：”你接着指挥。”

炮兵连长有了信心，指挥着炮手们装填好了炮战，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儿，大声地下达了射击命令：”预备，放。”

“轰、轰、轰！”几乎就在同时，三门火炮一起开火了，三枚炮弹飞向了敌人的阵地，竟然同时击中了敌人的一座碉堡。

高九观察到，这次明显地有了效果，碉堡上被炸掉了不少的水泥。

炮兵连长用望远镜观察之后，兴奋地说道：“九爷，管用了，碉堡上已经被打下来，好大的一块儿水泥呢。您说的对，就不信干不死他们。”

说完，他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啊！”

“轰、轰、轰！”大炮不停地把炮弹发射了出去。

当炮弹发射到第六次的时候，经过了18发炮弹的连续爆炸，日军的碉堡终于被炸塌了。

王占奎看看到这种情景，兴奋地喊道：“干的好，九爷威武！”他知道炮兵们之所以能打的这么准，全靠高九在那里指挥。

炮兵们打掉了敌人的第一座碉堡之后，高九又亲自调整了火炮，开始朝着第二座碉堡射击，时间不长，就打掉了鬼子的第二个碉堡，接着是第三座。

鬼子中队长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这一侧的桥头堡守不住了，再守下去只能是白白送死，于是，他通过电话下达了撤退命令，残存的鬼子官兵们就跑上了大桥，朝着大桥的另一侧跑去。

鬼子的中队长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他虽然不清楚敌人为什么要来攻打大桥，但是他认为，只要不让敌人从大桥上通过，他就算完成了任务，等到援军到来之后，就可以重新夺回大桥。

至于说敌人想要炸毁大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他就不相信，他们守在大桥的这一侧，用火力进行封锁，敌人还有本事能够从大桥上爬下去，到桥墩上安放炸药，那明摆着就是活靶子。他相信即使是敌人再愚蠢，也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

看到日军撤走了，王占奎指挥部队占领了大桥东北的日军阵地，此时距离战斗发起时已经过去了50分钟。

王占奎说道：“九爷，这么下去恐怕不行啊，要想占领对岸的桥头堡，就只能从大桥上过去。按照刚才这个打法，再有一个小时也打不下来，到时候鬼子的援军一定已经赶到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先撤吧，以后再找机会。”

说实在话，他心里清楚，以后根本就没有机会了。他们这次撤走之后，日军一定会重新修建碉堡，会修得更加坚固，在正面加上铁板也说不定。如果高九不在这里，这个仗根本就打不成，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保证炮弹直接命中敌人的碉堡。不仅如此，日军还可能增派更多的部队来守桥。

高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也认为，在敌人的援军到来之前，很难打掉对岸的敌军，在桥墩上安放炸药、炸毁大桥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看到高九在那里沉吟不语，王占奎说道：“九爷，您要是感到为难，就先收兵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