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认主
沉芙蓉掀开马车帘子时,正看到苏芊快步向她走来。苏芊的眼睛还很红肿,一看就是刚哭过,她慢慢走近沉芙蓉,望着她说:“沉夫人,我能不能请求你收留我?”沉芙蓉一愣:“你想离开这里?”“我永远不会再回来!”苏芊笃定道。沉芙蓉垂下眼,什么话也没说。“求求你,收留我吧,我可以当你的丫鬟,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想跟着你,求求你收留我吧,求求你!”苏芊扑通地跪在沉芙蓉面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极其颤抖。沉芙蓉并不想多管闲事徒增麻烦,可苏芊是个例外,她此时柔弱中带着倔强的眼神,真的太像凤七了。“我是从京城私逃出来的,身边并不安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沉芙蓉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苏芊擦泪。苏芊根本没有犹豫:“我愿意,我愿意,我不怕,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可怜虫而已,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沉芙蓉抿着唇,“好,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背叛我。”“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背叛你。”苏芊斩钉截铁道。沉芙蓉心头一片暖意,她正要开口安慰苏芊几句。一旁的十月突然窜起来抱住她身旁的黎夜玉,情绪激动道:“呜呜……小玉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我的眼睛感觉有些又酸又涩的,心里酸酸胀胀的。”黎夜玉满脸嫌弃地像撕牛皮癣小广告似的,把十月从她身上撕开:“行了,别感动了!你这动不动就抱着我哭哭啼啼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了?”十月都都嘴,扭头又望向苏芊,“你继母不慈,不若咱们一起给她套了麻袋,狠狠地打一顿出气?”“倒不必如此。毕竟亲生爹爹都是如此态度,又能期待一个关系不好的继母做到多好?”苏芊破涕为笑,感觉心中的枷锁一下子解掉,整个人都轻松了,“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十月,苏芊刚来,你多带带她,不懂的你就多教教她。”沉芙蓉说道,“苏芊说得对。我们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能因为家庭问题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以后我们大家相互照应,就是彼此的亲人!”几人皆点头称是。沉芙蓉见天色不早了,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待到镇中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安顿。因并不急着赶路,加上店中饭菜可口,后院还有一大片供客人随意采摘的果菜园子,几人便多留了两日。这几日为了鼓励苏芊好好生活,沉芙蓉按照衡水高中作息表,严格制订了每日生存计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真正实现了陶渊明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苏芊终于从离家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开始认命,每天跟在沉芙蓉和十月后面一日三省吾身:吃啥,喝啥,摘点啥。第四天的早上,苏芊的老爹苏远川来了客栈外。苏芊看到站在树下的爹爹,远远的喊了一声。苏远川慢慢回过了头,双目布满血丝,面庞憔悴,神色惨澹。待苏芊走近,他拉住苏芊的手,声音低沉地说:“听说你被一起回来的夫人收留,有了其他去处,爹很欣慰。只是苦了你须得起早贪黑去伺候,你……你受苦了。”苏芊无意解释夫人沉芙蓉待她的用心良苦,只冷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是让我跟你回家吧?”苏远川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心虚的咳嗽一声:“那个,你有所不知,爹当初大病一场,险些死了,是肖氏及时发现救了爹。”“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肖氏她有了身孕。上次摔了那一跤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脉象一直不稳。身子如今又弱,可受不得刺激……”苏芊立刻就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唰的一下,从头冷到脚。怪不得从前还算宠爱她的爹爹会对她态度大变,原来是有了别的孩子。也是,一个失了名节的长女,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累赘。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苏芊的心,痛的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啊。见她这模样,苏远川眸子闪了闪:“芊儿,你能平安归来已是幸事,爹不奢望强求什么,日后你若想家了,便回来看看。”苏芊抬头,一脸冷澹看着他,“不必了,既然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说完,她不带一点卷恋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苏远川的呼唤,迎着寒风,一步步走回客栈。***沉芙蓉挥了挥手,将手里那粒花生红色的外皮摩挲掉,扔进了一个海碗里。她们离开苏夷县已半月有余,现如今在距离西北边境大约有三十里地远的一座小镇。这个边陲小镇民风彪悍,古朴而又神秘。夜幕完全笼罩下的荒野小镇,灯光不可见,风沙飘扬,刮起墙角的枝条发出着沙沙声响,偶然间,几声猫叫声破空传来,犹如野鬼哀嚎,令胆小的人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人笔直地躺在地板上,显得毫无生机。苏芊满脸惊恐,十月也是面色煞白:“他怎么不动了?不会死了吧?”黎夜玉踢了地上躺着的店小二一脚:“嗤,还装呢,再不起来你就躺一辈子吧!”原本还躺着一动不动的店小二立马麻熘地爬了起来。十月:!“呵,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不好我亲自送你上路。”沉芙蓉拿起一颗剥了皮的花生扔进嘴里嚼了。嗯,不错,口齿留香。店小二冷汗直流:“咳咳,此事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别说废话。”黎夜玉双手环胸,言语凶恶。店小二被吓得身子一颤,吞了吞口水:“我们这儿穷乡僻壤,人们生活在挣扎中,没啥能耐,也吃不饱饭,想吃饭就得动动歪脑筋。”“穷山恶水的地方,风气蛮横彪悍,连天上飞翔的雄鹰都不敢轻易从这里飞过,生怕会被当地人生拽下地来拔下两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