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祠堂

恋上你看书网,穿越种田记事

旱情一日比一日重,就连那些最抠门儿、最舍不得银钱买水的村民,也一个个都扛不住了,到底还是开始掏钱买水。

哪怕家里人的生活用水多节省一些呢,但浇地救秧苗的水,还是必须得保证的。

此时不掏水钱,倘若秧苗都旱死了,秋后拿什么交田赋?拿什么抵徭役?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冬天里吃什么?

算来算去,甭管再怎么肉痛,掏钱买水都是最划算的了。

当然,倘若于老爷乐意发发善心,不要钱给大家分些水,自然更好。

但于老爷的水,也是买来的,而且还得掏钱雇车雇人运过来。你咋那么大脸,说要就要?凭什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得让人家把这真金白银买来的水,白白给你?

没看那开豆腐坊的李家人,跟于老爷家走得那么近的,都一样要天天掏钱买水吗?

村里涌动着有些奇怪的气氛,但多数人还是明事理的。

虽然掏了钱,但都能理解于家人的做法。

有那脑袋灵光的,算一算雇车雇人运水的费用,就知道于家人其实真的没在这里头赚村民的钱,只是没有额外贴补他们罢了。

其实,于家人帮忙运水,还贴了运费和人力,其实也是在暗中帖补他们了。

对村里人来说,买水浇地,还不是最愁人的事儿呢。

随着旱情的加剧,镇上的粮铺里,粮食又涨价了。不仅涨价,还限购呢。

想要一次多买些,人家都不肯卖。非得让你明个儿再来。

等你明个儿再来了,他就又是一个新价格了。

乔细妹斟酌许久,还是给日日去镇上摆摊卖豆腐的王氏加了一条任务。

每天收了摊子,去镇上的粮铺里转一转,看到价格合适、质量也不差的粮食,就买上一些回来。

粗粮最好,实在没得,也可以买些细粮。

只是,买粮归买粮,尽量莫张扬。

不然村里人有那揭不开锅的,过来找你借粮,你借还是不借?

如果借,人家啥时候归还,遥遥无期。

如果不借,就把人得罪了。

你费心费力,未必交得下一个靠得住的朋友。

但不经意间得罪个人,就有可能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插你一刀。

乔细妹性子刚强倔强,还带着几分悍气,对那些胆敢明着欺负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退让哪怕一毫一厘的。

但毫无意义地平白多给自己树敌的事儿,她也并不喜欢做。

当天晚上,乔细妹和李景福屋里的油灯,不知为何,比往常多亮了半个时辰。

第二天一大早,李景福就说,自己做了个特别清楚的梦。梦见祖先说,住得不舒坦,要求他好好地重新修整一遍自家的祠堂。

李家人想要重修祠堂的消息,迅速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飞向了十里八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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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修整祠堂,现在还真是个好时候。

春天要春耕、秋天要秋收,全都是分秒必争、万万不可误了农时的要紧时候。

而冬天虽是农闲,地面却又都冻得邦邦硬。一锄头下去,也就能留下个白点儿,连地面表层的冰面儿都砸不破……

这种挖土砌砖之类的活儿,也就顶数夏天最适宜了。

乔细妹让人给李桃和李梅都捎了口信儿,让她们抽空来家一趟。

李桃虽然还因为上回柔姐儿的事儿,有些生娘家的气,也有几分担心乔细妹是不是又要让她做冤大头出银钱,却也隐隐约约地觉得,上一回跟娘家不欢而散,还是怪自己太冲动了。

那之后,娘家人就没有搭理过她。

这一回,好歹算是娘家给她递了梯子,还是抓紧机会、就坡下驴吧!

李梅已经在李云心手上拿了好几个订单了,这回一听说娘家要找她,自然乐乐呵呵地回来了。

险些被李景福除族的李槐,也从李桃那里得了信儿,回了一趟靠山屯儿。

因为这一回,李槐没有不知趣地在老两口儿跟前提起珠姐儿的亲事,老两口儿也就没有把他给撵出门去。

看着一家子聚集得整整齐齐,李景福磕了磕烟袋锅儿,把自己的梦和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都说说,你们是咋想的吧。”

一家子面面相觑,然后李槐就开口了:

“爹说咋办就咋办。”

李桃和李梅对视了一眼,李云心觉得,她似乎看到了两道带着电火花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俩人对视了一阵子,各自扭过头去,用鼻子哼了一声。

乔细妹没工夫搭理他们,只看着一众儿孙,等着他们表态。

老二李柳一贯是跟着老大的步子走,这会儿也赶紧表态:

“我都听爹的。”

老三李松倒是老实不客气地问出了大家伙儿心底的疑惑:

“修祠堂是好事儿,可咱家,还有这闲钱吗?

现在天旱得厉害,咱们家天天都得买水浇地,这就是一大笔钱。粮价也一天一个样儿,高粱米都快涨到跟年初的精白米一个价儿了!

咱家这豆腐坊的生意,虽然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可那豆腐啊、豆腐乳啊,不都换了豆子啥的了?这也不能当钱花呀!”

这倒是。

原本李希义那边的乡村市场,换来的铜钱就寥寥无几。能换回来的,基本都是粮食、豆子、鸡蛋之类的物。

而王氏虽然在镇上摆摊,但那些铜钱,近期也都换了粮食回来了。

李松和王氏是两口子。但凡王氏知道的事儿,李松自然也就跟着知道了。

李景福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的意思,也是支持爹了?”

李松原本想说,那祠堂也不透风也不漏雨的,修它干啥!

做梦就是做梦,哪里能当真呢?

但看着李景福那死死盯着他的表情,不知怎地,这两句话,就硬是说不出口。

李松艰难地点了点头,李景福才放过他,继续去看其他的儿孙。

李榆紧跟着说道:“我听爹的。”

李桐也点点头:“祠堂是该修修了。”

李云心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桐,就见他喃喃道:“我昨晚上也做梦了……”

陈氏轻轻地捅了他一下,李桐闭嘴不说了。

李云心却看到他脑袋上在往外冒字:

“我梦见饥荒了,打仗了……村里人都死了,就只有几个躲在祠堂里的孩子活下来了……”

李云心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她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似乎也做过一个跟饥荒和战争有关的梦!

这是单纯的巧合吗?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还是,这是潜意识暗中分析出来的结果?

或者,是那个时灵时不灵、超没存在感的金手指,给自己的某种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