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家定昏厥内惊慌

别管什么勺子不勺子得了,德川家定听闻这个消息,先是眼睛逐渐瞪大,没多久就开始浑身颤抖,不肖半分钟,呜呀一声,直接就躺倒昏死过去。

完啦!

左右一齐拥上前来,笃姬夫人指着大冈忠恕,让他赶紧去传大夫。这要是先死了井伊直弼,又接着死了德川家定,这幕府想不死也得死。

另外就是命令松平齐宣赶紧去处置井伊直弼遇刺一事,尽量将整个事件的影响,缩小到一定的范围内。

回到樱田门外的现场,待黑泽胜算跑远之后,场内已经有两人,一人被砍重伤,一人被火枪击中身亡,剩下三个人也都带伤。但是既然刺杀已经功成,那么自然就不需要再轻掷自己的性命,各自分走不提。

其中一人因为伤势看着比较严重,手臂上好长一条口子,血流了不少。跑了一路,一直跑到江户北町奉行所,想着可能是跑不了了,便坐在奉行所门口主动投案。

另外一人也受了枪伤,但像是擦伤,并未完全击中,拖着受伤的手臂,一路跑到了松平肥前守,也就是锅岛直正的宅邸门口。瞧清楚是佐贺藩邸,便也不跑了,表示向锅岛直正投案,等候处置。

最后一人则只是些微的轻伤,一路跑到了日本桥火车站,准备潜逃。但是又想着自己似乎不应该就这样撇下其他同伴跑路,于是折而转回堀家。

主动找到在堀家的忠右卫门,自承乃是刺杀井伊直弼的一人,估摸着黑泽胜算已经切腹自尽,他希望能够为黑泽胜算处理首级,不使其被玷污。至于他之后会被幕府判处什么刑罚,便也认了,不再论及其他。

在忠右卫门旁边的久世广周,当即下令要逮捕这人,忠右卫门拦住了他。没见着左右的士民百姓,以围观英雄的眼光看着这个主动来为同伴收敛的“英雄豪杰”嘛。你这时候要是收捕这人,士民百姓不答应啊。

且先由着他为黑泽胜算清洗首级,好生装庥,收敛起来再说。

堀家刚刚迎接黑泽胜算这个事情,也得处置。于他们自己家而言,是迎接了一位为堀利煕复仇的大恩人。可是于幕府官方而言,他们迎接的就是一名刺杀了幕府大老的罪犯。

要是严厉的按照幕府法度来说,黑泽胜算就是谋反大逆。而他们迎接黑泽胜算,绝对是属于从犯,或者是附逆。硬要是讲究的话,现在把他们全家拿了,判一个斩首也是应当。

可眼前的状况,怎么办怎么错,幕府根本不能够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没多久,樱田门外的井伊家护卫,北町奉行所和佐贺藩邸都派人过来禀报各自的情况。井伊家的护卫当场死了六个,重伤了六个,现在正在紧急治疗。其余的或是轻伤,或是逃窜了,暂且不提。

奉行所和佐贺藩邸收押的两名人犯,也已经找了大夫治疗,等候幕府的最终发落。

除此之外,就是江户的舆情。黑泽胜算提着首级飞奔到堀家,那是满大街的人都看在眼里的,等到他用井伊直弼的首级祭奠完堀利煕,又选择切腹自杀之后。

还需要赘述吗?整个江户的舆论完全倒向了黑泽胜算,而且伴随着消息的逐渐完善与发酵,六名自箱馆而来的“义士”,刺杀井伊直弼成功一事,开始出现各种传奇性。

堀六人!

箱馆六义士!

被收捕在佐贺藩邸的义士他们没有办法见,可是收捕在江户町奉行所的,那就没有问题了。无数的士民百姓拥堵到奉行所,以求能够见到六义士的容貌。

许多人甚至携带着酒食佳肴,前去探望。希望和这样的义士结交一番,这辈子也算有个足够吹牛的谈资。

因着阿部正外也不在奉行所,厅内的小官吏们总是做不得主,拦不住蜂拥而来的士民百姓。结果就是很多人围在奉行所内外,大声的欢呼和赞扬那义士,甚至有人当场拿出黄金百枚,说是要帮他脱罪。

有好事的豪商,雇了专门的医者前往奉行所,为那人诊治。确定只是简单的外伤,并不危及性命之后,更是惹得士民百姓鼓掌叫好。

场面非常的魔幻,无法理解。

当然忠右卫门的迷惑没有持续太久,大冈忠恕派来的一名御小姓找到了他,将德川家定昏厥的消息悄悄说了出来。笃姬夫人命令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只令忠右卫门赶紧登城。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忠右卫门已经有点麻木。脸上的镇定倒也不是强装出来的,纯粹就是已经被震惊多了。

请尚不明白情形的久世广周在堀家留守,忠右卫门也立刻赶去江户城。城内外看着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对,可等进到西洋馆二楼的主卧内,就看到好几名大夫围着床。笃姬夫人站在一旁,满脸的焦急。

“上様如何了?”忠右卫门问的又急又快。

“尚且不知。”你问笃姬夫人,她问谁呢。

一众奥医师还没有瞧出一个章程来,虽然看着德川家定似乎没有到什么危急时刻,可情况也绝对没有好到哪里去。

“怎么样?”忠右卫门瞧见绪方洪庵皱着眉头,样子十分不好。

“啊,是江户川殿……”绪方洪庵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有完全诊断出德川家定的情形。

其他的医师见到忠右卫门前来,也纷纷低头行礼。但是一圈问下来,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只说有可能是某种原因导致的昏厥,或许等候片刻,或许等候二三日,德川家定就会醒来。

至于其他的疾病,倒也没有什么,起码他们没有瞧出来有什么。

“你同我说一句实话,上様……”忠右卫门把绪方洪庵远远地拉到房间的角落,用极小的声音询问道。

“请殿下放心,尚不至此,尚不至此……”绪方洪庵望了望德川家定的大床,说得还算是比较的确定。

“果真?”忠右卫门在这种事情上当然不敢有一丝疏忽。

“……”绪方洪庵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