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锈
天海之上，浮尸百万，无边的怨气汇聚在天幕，积累成劫。
顷刻间，雷光照亮了天地，轰鸣声响彻而开，一道道粗大的闪电从乌云深处探头袭下，奔腾万里，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划开。
而年幼，尚未化形成人样的漆夭夭在这股威势下瑟瑟发抖。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无数冤魂徘徊身旁，随劫嘶吼。
她畏缩着身子，原本的愤怒变为了害怕，周围空空荡荡，只有无数冤魂为伴。
寒冷，无助，疼痛......
在诸多情绪下，她脑门上的龙王印散发着淡淡金光，不断承受着所有攻击，印记忽暗忽明，待彻底暗淡时便是她陨落之时。
而就在她即将绝望时，惩恶她的雷劫停顿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气划过天海，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那是一名道士，一名穿着朴素灰袍，身背桃木剑，满头白发，面容沧桑，目光深邃的老道士。
他凌空踏步而来，望着雷劫下的漆夭夭，冷漠的开口道：“修士逆天而行，贪图龙血，你杀之无可厚非。”
“但你错在殃及无辜，妄动天海之水，祸殃月天半州百姓，无数凡人因你而家破人亡，因你而流离失所。”
“这份罪孽足够让贫道出手斩了你，顺便问罪无边海域的龙王，取其族功德赎罪苍生。”
“但......”
老道眉头皱了一皱，目光闪烁，话语中带有一丝迟疑。
他肃立在赤龙身旁，稍稍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畏畏缩缩的赤龙说道。
“但你与贫道有缘，贫道可以为你担下这份罪孽，度你一劫，不过他日你需还贫道一果，帮贫道的女......徒弟通其运，挡其劫，塑其身！”
“你可愿意？”
闻言，气息奄奄的赤龙抬起头，瞳孔看着老道，记下他所说的话语后，最终点了点头。
如若她不答应，不用这老道出手斩妖，光是头顶上的雷劫就能让她灰飞烟灭，更不用说周围虎视眈眈的冤魂了。
得到答复后的老道，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后手指飞快的划动，在半空中虚画出了一道符咒。
他将绘制出的符咒打向周围，无数冤魂重重叠叠，瞬间扭曲没入进了符咒中。
“轰隆隆！”
停顿的雷劫，似乎看不下去了，朝着他猛然袭下，雷霆万钧。
但他抽出桃木剑，轻描淡写的朝天一划，这浩大的雷劫被一瞬斩灭了。
他目视雷云，轻喃道。
“无量天尊！”
三道虚影凭空浮现，齐齐抬手，无尽的星空在掌中旋转，只手遮天，掌灭雷劫。
顷刻之间，天地明朗，只有那老道无边的法力在涌动，他的身影高大如神，仿佛一言一行可改天地规则。
“道......”
漆夭夭眼神惊愕的看着一切，脑中忽然想起父王所说过的一个人，一柄桃木剑，一袭灰袍，世间最强的道人。
掌灭雷云后，老道目光深邃的盯着天幕，眼中光景闪烁，似在观望未来。
直到片刻后，他探出手，用无边法力包裹住淹没半州的天海之水，掌心一缩，将其熔炼成湖。
“今后你就在这湖中修炼吧，为那些死去的凡人赎罪。”
老道将湖泊拍向赤龙，幻化出一条铁链束缚住她的双足，随后把容纳无数冤魂的符咒一同抛入。
做完这一切后，老道袖袍一挥，望向远方，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月天州。
后来，漆夭夭便在湖泊中一直修炼，直到百年前老道再一次出现，将她与湖泊一同带走，重新置放在了某处。
而这个某处便是灵山道观。
待漆夭夭讲述完自己被困的来龙去脉后，顾诚与灵儿震惊的张了张嘴，心中感慨各不相同。
顾诚心中无比震撼，对师傅曾经的举动顶礼膜拜，那可是上天降下的雷劫啊，说灭就灭，真不给天面子。
这才是吾辈修士所向往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师傅后来遭遇了什么，一直隐居在这种小地方，不问世事，带着灵儿颓废的过日子。
哎，回去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到底怎么了，按理来说师傅那么强大也该成仙了，再不济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生命垂危，老弱无力啊！
顾诚微微感慨，似在惋惜。
而他身旁的灵儿却双眼呆懵，张着嘴巴，脑中凌乱成一团。
他们在说什么？
师傅，他，一剑斩了天？
灵儿晃了晃身子，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假的！一定是假的！
而在他们还未缓过神来时，一旁的漆夭夭似乎迫不及待般抖了抖小尾巴，满面笑容的说道。
“他曾经说过，待他的弟子来找我时，就是我罪孽赎清，能够出去的日子。”
“现在你们来到我的面前，那我也该偿还当初答应的因果，快放我出去吧，我会帮助你们的。”
漆夭夭摇着尾巴，脸色兴奋，眼睛时而看着顾诚，时而看着灵儿。
最终，她又将视线聚集在了顾诚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充满了喜爱与好奇！
这个一定是她苦苦等待的因果，他的弟子究竟会掀起怎么样的潮流，就让她来慢慢验证吧！
“咳咳！”
“漆姑娘，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贫道也不知道怎么救你出去啊。”
顾诚挠了挠脑袋，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如果这个龙王真是师傅封在这里的，那他拿什么解救啊。
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尚且还需要唐三藏亲自念经，撕咒封印才能获救。
而师傅连个咒语都没交代，就让他过来拿礼物，真是摸不着头脑啊。
“啊！”
“他没交代你什么咒语法印吗？”
漆夭夭看着顾诚尴尬挠头的表情，不禁大眼一瞪，惊诧道。
而就在漆夭夭不敢相信的神情下。
顾诚视线微微下移，盯着她脚下的铁链，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
“漆姑娘......你这脚下的铁链貌似......生锈了？”
顾诚抬了抬头，语气中带有迟疑。
漆夭夭眨了眨大眼，神情茫然的看向脚下，盯着那锈迹斑斑的铁链，连忙摇了摇手，大笑道。
“这铁链可是神兵利器，怎么可能会生锈，一定是......”
“咔擦！”
还没等她辩解完，顾诚默默的用桃木剑劈开了铁链。
这个一直被龙王视为神兵利器，仙家法宝的铁链，就这样断了，断了！
漆夭夭张着嘴巴，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蹲下身子，神情犹如魔怔般捂着铁链。
她哭着脸，心中难受的喊出了声。
“你居然！你居然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