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芳心暗许已三年 雪顶寒梅证今生（上）

我叫戚笑儿，今年十岁了。

这是戚笑儿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李浩时候的自我介绍，也是从这天开始，戚笑儿就一直跟在李浩身边。

之前的戚笑儿，虽说不是孤苦无依吧，可也是漂泊不定。

戚笑儿生于萧国，长于齐国。其父亲戚云为原萧国一振威校尉，于萧燕战争中战死，其上峰为减轻罪责，凭其家势，硬生生将战败之责归于一个已死之人。

戚笑儿祖父戚长公因此惨遭流放，而戚笑儿也是因此归入奴籍。

这年戚笑儿不过四岁。

戚云旧部不忍见其老父幼女遭此毒手，趁着看管放松，趁机将戚笑儿和戚长公救出。三人遂开始了一条逃亡之路。

可带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幼女又能逃多远呢，很快追兵便杀到了。戚云旧部为二人断后，二人落荒而逃遂至萧燕齐三国边境葬魂山谷。

当时正值李琰与燕国对峙，只身率五千铁骑奇袭燕国。见老幼二人心头不忍，可战机稍纵即逝，于是派一部下将二人送回镇北城。

自此，戚长公便带着戚笑儿安家在了镇北城。李琰这一战打了几年，之后哪里记得这一对老幼。戚长公虽然年迈，可以卖酒为生，勉强能够养活两人。

后李琰大胜燕国，击杀敌方将领无数，其中就有当时击杀了戚云的那位。

戚长公心头感念李琰恩德，不停同戚笑儿道镇北王爷的恩情他粉身碎骨也难以为报。可他年迈，镇北王又势大，只盼笑儿今后寻机报答。

直到三年前。

笑儿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李浩突然闯进他生活的那一天。戚长公为报答李琰恩情，拼命搭救李浩。

而李浩不忍戚长公为他丢去性命，只身赴死将笑儿留在暗格。

少年的苦楚令笑儿不解，这种大人物什么时候在意过他们的生死。

随后李琰将他们救下，李浩又将他们接到王府，大表谢意。无论戚长公怎么表示这是为了报答李琰的救命之恩，李浩也不管不顾，只是一直道。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们。

虽然李浩这样说，可是戚长公还是不肯收下杨星彤价值连城的一干谢礼。

最后，李浩见双方争执不下，说他还缺一个贴身侍女，希望能留下笑儿。

戚长公自是大喜，杨星彤也觉得如此甚好。既能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李浩，又能许给戚家一生富贵。

双方皆大欢喜。

笑儿就这样进入了王府。

戚笑儿入府之前，戚长公不断嘱咐，断不能因为救了二公子就在王府内肆意而为，一定要小心行事。

戚笑儿应允，虽然在众人眼中，戚笑儿是攀上高枝，可她还是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恐惧。

在她进王府的第一天，李浩便同他说：“笑儿，我比你年长，就直接叫你笑儿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戚笑儿慌了，赶紧道：“我只是公子的婢女，不敢有此想法。”

然后李浩的话令她记忆犹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笑儿你要记住，我们大家生来平等。我李浩只是运气好，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而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却是难以为报的。

而在这王府内，其实生活也不如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这里勾心斗角无数，你也看到了有很多人想要杀我。在我身边断然不会很安全，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把你送到母亲那里。

不过笑儿，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留下，我身边真的缺了一个知心人。

李浩一番话后，笑儿沉默了。

李浩也不催他，只是继续同她说：“你放心，去我母亲那里自是极好的。娘她温柔善良，你又救过我，她一定会善待你的。”

可能是李浩真挚的表情和话语打动了戚笑儿，也可能是李浩神情中流露出的一抹孤寂，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李浩留在了他身边。

可笑儿记得，当她同意的时候，李浩像个孩子一般笑的那么阳光。

自此后，笑儿就留在了李浩身边。

虽然笑儿是李浩的婢女，可李浩事事亲力亲为，什么苦活累活也不让她去做，反倒是教她读书识字。

不过，自那天之后，笑儿再也没有见到李浩脸上那抹阳光。李浩在外人眼中永远是那么自信与优秀，可笑儿知道李浩为此付出了多少。每当二人独处的时候，她都能看到李浩脸上的疲惫。

李浩跟她在一起从来没有什么架子，而且永远是那么温柔，事无巨细都能想到，笑儿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公主，笑儿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临行前有一次，笑儿壮着胆子问李浩：“公子，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而且你已经这么优秀了，休息一下不好吗？”

李浩回道：“笑儿，当你觉得自己优秀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退步了。只有不断努力，才会一直比别人强。不过笑儿，我们很快就要离开王府了，今后的生活自然有你能帮到我的。今后离开了王府，离开了母妃，今后我身边，只有你才是我最能信得过的人了。”

笑儿不解，问道：“公子何出此言，杨槐老先生和怀平叔叔不也会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有王爷的亲随李北将军。”

李浩答道：“师父和平叔是很好，可他们杨家的人。你知道杨家为什么会派师父来教我吗？因为他们希望我能够夺得镇北王位，那么今后的镇北王就是半个杨家的人了。而北叔，则是父王派来监视我的。”

笑儿又问：“王爷为何要监视公子呢？”

李浩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严肃，道：“笑儿，你记住，今后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了，同样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笑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笑儿永远都会是公子的婢女。”

三年过去了，他们一行人从镇北城来到这荒凉的北陇村。她亲眼目睹了李浩做了多少事，他从零开始建起这件客栈，制作了无数美食美酒，周旋于各个商贾武人中间，与山内六洞三十二寨达成合作的同时又暗中控制了他们等等这一系列事情，只有她才是除了李浩本人外最清楚的。

哪怕是李浩的兄弟孙铭也不如她知道的多，因为李浩从来没有瞒着过她！

三年来，李浩做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有笑儿才是他最能信赖的人。而在戚笑儿心中，李浩就是她的天。

不管发生什么事，公子都一定能解决的。

戚笑儿心中如是想着。

在戚笑儿眼中，今天下午，李浩突破了先天，杨怀平与李北各自离去，笑儿心头暗暗明白了：他们真的如公子所说，是来监视他的。

同时，戚笑儿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守护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