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平民祈食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傻子已经来到这个家一个月了，手脚的伤口也被陈为民用草药治好了。
只不过整日不说话，不是坐在门槛之上，就是在大通铺之上不下床。
开始不高兴的大孩子，似乎接受了傻子，只不过面对傻子的时候，面无表情。
另外一个孩子，则每天拿着一本破书，在傻子面前念叨，只不过读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他还带着稚童在傻子面前逗笑，弄得稚童咯咯咯的手舞足蹈。
这一日深夜。
两个大孩子和稚童排坐在门槛之上，望着满天星斗，等待陈为民回家。
陈为民步履蹒跚的走到家门口，看见的三个孩童，飞一般的跑过去。
只不过就在他们快到的时候，陈为民倒下了，吓得两大孩子不知所措，吓得稚童哭嚷着大叫爷爷。
“这是累的，让开，我来看看。”
不知所措的两个大孩子，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看见自己家的傻子，正站在自己身后说话，又是一惊吓，双双瘫软在地。
“来，让开！”看见两大孩子不为所动，傻子便自己扶着陈为民就往屋内走，看见挡路的两人便开口提醒到。
地上的两人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缓过神的两人，连忙抱起稚童就往屋内跑。
屋内，傻子正为陈为民号脉，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
进屋的三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喘，害怕惊到了傻子，连那稚童也不敢哭嚷了，只不过那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没什么事情，只是太劳累了，没吃什么东西。”一盏茶后，傻子站起来说道。
只不过，谁都没看见陈为民用手，死死捂住的腰间，那里有他们一家五口的口粮，是一天劳作换来的糠饼，还有一小包细面。
“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收留你！爷爷会累倒吗！”以往不高兴的大孩子，终于爆发了不满情绪。
“文武…”另一个大孩子欲言又止的拉着爆发的大孩子。
或许觉得亏欠，或者被什么字眼触动了，傻子离开了屋内，坐在了门槛之上。
一刻钟后。
刚刚拉架的大孩子走了出来，和傻子一起坐在门槛之上。
“你叫什么名字？”拉架大孩子开口询问道。
“秦允和。”傻子说道。
“我叫陈才情，嘿嘿。”拉架孩子笑嘻嘻的说道。
“有礼了。”秦允和坐在门槛上拱手行礼道。
“哇！你是读书人对吧！我在镇上看见过的，都是这么行礼的。”陈才情雀跃道。
“嗯，读过两年书。”秦允和肯定的回答道。
“可不可以教我读书认字，我都十岁了，一个字都不认识，屋里那个也不认识，对了，他叫陈文武。那个小不点，叫陈思煦，他的名字，可是镇上的先生赐的，老有面了。”陈才情开始有点尴尬，随后又开始为秦允和介绍家里面的人。
“嗯。”秦允和微笑的同意道。
看见秦允和的微笑，陈才情更加攒劲的开始介绍，无非就是陈为民的往事，自己三个从小是被捡来的，因为被陈为民扶养，就跟着陈为民姓了，也叫他爷爷。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说了大半个时辰。
星月高挂，或许累了，陈才情言语一声，问秦允和睡觉吗？在得到答案后，自己便爬到大通铺上睡觉了。
望着星空，秦允和陷入回忆。
这几年自己就像陷入了梦境般，迷失了方向，不知干什么，不知生活意义所在，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周而复始。
陈为民一家为自己做的一切，他就像身处事外一般，想有所行动，却发现什么都动不了。如果不是稚童那句爷爷，他可能还是这么傻下去吧。
日出红似火，云山撒白露。
秦允和就这样坐了一夜，当日光撒在脸上的时候，秦允和进屋叫起了陈才情，说是上山采点药草。
背上背篓，身后跟着陈才情，就这样上山了。
两个时辰后。
秦允和与陈才情回来了，背篓中放满了草药，陈才情也用衣裳兜了好大一兜野蘑菇。
屋内，陈为民醒了，正半躺在床上，床边陈文武正给他喂水，陈思煦正躺在陈为民怀中睡觉。
秦允和放下背篓，走到屋内，便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啥子，好了就好，快起来。”看见进屋便跪的秦允和，陈为民连忙要起来，拉秦允和。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秦允和跪在地上，大声的嘶吼道。
“好了，好了快起来。”动了动，陈为民发现起不来，只能用手上下摆动，示意秦允和起来。
听到话的秦允和，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再为陈为民号了号脉。
“你叫啥子名字？”陈为民满脸笑意的看着秦允和问道。
“他叫秦允和。”陈才情卖弄的抢答道。
“就你话多。”陈为民估作恼怒的瞪了陈才情一眼。
看得陈才情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
“家里面还有人吗？”陈为民再次询问道。
听到话语的秦允和摇了摇头。
“没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陈为民笑吟吟的说道，随后扫视屋内人一眼。
秦允和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陈爷爷，没事了，等下我煮点东西你吃，你就好得差不多了。”
“好！好！”陈为民笑容满面的答应道，仿佛记起了什么，陈为民从腰间掏出了糠饼与小麻袋装的细面，递给了陈文武。
只不过，那糠饼被保护的过头了，有两三根手指印。
捏碎糠饼作糊，加入野蘑菇，再和灰盐搅拌，就是吃食了，那细面，也作成了糊，只不过是那稚童陈思煦吃的，由于太少就再加点糠饼糊进去。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桌子上陈为民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陈才情也是絮絮叨叨，只有陈文武面无表情，只是偶尔被陈为民瞪一下，才勉强而笑。
陈思煦太小，自己吃饭，弄得满脸都是，逗得一屋人又一阵大笑。
饭间，秦允和看到这一幕，笑上心田，自己就是被这种温暖唤醒的吧。
日子就这样过着，只不过现在是秦允和和陈为民两人在顾家了。
陈为民去镇上卖柴，帮大户人家挑粪，帮商贩抗货物。
秦允和上山采药去卖，偶尔也去摆摊看病，由于太年青，很少有人去看病，虽有时候也有人来瞧病，但都是些穷人，好些时候都是免费的。
秦允和从小被秦正风感染，随不说是大医者，好歹能识药辨病，而且自己被秦正风强行背了好多年医书，只不过他谁都没说过，毕竟恨一个人，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更何况他所教。
此时才明白他的用意，一切皆晚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临近过年。
这个时候基本是秦允和顾家了，他的医术越来越娴熟，得到的肯定也越来越多，更多的人愿意给他瞧病，只不过，他只收五个铜板，毕竟基本是穷人。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按照辛关镇的习俗，每家每户都要挂上春联。
秦允和这边也一样，一家人忙里忙外，这个倒腾浆糊，那个贴门神。而秦允和是唯一的读书人，便开始写对联。
当然，还有个小不点，正在捣乱。
忙完了，都太阳落坡了。
一家人整齐的坐在桌子上，陈为民坐在上席，背后是神位，上写：天地君亲师位。
陈才情与陈文武坐在两侧，最小的小不点，沾光了，在陈为民的怀里闹腾。
秦允和则和陈才情坐在一起。
今天饭菜格外丰盛，有油光透亮的大肉，还有存了小半月的腊野鸡，还有一小瓶小酒，加上一盘炒青菜。
看着这一切，陈为民笑得合不拢嘴。
饭桌之上，大家相互夹菜，其乐融融，陈文武也给秦允和夹了，虽然以前不满，但是谁叫他在秦允和手下识文学字呢。
用他的话说，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他。
吃完过后，他们一家人整齐的躺在通铺之上，聊着以后。
谁都不知道，在那辛关城墙外，不知多少里之外，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线，那里整齐划一，金戈铁马，萧杀之气弥漫天地，正向辛关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