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一夫当关
“鼠目寸光的家伙。”
郭汾做出这样的决定，陆小白倒是不意外。
只不过陆小白很好奇，离开了岁庭城，郭汾这个“王”，能去到哪里？
从未接触过的，外面的世界？
一个年过半百，勉强算是有lv.6实力，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的家伙，能在这片无法之地生存多久？
从万人敬仰的王，变成一个随时可能被暴徒杀掉的“绵羊”。
这其中的落差，陆小白倒是好奇郭汾能不能承受得住。
无视岁庭军警惕防备的目光，陆小白旁若无人的，落到了城门的正中央。
对准城门的中线，陆小白辨认好方向后，在岁庭守备军惊诧的目光中，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
一望无际的红土地上，裹挟着一身的雷电，伴随着炽热的轰鸣声，陆小白追赶着无法挽回的落日。
天光黯淡下，孤身一人仗杖前行的陆小白，像个从日暮奔向天明的流浪法师。
全速奔袭了两个小时后，陆小白的感知中，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气息波动。
粗略估计，不会低于一万人。
而且最弱的气息，都堪比lv.6的生猛精怪。
领头的那人，气息强度，要比岁庭军几位lv.8的将军加起来，还要强上不少。
陆小白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阿穆河大军的到来。
在距离陆小白只剩下最后不到五百米的时候，这支超过万人的军队，停下了脚步。
夜色下，阿姆道格休穆思看着形单影只的陆小白，对旁边的阿穆河第十主使了个眼色。
阿穆河第十主领命上前，飞到陆小白对面，凶神一般大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军去路！”
陆小白淡淡的瞥了一眼叫嚣的第十主，随后一道天雷毫无症状的落下，将这位凶名远播的第十主，直接劈成了焦炭。
只一击，阿穆河第十主，便已经濒临身死。
陆小白的这番举动，在阿穆河族人看来，无异于向阿穆河大军宣战。
第十主被“偷袭”至残，本就战意高昂的阿穆河大军，瞬间群情激奋起来。
阿姆道格休穆思脸垮了下来，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大声喝道：“你不是岁庭的人，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阿穆河为敌！”
陆小白眯起眼，用感知仔仔细细的把阿姆道格“看”了个遍，淡然道：“我只是个路过的异乡人，恰巧遇到了一些不得不管的事。”
不明白陆小白在说什么，阿姆道格给第二主、第三主和第四主使了个眼色。
得到首领的命令后，第二主、第三主和第四主，同时暴起，挥舞长矛，杀向空中故弄玄虚的异乡人。
依然没有言语和动作，三道赤紫色的雷电，毫无预兆的从天空中落下，将这片黑夜下的红土地照耀。
即便能够察觉到雷电的气息波动，这三人也没有能够躲过雷电落下的速度。
除了第二主勉强还能站住，第三主和第四主，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散发着焦香味，倒在了第十主的身边。
“你到底…是…什么人…”
距离异乡人，只剩下最后不到十米的距离，第二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住了身体，无法再前进半步。
看着第二主凄惨的模样，陆小白的声音，冰冷无情，“我是来覆灭阿穆河种族的妖怪。”
————
“呦，这不陆大忙人吗？两个月了，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将办公室的门封锁，忱鱼雁坐在窗檐，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叶，语气阴阳怪气，满是嘲讽，眼角却挂着让正午的阳光都失去光芒的笑意。
刚把托尔维亚哄去睡午觉，陆小白坐在安置房的门槛上，失笑道：“鱼雁姐，你可别打趣我了，我一闲人，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哪有什么可忙的。”
“是嘛，这么闲都要两个月才打一通电话，要是忙起来了，怕是直接就把我这个老姐姐忘了吧？”
电话那头的忱鱼雁，丝毫没有要顺着台阶往下走的意思，言辞里尽是对陆小白的刁难。
在离开大王寨的那天晚上，忱鱼雁就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交给了陆小白。
忱鱼雁告诉陆小白，万一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她打电话。
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无法之地的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她忱鱼雁解决不了的事。
结果，整整两个月，这部电话，都没有响过一次。
确认电话没有坏掉后，忱鱼雁无数次忍住去给陆小白一顿胖揍的欲望，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老老实实处理无罪之城的诸多琐事。
你没事儿，就不能给老娘打电话逗个闷子？混账小崽子，一点都不懂风趣。
招架不住忱鱼雁的连环攻势，陆小白连忙岔开话题，“鱼雁姐，阿穆河流域的这三方势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穆河流域？你怎么跑到那个犄角旮旯的破地方去了？”
从陆小白的口中，听到这个几乎已经被自己忘记的地名时，忱鱼雁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陆小白解释道：“我从卡库诺拉市去新岁城的路上，遭到了兽潮的袭击，在森林里迷了路，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走到阿穆河流域这边了。”
“不止吧？那边虽然有点混乱，但以你的个性，应该也不会主动去掺和，是遇到什么事了？”
连读心都不需要，只是透过电话里的一两句话，忱鱼雁就已经摸透了陆小白的心思。
陆小白笑道：“是有点事，我救了个小姑娘，后来才知道，是托纳鲁的公主……”
将这些天的经历，通过电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忱鱼雁，陆小白希望从忱鱼雁这里，得到一些关于阿穆河流域，岳刚龙没有告诉自己的细节。
听完陆小白的经历后，忱鱼雁挑了挑眉毛，打趣道：“看不出来啊，我们堂堂时停百大少年第二位，十分钟虐杀时代之子克罗克的陆小白同学，也是个萝莉控？”
陆小白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鱼雁姐，说正事儿呢。”
“哼哼。”
忱鱼雁哼唧了两声，走到记载了近五百年来，无法之地全部版图的书架旁，从最角落里，找出了“阿穆河流域”的那份档案。
“说说吧，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看起来只是个简单的牛皮纸袋，但打开之后，却是一个和空间手环一样，有着异次元空间储纳功能的空间道具。
把牛皮纸袋里三十公分厚的资料全部抽出来，忱鱼雁把电话按了免提，将全部的资料，在办公室里铺开。
“阿穆河流域的这三方势力，都是…什么样的势力？”
陆小白想直接问忱鱼雁，能不能去阿穆河种族大闹一场，但忱鱼雁身为无法之地的至高掌权者，都不去管这种事，他陆小白一个外人，这样问，属实有些突兀和不礼貌。
忱鱼雁启用特性，目光从这数万张资料中一扫而过，将所有的内容都记住。
将最近五百年的阿穆河流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忱鱼雁思考了片刻后，简单明了的总结道：“用你们地球上的时代和地域来形容，就是一个西方的愚昧国家，一个东方的落后国家，和一个中立的混账国家。”
西方的愚昧国家，托纳鲁。
表面光鲜的骑士主义精神，不相信同族的誓约，却相信异族的空口应承。
东方的落后国家，岁庭。
灰瓦泥墙的街道，粗制滥造的盔甲，还有视人命如草芥，鼠目寸光的国王。
中立的混账国家，阿穆河。
旁人不清楚，但城主府的资料库中，记载的确实很详细。
阿穆河流域，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独的种族。
两万的人口数量，也从来都只是一半。
出生即lv.3，成年就拥有lv.6精怪力量的这个种族，叫做瑰食族，是阿穆河底的强势种族。
而另外一个种族，叫做河海族，是阿穆河底的……奴隶种族。
每一位瑰食族婴儿的诞生，都会伴随着一位河海族壮年的死亡。
与其说是一个种族，河海族的存在，更像是瑰食族成长的养料。
越强大的瑰食族人，成长的过程中，就需要吸取越多的河海族人的生命。
在自然界中，这种互相成就、吞噬的关系，叫做寄生。
但作为被寄生的一方，河海族并没有得到被寄生的一方该有的尊重。
正相反，在阿穆河的河底，河海族，是被瑰食族歧视、奴役、欺凌的一方。
生杀予夺，全凭瑰食族的喜好和兴趣。
阿姆道格休穆思，就是瑰食族的首领。
阿穆河大军所有的战力，都是瑰食族。
每次出征、大捷。
瑰食族都会活烹百名河海族的奴隶，用以祭旗，和庆祝胜利。
作为记载历史的“真言”，忱鱼雁眼前的这些资料中，全部都是纯理性的发言和记录，不会掺杂任何记录者的私人感情。
但站在“人”的角度，忱鱼雁是不屑瑰食族的行为的。
或者说，忱鱼雁对瑰食族无下限的奴役河海族的行为，是感到恶心的。
“那为什么…无法之地的初代掌权者，会立出这样一个遗嘱？”
既然瑰食族是这么令人作呕的种族，身为人类的初代掌权者，非但没有直接将瑰食族消灭，反而立下遗愿，让后世之人放任瑰食族的成长。
这不合逻辑。
忱鱼雁把资料又重新检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不清楚，可能有什么秘辛没有被记录吧。”
电话那头的陆小白，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忱鱼雁，开口问道：“小白？还在吗？”
“鱼雁姐，我可以…”
“放手去做吧。”
忱鱼雁干净利落的回答，让陆小白一下子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你之前不是发过誓，绝对不会过问和干涉阿穆河流域的发展？我一个外乡人，直接插足进来，会不会……”
“你是不是傻？”
“嗯？”
忱鱼雁把全部的资料都收好，放回原先的位置上，巧笑倩兮，“作为无法之地的至高掌权者，我不可以干涉阿穆河流域的发展，并且要保证无法之地不会有任何人或者组织，打阿穆河流域的主意，但你是四大区来的异乡人，我管不到你啊。”
坐在安置房外的陆小白一愣，惊讶道：“还能这样？”
忱鱼雁坚定的点头，“当然。”
坐回那张跟随了自己好多年的办公椅上，忱鱼雁两条修长洁白的大长腿，交叠着搭在办公桌上。
“不把那个恶心的种族打垮，我可瞧不起你啊。”
————
知晓了阿姆道格休穆思和他族人的所作所为后，陆小白心底的善念和人性的怜悯一面，就已经消失不见。
更何况，早早就得到了忱鱼雁的“敕令”，阿穆河瑰食族人，已经在陆小白的心里，登上了死刑名单。
“妖怪，报上名来！”
阿姆道格休穆思怒目圆睁，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和杀意。
到刚刚为止，加上了无音讯的阿穆旦修丁斯尔，阿穆河大军已经失去了五名至高战力。
这对阿穆河大军的实力削减，无疑是巨大的。
更麻烦的是，连续四名阿穆河主的惨败，都没有探出挡在大军前进路上的这个“妖怪”的底子。
自始至终，阿姆道格休穆思都没有看到陆小白的出手痕迹。
有那么几个瞬间，阿姆道格休穆思甚至以为这个妖怪，是代表天道来阻止自己发动这场战争的使者。
阿姆道格休穆思右手抬向一侧，六个瑰食族人合力才能托起的骇人大刀，被送到了阿姆道格休穆思的手中。
提着重达千斤，纯手工打磨出的阿穆河石刀，阿姆道格休穆思大吼道：“报上你的姓名！”
陆小白瞥了眼阿姆道格手中的石刀，没有从上面感知到任何高品质的气息，但是石刀的密度，却是大到陆小白的感知都穿不透。
如果陆小白没有猜错，这柄石刀，恐怕是由无数高密度的石块，经历长久岁月的锤炼打磨后，以最原始的制作方法，和最普通的材料，打造出来的堪比蔚级材料强度的武器。
而在那恐怖的重量加持下，这柄石刀挥动起来的力量，恐怕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星级武器的大门。
陆小白横起手臂，握住悬在身侧的双生。
居高临下的姿态，傲视众生的眼神。
此刻的陆小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一个孤绝的强者，该有的全部姿态。
“我名陆妖，记住这个名字，然后……”
“去地狱里忏悔吧！”
狐神面具上释放白色光彩的眼睛，凌然闪烁。
威严如天神的声音，穿过五百米的空旷红土地，在这片夜空下回响。
“大炎龙！”
焚天的火焰，从陆小白的四肢百骸炸出，汇向手中战意高昂的双生。
火焰吞吐咆哮，将半边天空都染红。
两条双生的炽热炎龙，交错缠绕着，如同两头灭世的魔龙，咆哮着扑向瑰食族的大军。
没有丝毫的留手，陆小白全力释放出的大炎龙，在双生的特性加持下，可以很轻易的击杀数名一般的lv.8强者。
这种威力的禁咒，落到瑰食族的大军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阿瓦木齐，拦住那团火球！”
阿姆道格休穆思大吼一声，双手倒提石刀，两脚重重踏地，撞向大炎龙。
唯一一位拥有水元素操控能力的阿瓦木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将空气中的水元素全部调动，凝成一头水龙，迎向从天而降的火焰巨龙。
“吼！”
阿姆道格低估了陆小白的实力，阿瓦木齐也高估了水流对于火焰的压制力。
紧跟在阿姆道格身后的水龙，连和大炎龙相撞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龙头喷吐的火焰蒸发殆尽。
事发突然，阿姆道格只能架起石刀，一人抵挡双龙。
“呀啊！！！”
尽管没有领悟神息，阿姆道格依然不愧是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lv.8桎梏的顶尖强者。
陆小白全力释放出的大炎龙，被阿姆道格没有任何花哨的，一记石刀劈碎，化作漫天流火坠向地面。
失去了拟态的禁咒，就只剩下单纯的火焰魔力。
对于树木花草来说，依然是致命的打击。
但对于平均实力在lv.6的瑰食族大军，却只能算是激发战意的烟火。
虽说打碎了两头交缠的炎龙，但那股强大的冲势，也将阿姆道格狠狠地砸向地面。
从红土地的深坑中爬起，阿姆道格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掩藏在阿姆道格的眼底的，除了凝重，还有畏惧和怯意。
简单的一次交手，阿姆道格就大概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叫做“陆妖”的人类的对手。
如果破釜沉舟，不顾损伤的在这里和陆妖拼死一战，拼上数百乃至上千瑰食族人的性命，将陆妖堆死。
但余下的力量，对付岁庭，或是对付托纳鲁，都绰绰有余。
可眼下这种情况，万一两家联起手来，阿穆河军就只有落败这一条路可以走。
作为瑰食族的最强者，同样作为瑰食族的首领，阿姆道格休穆思不得不比他的族人们，想的更多一点。
打，必定要付出瑰食族难以接受的代价。
逃，以这个怪异人类的手段，万人大军只有挨宰的份儿。
向来杀伐果决的阿姆道格休穆思，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艰难抉择中。
可，抱着必杀决心前来的陆小白，才不会给阿姆道格时间去思考利弊。
陆小白要做的，就只是将这个罪恶的种族，彻底消灭在这片红土地上。
“四季的流亡与回归，皆需遵从我的意志，不可忤逆的君主临世，万民狂呼于我脚下哀恸飓风！”
“视线所及，皆为血染冰莲仫！”
“撕裂吧，所有逆反的一切狂雷！”
就在阿姆道格出现一刹犹豫的同时，悬在空中的陆小白，和他手中的双生法杖，好似变成了一个闪耀的巨大灯球，不断变换着光彩。
代表着风属性的绿色、冰属性的蓝色和雷属性的紫色，逐一从双生法杖顶端的宝石绽放。
为了追求最大程度的杀伤力，陆小白将这三种大范围的杀伤性禁咒，全部缩小到最大的可控范围内。
哀恸飓风的DEBUFF。
冰莲仫密不透风的亿万冰刺。
还有每一次响起，都必将带走一个瑰食族人性命的狂雷。
在这片红土地上，在这片明亮的星空下，肆意无情地绽放。
“首领，不能放任他继续施法了！再这样下去，还没开打，我们的军力就要损伤大半啊！”
阿姆道格不断挥舞长刀，将飞射而来的冰刺全部打碎，护住身后一大片的族人，显然还没想到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道天雷劈下，直直的落到心不在焉的阿姆道格的手腕上。
巨大石刀脱手飞出，直接砸爆了两名瑰食族人的脑袋。
阿姆道格休穆思捂住手腕，看着身后乱作一团，完全没有战意可言的万人大军，用力的咬着后槽牙，大吼道：“阿穆河族人何在！”
随着阿姆道格休穆思穿透灵魂的一声爆吼，整片红土地上的瑰食族大军，都变了模样。
原先溃散颓败的阵势，在一瞬间，铸成了一道足以将冰刺抵挡的气势领域。
“杀！”
“杀！”
“杀！”
……
随着一声声的高呼呐喊，所有的瑰食族战士，握住手中粗糙的武器，挺直腰板，不断将气势灌注到头顶的领域中。
哀恸飓风吹不尽，冰莲仫也射不穿。
就连陆小白早已脱离了自身实力太多的狂雷，也只能在每次落下时，轰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再也造不成有效杀伤。
瑰食族大军的变故，让陆小白皱紧了眉头。
虽然都只是中阶禁咒，但以陆小白现在的实力，全力释放的中阶禁咒，是可以轻易将普通的lv.8击杀的。
可现在，仅凭一股无形的威势，居然就挡住了自己的全部禁咒。
出于谨慎，陆小白握紧双生，神魂和双生器灵相连，将魔力的施放，做到最大化。
“雷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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