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亲人相欺
八月二十五日晚,南翔镇徐公桥戒备森严。
蒋介石委员长偕夫人宋美龄在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第十五集团军司令官陈诚、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等人陪同下,秘密赶赴南翔镇,在会议室入座。
当日下午四时,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接到蒋介石委员长的电话后,从无锡锦园第三战区指挥部乘坐小汽车赶赴南翔,刚出苏州便遇到局地大暴雨,倾盆大雨并没有阻止他们前行的步伐,紧赶慢赶,直到晚上九时才赶到徐公桥。当冯玉祥将军进入会场,却看到蒋委员长一行已经坐在了会场。落座没过多久,第九集团军司令官张治中及淞沪战场各师师长便陆续来进入会场。
军事会议开始后,首先各师报告了战况,接着第九集团军司令官张治中陈述了当前敌我战斗态势。
在听取汇报后,正襟危坐的蒋委员长一脸严肃地审视全场,对近期淞沪战事进行了讲评:“纵观近日之战况,我军伤亡奇重。战争固不能免于伤亡,然指挥失当,致增伤亡,牺牲殊无价值。我军缺点在于攻击实施之先,未能充分考虑,率尔从事,牺牲遂大。今后应悉心研究,当攻则攻,当避则避。其次是炮兵分割使用,不能发挥威力,此点宜急改正。……。”
秘密军事会议开至深夜才散。这次会议主要目的显然是对第九集团军张治中、王敬久、孙元良等高级将领训话。蒋委员长的这次训话,明显地表达了对第九集团军近日战绩的不满,当然潜在地表达了对张治中在近期军事指挥上的不满。送走蒋委员长一行后,再次想到委员长的训话,第九集团军司令官张治中将军彻夜未眠,这一夜他才真正地感觉到身心俱疲,满腹郁闷,心灰意冷间便萌生了退意。这一次高级将领出席会议,无疑又给第九集团军的作战带来了一片阴霾。
八月二十五日晚,日军主力部队持续在川沙口登陆,舰炮的轰鸣响彻天地。这一天起,日本海军开始封锁长江口及其以南沿海。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军事委员会、外交部、军政部收到了上海市政府密电。电文内容如下:
特急。南京。行政院、军事委员会钧鉴、外交部、军政部勋鉴7200密。今晚东京官方广播消息,第三舰队司令长长官谷川今日下午四时宣布:于即晚六时起封锁自扬子江口至汕头海面,所有中国船只均一律没收。惟第三国船只在相当条件下可自由出入。等语。谨闻。上海市市长俞鸿钧。有亥。印。
爆发在上海的战事,对卢小青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又一场恶梦。在上一次淞沪战争,除了重伤的母亲,她失去了全部的亲人,在她走上小学讲台的第一年,母亲又因为战伤久治不愈离她而去。而在她新婚蜜月里,却又爆发了第二次淞沪战争。在战争爆发的第二天,她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心爱的丈夫。
在遗体认领现场,卢小青绝然离去,准备投军,哪怕是做一个普通的护士,也要为抗战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在遗体认领现场,张一浦从卢小青诀别的话语中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洞悉了她报仇雪恨的内心,便跟着她离开了认领现场。之后,便拦下了她,出示了工作证件,说明了军统的工作方式与任务之后,张一浦也没有想到卢小青会痛快地答应了加入军统。在张一浦的劝说下,卢小青同意返回,和丈夫的姑姑宁媛媛安葬丈夫,仍然暂时居住在姑姑家。丈夫的姑父宫浩天是一个古玩商人,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古玩商铺,家境还算殷实。
八月十五日,卢小青在宁媛媛陪同下,由普善山庄安葬了丈夫。回到姑姑家,知道自己和这个家里的人已经无亲无故,卢小青便开始收拾个人的衣物,准备出去寻找落脚的去处。
宁媛媛见卢小青对侄子的一番真情,又知道卢小青已经没有了亲人,正好一双女儿又在南京读书,便真心地挽留说道:“小青,你知道我和你姑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我就这么一个侄儿,一直把他当作儿子来看。你对他一往情深,是他的福分。这些,娘娘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反正你在上海是孤身一人,留下吧,就当我的第三个女儿算了,也算陪陪娘娘了。”
卢小青看着姑姑真诚的眼光,感激地说道:“娘娘,这上海打仗,您和姑父能够收留我们,小青已经不甚感激。出了事情后,还操心安顿他,小青怎好再麻烦娘娘。”
“小青,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苦命的侄儿也因为上一次战事成为孤儿,他打小就亲我这个娘娘,我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亲生的。他这一走,你就孤身一人到外面讨生计,让我这个娘娘如何过意得去。”
看到姑姑真心的挽留,卢小青还有几分犹豫,思忖着如何回答。这时,宫浩天出现在房门口,关切地说道:“就是,小青,你要是这么离开,娘娘心里怕是过不了这一坎。还是留下吧,我忙着那小生意,也没有时间陪着娘娘,你留下来,权且当作陪娘娘好了,免得她天天打牌。”
卢小青听到声音,眼光看向门口,感激地喊道:“姑父,这怎么好跟您们添麻烦。”
宫浩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麻烦,不麻烦的。”
宁媛媛听到丈夫的话语,也感激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青,留下吧,就算是为了娘娘。”
看到娘娘的祈求的眼神,卢小青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长期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第二天宁媛媛就说要去带卢小青去和阔太太们打牌。卢小青借故去看一个同学,便留了下来。当天下午,她从据点回来,一进到自己的卧房,便听到身后传来皮鞋的声音。卢小青转身,便看到姑父微笑着走了过来,于是喊道:“姑父!”
话音未落,便见宫浩天没有答应,径直抢步扑了过来。卢小青一声惊呼,便怔在了当场。当她微微一怔,想喊叫的时候,已经被身材高大的宫浩天拦在了面前。
卢小青绝望了,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尸骨未寒,自己就要遭受凌辱,眼睛里流出了屈辱而绝望的眼泪。
卢小青噙眼泪看着宫浩天离开,她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生理周期阻止了宫浩天的侵犯。
关上房门,卢小青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不停地抽泣。想到国破家亡,想到亲人背叛,卢小青悲恨交织,默默地流泪。如果不是想报杀夫之仇,她都有一死了之的想法。
在国家饱受暴日侵略之时,竟然还会出现国人相轻、亲人相贱的事情,这让年轻美丽而又善良单纯的卢小青第一次这么复杂地看待人性。这一晚,她和衣而卧,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一夜都想着要及早离开这间房子。然而,想到善良的娘娘宁媛媛,怎么离开,一时间又让她心生了迟疑。这一迟疑,却又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卢小青决定回姑姑家收拾好衣物便离开。在她收拾衣物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时不时地回头向门口张望,防备着宫浩天。然而,那宫浩天犹如一个幽灵一般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