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起大落落落

“潘朵拉,你做了什么?”

约书亚表情冷淡下去,眼底覆盖一层阴霾,“这些人跟你只是第一次见面,有必要害人吗?”

“害人?真是的,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潘朵拉摇晃着约书亚的手臂,撒娇似的说道:“我明明是在帮他们,看到这些人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欲望,压抑情感是很辛苦的,我只是让他们放松一下。”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屋子内的叫声越来越惨烈,一道道鲜血淋到窗户和木门上,顺着缝隙流淌出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人被利刃刺穿的声音,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交汇在一起。

约书亚不理会潘朵拉,张开不可视之手,瞬间击碎大门。

倒映在他面前的是鲜血地狱。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布满血丝,有人四肢被砍断,血肉模糊,酒馆老板阿达就倒在血泊中,瞳孔放大,毫无聚焦,双手抓着被鲜血飞溅的脸颊尖叫:“杀、杀人了!”

一边叫,他一边连滚带爬的从约书亚身边窜了出去,在大街上奔跑,声音越来越远。

深吸口气,约书亚走进酒馆,不仅奴隶商人全部死了,就连装在四个笼子里的女孩也死了三个,只有唯一一个耳朵尖尖的半精灵少女,躲在墙角,手中抓着半截玻璃碎片,显然是摔碎酒瓶后得到的武器。

少女身上也有几处刀伤,奄奄一息,只是双手死死握着玻璃渣,哪怕细嫩的掌心被割破。

见到约书亚,少女喉咙深处传来翻滚的呜咽声,眼底充斥着狼一样的凶光,猛地弹了起来,一个俯冲,将玻璃碴送到约书亚的腹部。

咔嚓!

一声脆响,玻璃片片碎裂,他的身体毫发无损,女孩被反冲的大力撞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脑袋撞在墙壁上,一律鲜血顺着额角滑落,失去了气息。

“为什么?”

约书亚再度提问。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见到这些场面内心也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悲哀。

到底是贩卖奴隶的人该死,还是这些被抓走的可怜少女该死?

奴隶商人虽然将这些女孩当做货物,但不会虐待她们,反而还要提供吃喝,以便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在此之前,这些少女作为剑奴成日厮杀,饥一顿饱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这些奴隶少女也是,成为剑奴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卖给别人,运气好说不定真能遇到善待她们的主人,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人生总是难以捉摸,不能因为一时的怜悯就去施舍,那并不是发善心只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和自我满足而已,正因为清楚这个道理,约书亚刚刚没有出手。

就算出手救了这几个孩子,她们也未必变得更幸福,然而现在,一切都因为虚饰魔女改变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约书亚小哥,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潘朵拉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扫过满地的尸体,因为四下没有活人,她也不用称呼约书亚为哥哥了。

用脚挪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潘朵拉向下努努嘴,“比如你看这个人,曾经是那位商人手下数一数二的护卫,没有别的缺点,就是好色!屡屡想对抓到的剑奴下手,却在被自己老大教训了几次后,强行克制,人生一大半都在荒野旅途上度过,唯一能见到的奴隶少女还不让碰,很悲惨不是吗?”

“你再看这个,这个人的欲望是贪钱,结果他每年的工资才是老大的百分之一,最近他再考虑要不要退出,找个地方单干呢。”

“还有这个,这个就厉害了,他是另一个商队安插进来的眼线……”

潘朵拉一个接一个,将在场尸体的生平欲求介绍给约书亚听,“一个好的故事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只要赋予每个人不同角色,让他们彼此碰撞就行了!就算没有我,过去五年十年他们也会做同样的事,我只是将他们的欲望放大而已。”

“小哥,你此刻心里一定正在怨恨我吧,那是因为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平凡人的角度,你和这些家伙不一样,你是注定成为英雄的人!放心,如果除掉底层的渣子,只留下你这样的存在,世界会变得越来越美好的。”

追求美好……

才不是那样,潘朵拉只是想看让她开心的场面,找点乐子。

约书亚发现自己错了,原以为跟潘朵拉相处这么多天,加上潘朵拉安排了他和菜月昴决斗的大戏,会就此消停,结果魔女根本不是他能揣测的。

介绍完奴隶商人,潘朵拉又走到死掉的几个女孩身边,想要继续介绍,被约书亚打断,“你说的对,我跟这些人是不同的。”

我跟你也不同,这句话约书亚倒没说。

撸起袖子,约书亚一挥手,数百只不可视之手浮现,握成拳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们一阵敲打,地面龟裂,房屋摇晃,原本不成型的尸体却散发出治愈的色彩,逐渐复原。

看到这一幕,潘朵拉眼中光芒闪过,嘴唇动了动。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约书亚就收回了不可视之手,原本的尸体或是手指动,或是睫毛颤动,全都爬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发生了什么?”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地上还有这么多血,该死的,这该不会是黑店吧!”

约书亚不仅利用“治愈”权能治好了他们,还将他们刚刚厮杀的记忆消除了。

“哥哥,了不起啊,不过救下这群人真的没关系吗?哪怕你救了他们,过几年他们还是要死,而且你刚刚扭转了因果,造成了天地间玛娜的失衡,说不定距离这里很远的某个村子正在被玛娜风暴席卷,救了一些必死的人,却让更多的人陷入危机,这好吗?”

潘朵拉用力拍手,装模作样的恭维。

“当然,你不说自己一直在追求精彩的故事吗?让这些人自相残杀到死是你安排好的结局,现在,我让他们复活了,这超出了你的预料,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这样的故事是不是比你刚刚安排的更好?”

约书亚转身,微微一笑,“而且,你刚刚说的一个观点我无法认同,精彩的故事也需要修饰,毕竟故事跟人生是不一样的!人生总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既然人生已如此的艰难,如果故事还不加以修饰,要怎么带给人快乐呢?”

通过这件事,他认清了潘朵拉的本质,同样,他也找到了对付潘朵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