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四章 王佐之才 当背负天下百姓

接连数日，杨帆都在忙着清剿董承之流余孽，待事情暂告一段落后，杨帆这才来到荀彧的府邸。

堂堂并州别驾的府邸，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院落，相比那些世家豪族，皆有不如。

这，也正是杨帆佩服荀彧的一个地方，为官者，当清廉自身，当为下属榜样，当为掌权者眼中的能臣干吏。而不是稍一得势，就为非作歹，徇私舞弊，利用公器为自己谋得福利。

‘咚咚咚......’

杨帆亲自上前，敲响了荀府的大门。

不多时，一名小厮打开房门，颤颤巍巍的把杨帆给迎进了荀府。这几日，晋阳城中，太多人为了董承一事而落得惨死，小厮不是笨人，当初董承曾来过荀府一次，而现在，杨帆亲自登门，更是让小厮的内心惊慌失措。

荀府占地不大，盏茶功夫，杨帆就在后院的池塘边，找到了荀彧的身影。

此时的荀彧，不修边幅，放荡不羁，仰靠在一块石头旁，悠闲的钓着池塘里的鱼儿。

听到脚步声，荀彧微微转头看去，却见杨帆已到跟前，随即淡淡的笑道：“主公来了，彧正在钓鱼，一会儿定让主公一饱口福！”

看着荀彧眼窝深陷，目露死寂，胡子更是纠结在了一起，其上还沾有油渍及酒迹。

“唉！”一见荀彧如此模样，杨帆心中便是没来由的一闷，当下自顾坐在池塘边，一把抢过荀彧手中的竹竿，苦笑道：“鱼，不是你这样钓的！”

荀彧若有所思，淡淡的回道：“主公乃是钓鱼的高手，彧，自然不敢相比主公。”

听着荀彧这一语双关的话，杨帆叹息一声后，说道：“那文若觉得这鱼该不该钓？又该不该吃呢？”

荀彧洒脱的笑道：“到嘴即是肉，焉有不吃之理？”

杨帆闻言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一边把刚钓上来的一条小鱼放生，一边回道：“这小鱼能有几两肉？煮了怕它化掉，炸了怕它糊掉，若是弄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岂不是自找烦恼？”

荀彧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若是一个饥饿之人，岂会在乎这鱼，是大是小？”

杨帆眉头一挑，笑问道：“哦？文若居然还能在这并州境内看到饥饿之人？”

荀彧回道：“以前逃荒者，以为寻到朱门前，讨得一碗残羹剩饭，便能渡过当日，殊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乞讨的日子必定不会太过长久，也不会是生财之道，更是断根之法。”

见荀彧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心灰意冷，杨帆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二人相对沉默片刻，杨帆突然有感而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文若觉得，是朱门中人巧取豪夺，还是百姓任由其剥夺？亦或是那朱门中人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才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而那冻死百姓，却是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最终败光了原先的身家！”

“恩？”

荀彧闻言后，微微一愣，思索一番后，回道：“若是巧取豪夺，自会有忠义之士行侠仗义，定不平之事；若是......”

说着，说着，荀彧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杨帆的话，他知道，杨帆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靠他自己拼搏而来，而那刘协，却如同杨帆后话中的冻死百姓一样，理应活该。

然，荀彧还是要辩解一下，只见他这般回道：“百姓不思进取，败了家业，死有余辜，但是，他的子女是无辜的，而百姓的家业却被另外一个人占据，待百姓子女长大成人后，不该归还吗？”

杨帆摇头道：“文若，你若是这般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就好似这池塘中的鱼儿，我们吃大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一切本是遵循自然法则，世人不能更改，也更改不了，你说是吗？”

荀彧满脸纠结，咬牙道：“可若是另外一条小鱼与被吃的那条小鱼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极深呢？”

杨帆讶然的看着荀彧，他没有想到荀彧居然会这般忠心汉室，即便是被杨帆的新式思想给熏陶过后，依然这般愚忠。

犹豫良久，杨帆这才幽幽地说道：“文若，你身怀治世良才，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这处池塘只因有你荀文若，才会鱼儿昌盛。”

荀彧淡然回道：“再昌盛也还是鱼儿，到头来，不还是他人的板上之菜？只不过是换了个人罢了！”

听着荀彧这自暴自弃的话，杨帆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喝道：“文若，你从小博览群书，心怀救济天下之志，怎能这般任性？你是有大才的人，你的才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若你是山林隐士，那这些话就当我白说，可现在你却是并州别驾，治下数百万人，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若是照你这般说的话？那我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徒劳无功的了？杨家军数十万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就都是虚无缥缈的了？那些阵亡的英烈也都白死了不成？”

荀彧很聪明，但也容易钻牛角尖，现在的荀彧就是钻了牛角尖，在他看来，杨帆不过是那另外一个人罢了，可当他听到杨帆的这番话后，荀彧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当下回道：“不是这样的吗？”

‘啪！’

杨帆很生气，他不知道一直跟自己志同道合的荀彧，为何会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此时还在听到他的狡辩，杨帆就怒火中烧的丢下鱼竿，站起身来，狠狠的抽了荀彧一巴掌。

荀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巴掌，也是为之一愣，场面随之沉静了下来。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贾诩，听完了二人的话后，也不知该如何开导荀彧，对于贾诩来说，杨帆、荀彧二人争辩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然，往往就是这般简单的事情，偏偏会被人给弄得太过复杂。

既然说不通，那还不如出去走走，等看得多了，这心结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斟酌再三，贾诩还是出声说道：“鱼儿也罢，钓鱼者也好，归根到底，都是在这昏暗的世间，努力的活着罢了！主公之言不错，文若之语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文若觉得这鱼儿大了该杀，那也要看鱼儿同不同意，更要看这池塘的主人同不同意！并州数郡，繁华似锦，百姓能得这幸福安康的日子，全拜主公所赐，而我等代主公行使权力之人，亦是感受得到这其中的快乐！”

“快乐，并不在于权力的大小之上，而是在于百姓的幸福生活上！”

“文若久在朝堂之上，怎能只听信这片面之言？或许出去走走，也就好了！”

贾诩不愧是三国时代唯一能寿终正寝的谋士，单单这份见地与心胸，就不是常人所能相比。

杨帆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荀彧，暗道，或许真是如贾诩所言一样，荀彧还是太过年轻，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话，保不齐，还真会被其他声音给左右，而那个声音还是他从小为之努力奋斗的。

想到便做，杨帆随即拉着荀彧的手，笑道：“文和所言不错，我也许久没有外出踏青了，此时正值春季，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怎样，文若陪我走上一遭，我们就走一走这并州各地，看一看我们多年努力的成果，如何？”

荀彧本是聪慧之人，既然他与杨帆争执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的话，那还不如出去走一走，说不定，这走着走着，心结也就随之解开了呢！

想到此处，荀彧微微笑道：“主公相邀，焉有不应之理！然，这事务繁多，恐难以离开！”

见荀彧还想推脱，杨帆可不会等到七老八十了，再来处理荀彧的这个问题，只见他朝贾诩笑道：“以文和之才，足以暂代并州别驾一职数月，我们离开后，就由文和、志才、公达三人组成小内阁，并州诸事，由他们三人商量着办！文若你看，如何？”

无奈之下，荀彧只好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彧，就陪主公走上一遭！”

随后月余时间，杨帆拉着荀彧，带着典韦、太史慈以及百十名龙虎卫，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就一路北上，先是去了杨帆的发家之地，马邑县，后又一路朝西而去，如今的并州，交通可谓是四通八达，各县各地也是规划的极好，百姓的脸上，无不是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起初荀彧也是心情不好，情绪不高，可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的百姓，真的过上了好日子后，他的心绪也随之渐渐改变。

这日，杨帆等人来到了云中县，随便找了家酒肆落脚，肚中无粮之际，典韦正大大咧咧的让小二赶紧上酒上菜。

期间，杨帆指着桌上的酒肉，笑道：“文若，数年之前，你可敢想过，如今的并州，区区一小小的县城，随便一家小小的酒肆，就能做到菜品如此丰富，可见，百姓的生活是真的比以前好上太多了！”

随后，杨帆又朝荀彧郑重的拜道：“文若有王佐之才，当背负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