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中城之子
森之城任务所情报搜集处门外，沐遥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灿烂笑容的Skey，“你怎么还在这里？”
Skey咧开嘴，一点也不羞臊的大笑道：“我从中城离开的时候，老爷子没给我活动经费，我等级卡里只有四十七个点数，住不起任务所的宾馆。”
“美仁，去给他开一间。”
沐遥轻拍了下乌图美仁的后背，示意他去解决这个麻烦。
乌图美仁心领神会的冲沐遥比了个“OK”的手势，对Skey道：“跟我来吧，我帮你付。”
“哇！那真是太感谢了！我正愁陆小白回来之前我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呢！”
Skey满脸兴奋地跟着乌图美仁走向电梯，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三十岁了，但无论沐遥怎么看，这都是个毫无社会经验，在火车站会被骗的只剩下一条内裤的“社会小白”。
不过眼下，沐遥也没时间去较真Skey的年龄，抓紧时间筹备公会申请事宜才是第一等要事。
至于Skey身份的真假、要不要让他加入公会、该如何展开背景调查……这些事，就让陆小白回来自己头疼去吧。
......
“…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就和他一起滚去街上睡。”
在任务所拿到了公会申请资格明细表后，沐遥就前往房屋租赁中心，去寻找合适的地址来作为公会驻地。
一个下午的时间，跑了几十公里，要不就是要价太高超出预算，要不就是基础设施周边环境太过糟糕根本没有办法使用，总之没一个地方能兼具舒适性和性价比。
不过既然是未来几十年里要作为驻地生活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随意选定。
跑了一下午，沐遥感觉比在极东城兵工厂推磨的时候还要疲惫，只想赶紧回去好好泡个澡，然后狠狠睡上一觉时，在梦楼古树的大厅里，见到了局促不安的乌图美仁，和浑身上下都写着好奇的Skey。
乌图美仁拉垮着脸，向沐遥解释道：“房间可以开，但是任务所的所有衣食住行类花费，他都没办法刷卡，总不能让他饿死在任务所吧……”
“……”沐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乌图美仁，语气冰冷道：“你就没想过去兑换几张点数卡？”
“！？”
乌图美仁顿时瞪大眼睛，大呼道：“我忘了！”
沐遥视线略过满眼写着无辜的乌图美仁，盯着在大厅中来回打量的Skey，冷声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忽悠了乌图美仁，但我劝你最好还是收起你那些心思。”
“嗯…虽然看起来的确很可疑，但我真的没有不好的想法。”Skey静静地站在那里，笑容平淡，“如果我对你们有什么歪心思，你们根本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就死掉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用最平静的话语，讲述着一个毋庸置疑的道理。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波动，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力。
沐遥无意识的后退半步，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从一开始，Skey表露出来的，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泼皮形象，让人除了警惕和无奈之外，根本提不起其它的心思，从而忽略了他有着随手设下不输lv.9魔法一系强者的结界能力。
沐遥下意识的后撤动作，分毫不落的映入Skey眼中，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是同样后撤半步，摊手道：“我真的只是想见一见陆小白，然后看一看能不能加入他的公会，除此之外别无恶意。”
“……”
沐遥的脑子本就不如白梭梭和陆小白来的灵光，旁边的乌图美仁更是压根儿指望不上，眼下能够做决定的，就只有沐遥自己。
“水木姐，我还有七条命，就算他有所图谋也不碍事，你回家去住吧，我跟Skey住在这里。”乌图美仁拍了拍沐遥的肩膀，小声说道：“顺便我还能监视他一下。”
沐遥看着乌图美仁极其认真的表情，眼角和嘴角一起颤了一下。
她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乌图美仁居然会有妄图“监视”别人的一天。
以目前Skey展现出来的手段，恐怕最多也就一晚上的时间，乌图美仁就能被他卖掉，还替他数钱。
“美仁，水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沐遥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白梭梭的声音像是普罗米修斯手中的那团救世之火，从古树大门传来。
大厅里的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的白梭梭，白梭梭指着跟在自己旁边，看似弱不禁风，但裤子大腿处都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甄立海，队长回来之前先暂时住在古树，可以吧？”
“那不正好，我们可以一起，人多也热闹。”
Skey热情洋溢的走到白梭梭面前，灿笑道：“你好，我叫Skey，在陆小白回来之前的这些天里，我会是你的室友。”
“你好，我叫冰茶。”
白梭梭一边和Skey握手，一边疑惑的看向在一旁无语凝噎的沐遥，张开嘴巴，无声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沐遥看着自来熟到了极点的Skey，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冲乌图美仁摆了摆手，让他去和白梭梭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
五个人就这么站在梦楼古树一楼的大厅里，听乌图美仁把故事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沐遥以为白梭梭会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将Skey忽悠离去，没想到白梭梭干净利落的同意道：“可以啊，我没意见，人多也热闹，正好在一起能合计合计公会成立的细节问题。”
沐遥满脸写着震惊和不解，一把将白梭梭拉到一边，低声质问道：“冰茶，你在讲什么啊，怎么能让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和你们住在一起！”
白梭梭面色平静道：“正是因为不知道底细，所以才需要去摸清。总不能让队长一回来就背负起一条人命的责任吧？”
感受到沐遥担忧的情绪，白梭梭低声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个Skey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不过听你们描述，他实力应当不弱，如果真的能拉入伙，也是个不错的助力。”
“……”沐遥犹豫片刻后，对白梭梭叮嘱道：“别忘了陆小白临走前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切以你自己的生命为主。”
“放心，我有分寸。”
白梭梭拍了拍自己胸口，扭头对Skey笑道：“房间不多，还要预留出来几间，陆小白回来之前，你暂时和乌图美仁睡在一起，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有地方住，客厅地板我都行！”Skey爽朗笑道。
帮着Skey在乌图美仁的小屋里打好地铺后，白梭梭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说起来，虽然中城一直都只是个传说，但时代七子的位置一直都有给中城预留一位，这事你知道吗？”
“啊~”Skey四仰八叉的躺在铺的平整，床单被罩毛茸茸的“床”上，惬意的闭上眼睛，“当然知道，不过我们那边和你们这里评选的标准不太一样，持续的年限也不一样。”
“哦？”白梭梭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语气随意的进一步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中城人口数量不多，适龄的年轻人更少，所以不像你们地面上要依靠个人事迹和实力评估来评选时代之子，我们那里都是直接上去打一架，谁能打赢，谁就当那个时代之子。”
Skey侧过身子，像是美人鱼一样，一手托着腮，说道；“只要是三十岁以下的，都可以随时去挑战现任时代之子，打赢了换人，打输了滚蛋，只要一次不输，理论上是可以一直当到三十一岁生日那天的。”
“这样看，其实中城的还更加公正一些？”白梭梭并没有继续在是否有时代之子的问题上追问，而是换了个相对更加宽泛轻松的话题，以此来降低Skey的戒心。
Skey看起来倒也没有防备，哀怨道：“公正是公正，就是每天都要应付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打趴下一个就又蹦起来一个，太累了。”
“……什么意思？”白梭梭大脑停滞了一瞬，语气明显变得和刚刚不一样起来：“你不会就是……”
“嗯，我就是中城现任时代之子。”Skey如是说道。
————
“时代之子！？”
陆小白瞪大眼睛，看着大喇喇坐在地上的Skey，发出了和两天前的白梭梭一模一样的喊声。
Skey一脸轻松道：“嗯，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再过四个月就到三十一岁生日了，到时候应该会选出一个新的时代之子出来，我就算正式‘退役’了”。
“我可以看一眼你的等级卡吗？”
沉默了几秒钟后，陆小白向Skey提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要求。
“当然可以，又没有什么隐私。”
Skey豪爽的从兜里摸出一张通体金橙色的等级卡，手腕轻轻一旋，将等级卡丢到陆小白手里：
姓名：Skey
特性：天空
进入时间：2005年3月24日
离开时间：2043年2月28日
点数：73
这些基础信息写在了卡的左半边，而右半边，则是一个简单的数字“8”。
这张等级卡上的内容，极其简单，无非就是几个最基本的个人信息，甚至连在何地出生都没有显示。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Skey来自地球，很穷，等级是lv.8。
除此之外，陆小白对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虽然想要相信你所说的话，但很抱歉，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来自中城，并且我没有办法确认你的身份。”
陆小白将等级卡递还给Skey，尽管等级lv.8的强者对于一个新生公会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但如今这座还未建成的公会中，已经不缺强大的战力。
比起战力，陆小白如今更加看中的，是干净的底细，和纯良的心性。
“如果你执着的是我的身份的话，或许我有办法证明自己。”Skey收敛起笑容，从虚无空间中取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条。
房间中，突然吹起一阵微风，将Skey手中的纸条吹起。
纸条悠悠荡荡的，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不偏不倚的，刚刚好落到了陆小白手上。
Skey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吧，出发前老爷子给我的‘锦囊妙计’，说是如果事情不顺利就把这张纸交给你，你自会有所定夺。”
陆小白拿着褶皱多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它是不是被扔进洗衣机里，滚了三万六百圈之后再取出的纸条，陷入了沉思之中。
展开一张纸条，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一岁小孩都能够轻易做到。
但此刻陆小白握在手中的这张纸条，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只要将它打开就可以。
打开之后，上面所书写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在陆小白眼前展开一座崭新世界的大门。
做好去面对它的准备了吗？
应该还没有。
“打开吧，无论如何，有我在。”
很清楚陆小白在想些什么，沐遥轻轻握住了陆小白的手。
不大的手掌中，传达出让陆小白无惧一切的力量。
陆小白轻轻捏了下沐遥的手掌，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霎时间烟消云散。
该来的总会来，早点面对或是晚点面对，总之都要去面对的。
Skey看着陆小白在松开沐遥手掌后浑然一变的气势，不由得挑起眉毛。
这种奇妙的变化，他曾经见到过。
在一位已经叛离了中城，如今被写在那张纸条上的怪物身上。
“不过只是看一眼上面的话而已，他们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凝重？我看过好几遍了啊，没什么特殊的…难不成老爷子在上面下了禁制？不对啊，老爷子那几招禁制，我哪个不知道？奇了怪了……”Skey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陆小白深吸一口气，缓缓捋平褶皱的纸张，将上面的内容展露在灯光下。
和陆小白想象中的答案不同，这张纸上记载的，真的就只是能够帮助Skey验证身份的一句话。
而且完全可以口述，根本不需要写在纸上。
“这是中城的传统吗？”陆小白将本就褶皱不平的纸捏成一团，面无表情的看向坐在地上笑的人畜无害的Skey。
Skey倒是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把其中内涵告诉了陆小白：“老爷子就喜欢搞这些玄乎的仪式感，老人嘛，都有这么些怪癖，多包涵。”
陆小白将纸团丢进垃圾桶里，转而望向Skey，问道：“一直听你说老爷子老爷子，你口中的‘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
“老爷子就是老城主，退休之后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城主，觉得太没有朝气，就改叫老爷子了。”Skey解释道。
陆小白点了点头，目前为止，Skey所表露出来的东西，都是处于陆小白他们认知外的东西，但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没有明显的纰漏，也没有相冲的矛盾。
如果没有经历过顺子那件事，或许陆小白这会儿就已经去给Skey收拾房间，把他算作公会的一员了。
让客厅里的几人帮忙照顾一下昏睡的云颂歌四人，陆小白一个人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拨通了忱鱼雁的电话。
嘟--
嘟--
嘟—
咔哒！
“干什么？”
忱鱼雁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光用听的，陆小白就知道忱鱼雁肯定还没解气，别说看见自己，估计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恨不得手撕了他。
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陆小白也顾不上再见面时自己会被撕成几瓣，直截了当问道：“鱼雁姐，你知道Skey吗？”
“Skey？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电话那头忱鱼雁略带惊讶的语气，让陆小白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先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清楚，这些年虽然和中城的联系一直没断过，但我也的确没有回去过，上次见到他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小白如实回答道：“嗯…有个叫Skey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老爷子’让他来地面找我，让他加入我的公会，说你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了声音，陆小白也知道忱鱼雁估计正在捏紧拳头，思考该怎么锤爆自己，所以干脆识相的不去出声，等忱鱼雁主动开口。
过了大概有二十秒，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那个自称Skey的人，几岁？”
“还差四个月三十一岁。”
“多高？”
“一米七五左右。”
“长相呢？”
“不说话的时候有种冰冷的美感，一开口就变得憨憨的，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儿一样。”
“等级？”
“lv.8。”
……
忱鱼雁一连串的问题，陆小白知无不言的全部回答上后，那话那头轻叹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往你身边贴啊。”
“啊？鱼雁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有说为什么要加入你的公会吗？”
“那倒没有。”陆小白回忆了一下沐遥的回忆，确保没有漏听后，摇头道：“只说了是‘老爷子’让他来的。”
“啧，那老家伙既然让他来，就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放心大胆的把他留下来吧，连续蝉联十年‘中城之子’的这家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打手。”
陆小白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鱼雁姐，战斗力什么的其实无所谓，我想问的是这个Skey的…人品怎么样？”
“人品？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中城对地球人心性的筛选向来严苛，能一直在中城待到三十岁，应该不会差。”
“好，谢谢鱼雁姐。”
“不客气，你下次来见我的时候，记得多穿几件铁皮，我怕你不禁打。”
嘟—嘟—嘟—
说完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忱鱼雁就干脆的挂掉了电话，留下陆小白一个人在厨房里冷汗直流。
咕嘟咕嘟狂灌下一大杯冰水后，平复了心情的陆小白，回到客厅，对坐在地上无所事事的Skey伸出右手：
“欢迎加入。”
Skey眨了眨眼睛，咧开嘴巴，“啪”的一声握住陆小白伸出的手，“请多指教，会长大人！”
......
家里一下子多了六个人，陆小白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一共四个房间，Skey和乌图美仁已经绑定在阳台外面隐藏起来的小房间里。
甄立海则是在白梭梭的房间打了地铺。
沐遥主动承担起给安欣安薇两姐妹清洗身子的工作，忙活了半个晚上，才把干干净净的两姐妹搬到了已经很久没人住的她的房间。
只剩下一间原本属于顺子的房间，云颂歌和花应道两个人，就只能暂时睡在一张床上，一切等苏醒后再从长计议。
原本宽敞的大平层，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陆小白坐在阳台的边缘，开始思考要不要把阳台改造成宿舍之类的样子。
毕竟从客厅延伸出来的这片阳台，面积几乎和里面相差无几，稍稍改造一下的话，至少也能弄出来六七八间房，就算来的人再多一些，也是……
“想什么呢？”
正当陆小白思考该怎么加装下水管道的时候，吃饱了饭的Skey晃悠了出来，毫不避讳的坐到了陆小白旁边。
陆小白扭头看了一眼自来熟到了极点的Skey，就将视线重新落回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轻摇了摇头，笑道“不久前还空空荡荡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了，有点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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