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岐巨蛇战元婴
这……这是什么？
沈灵被璀璨的金光环绕，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牵引着他，漂浮在半空中。
可这一幕似乎是无人可见，不管是殿内的一家三口，还是诵经的僧人，都视若无睹。
沈灵在空中安坐，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这种体验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
这是……疼？
沈灵原先虽然饱食香火愿力，但是毕竟只是灵体，并没有凡人的五感，即便那日几乎被九天之上的凝望震碎，也不过是霎那间的恍惚，并没有什么痛觉。
殿外的雷声犹如天公降罚，不时划过的电光将黯淡的天幕撕成两半，大雨滂沱，好似银河倒悬。
一家三口见大雨甚疾，也不多作停留，撑着纸伞离殿而去，羊角辫小萝莉撑着粉色小伞，在雨里蹦跳地很欢。
沈灵觉得浑身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痛，他忍不住发出阵阵无声低吼，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拆开揉碎，又重组。
一道阴气自殿外激射而来，涌进沈灵下腹丹田处，菩提树下的顽石像是等待已久，雀跃地喷出一道华光流转的纯阳之气，都是千百年来积攒的香火愿力，其粗如柱，灌入沈灵下腹丹田。
阴阳交合而生金丹，丹破化婴，以元婴为基凝聚肉身，塑造经脉，天地灵气剧烈涌动，带来阵阵狂风冲进佛殿。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在佛光笼罩中，道家法门正悄然演化着沈灵的躯体。
如果佛道两派的修士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两派之争早已不是秘密，若是谁说可以将佛道法门合一，一定会被驳斥为无稽之谈。
可此时，佛道共融，阴阳交互，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沈灵在阴阳二炁的激荡洗礼中似乎看见了一扇古朴的门，这扇门上有两个字，他看不太清。
沈灵伸出去，恍惚间猛地用力，将那扇门推开寸许，铺天盖地的金光顿时将他笼罩其中。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甚好。”
那扇门缓缓消失，笼罩着自己的金光也逐渐黯淡。
沈灵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四肢着地，一柱擎天。
殿内木鱼声骤停，所有僧人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摔在地上的光屁股男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大殿乱作一团。
沈灵羞耻地捂住隐私，化作万道火光，冲天而去。
……
灵谷寺以东三万八千里。
一个身高数丈的妖王颓然坐在王座之上，方才自己和邻国的妖后奋力搏杀时，自己忽然浑身乏力，体内一股本命阴气外泄，心神失守的他嗷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妖后掩好薄纱，冷笑，“这就是横推南荒三百妖国的妖王么，不堪一击。”
凶名赫赫的妖王以手抚额，难不成自己真的需要补补了。
一夜之间，各大妖国畜养的肉妖都被割了腰子，有人谣传妖族王庭中臊腥味绵延三日而不绝。
……
沈灵体内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量，这股磅礴伟力几乎要将他撑爆，他化作火光在雨中穿梭前行，快若闪电。
“爹！爹！”羊角辫小萝莉指着天空中的奔腾烈焰，“火里好像有个光屁股大哥哥！”
“念儿别瞎说，娘亲晚上带你吃烤鸡，”宫装熟妇捂住小萝莉的嘴，防止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比一般女娃胆大，看来有些教育，得提前了。
沈灵也顾不得东南西北，点燃体内控制不住的灵气，瞬息疾驰上千里，一头扎进不知名的荒山中，惊起飞鸟三两只。
咕嘟咕嘟……
沈灵一口气喝干了山谷中的奔腾溪流，身上的燥热感才稍稍减缓了些。
溪水旁的飞禽走兽都恨恨地瞪着这个一嘴断溪的男子，自己牙花子都嘬破了也没抢过你。
感受到身边氛围不对劲，沈灵微微曲身，冲天而起，在山谷最深处找到一个杳无人烟的洞窟，钻入其中，盘腿而坐，感受这具朝思暮想的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全新体验。
与其说是洞府，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山被硬生生挖空了，整座山只是空有其壳，内部空间足足有数百丈高，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沈灵祛除杂念，凝神聚气就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内视，奇经八脉内灵气鼓荡，千百年内积累的香火愿力如大江大河，在体内丹田反复冲刷。
浑身经脉晶莹如玉，全无半分杂质，灵气长河中有一个小娃娃正在打坐吐纳，绣口一张吐出袅袅白烟，汇入丹田灵气中。
沈灵感觉体内的灵气经过这小娃娃吐纳，变得更加雄浑精纯。
竟然如此玄妙，这小娃娃每时每刻都在助力自己修炼，体内的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增长提纯。
沈灵退出内视，苦恼地挠挠头，自己的水平在人间修士中算是什么水准，这个问题只能找个人类修士问问才知道了。
正纠结时，洞外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磅礴血气扑面而来。
嗯？什么东西。
沈灵猛地站起身，由精纯阴阳二炁汇聚而成的躯体处处透着完美，雄性荷尔蒙在血气带来的劲风中顾盼摇曳。
“何人擅闯本王洞府！”一双猩红的眸子携着滔天凶威，透过狭长幽暗的洞府冷冷注视着沈灵。
沈灵“……”
草率了，怪不得这座洞府方圆数十里都没有生灵存在的痕迹，沈灵原本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看来都是被这洞府主人当作盘中餐了。
轰轰轰，洞窟顶上碎石窸窣窣往下掉，似乎是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洞内疾行。
三丈……
两丈……
一丈……
它来了！
一阵腥臭罡风袭来，沈灵抬头看时，眼前红色的蛇信子上满是噬血的凶光。
这是一条足足长了八个脑袋的大蛇，每个脑袋都极为狰狞，厚重的鳞甲在地上剧烈摩擦，当它直立起身时，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座山腹。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灵咽了口唾沫，自己在它面前就像是一只小蚂蚁，让人不由得生出萤火岂敢与皓月争光的心态。
沈灵虽说已经出生了千百年，但是一直困守佛殿之中，对于神仙志怪之事只是耳闻，今天亲眼所见，当他直面这滔天血气时，心中生出极大恐惧，瞠目结舌，难以动弹。
我好想逃……
却逃不掉……
“你是何人？”八岐大蛇嘶嘶地吐着信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餐后甜品。
沈灵“……”
八个脑袋一起发声，环绕立体声，震得沈灵耳朵生疼。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沈灵，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证道的白衣僧才生了灵智，又在之后千百年的香火洗礼下稳固了修为，最后小萝莉的祈愿不知为何竟然上达天听，让自己塑造了肉身。
可自己到底从哪来，未来到哪去，这个问题令人费解。
既无前路，也无归途。
大蛇见沈灵如此淡定，心里有些奇怪，寻常凡人见了自己哪个不是呼天抢地的求饶，这个小家伙既不说话也不哭喊，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难道是有什么底牌？
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的待了片刻，大蛇有些暴怒，这人莫非是个傻子，屁也不放一个。
自己乃是纵横八荒的洪荒凶兽，自生出灵智以来吞吃的人族修士成千上万，在自己的淫威之下，只要路过鬼蛇山，飞天遁地的修士们都会老老实实的收敛气息，夹着尾巴走路。
只因大蛇向来对凡人毫无胃口，放话说只有大修士的血肉才能给自己进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昂首挺胸的小豆丁居然让自己有几分垂涎。
小东西，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得太过可口，下辈子记得这个错误。
大蛇的八首一起张开血盆大口，对付这种小家伙自己连妖族神通都不需要，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兽吼，居中的那个一蛇当先，猛地咬向沈灵。
随着阵金石相交的刺耳声，大蛇懵在了原地，没有想象中血肉甜美的滋味，它仿佛听到轻轻的咔嚓声。
然后一阵酸痛感从嘴巴蔓延到全身。
这种感觉让大蛇忍不住嗷的一声发出痛苦的咆哮，它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毒牙竟然生出了些许裂纹。
什么！！
本王日夜精心呵护的门牙被眼前这个人族硌断了？
自己引以为豪，统摄群妖的门牙，就这么被硌断了？
这个小豆丁站得笔直也就算了，居然还坚逾金铁。
要知道自己这口蛇牙咬碎过不知道多少修士的法宝，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大蛇舔了舔嘴，这不起眼的小豆丁难道是什么仙人后裔？倘若是这样，贸然吃了会不会有什么祸患。
这莽莽大陆上大能无数，想要修炼想要证道，最重要的就是知道如何苟住。
自己虽说纵横一方，但是也不愿轻易惹上那些隐居避世的老怪物，所以平日里看起来吞吃修士无数，但是吃的大多是散修，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这小东西浑身如玉，坚如金铁，加上沉稳的气质，难道是！
对了，一定是北原玄玉宗的后人！只有那个宗门才是一群练童子功的，把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练得梆硬。
看来是玄玉宗的哪个天骄弟子迷路误入了本王的洞府，这下倒有些麻烦。
玄玉宗的老怪物们向来护短，动不动就拔剑以理服人，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自己如果就这样把他放了，传出去对自己的凶威损害太大。
眼前这个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说自己的猜测可能不准确，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大蛇有些犹豫，想找一个既不丢面子也不丢里子的办法。
莽莽大陆，为了证道，为了活命，不寒碜。
刚刚因为初见凶兽而发懵的沈灵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他有些拿捏不准大蛇的想法。
气势汹汹的扑上来给自己做了个头皮按摩？
头有点痒痒，沈灵挠挠头。
体内灵气长河里的小娃娃依然在坚持不懈地吐纳灵气，丹田内灵气鼓荡充盈。
沈灵觉得自己有种坐守金山讨饭的感觉，他以内视之法默默看着体内的小娃娃，周身晶莹剔透，若隐若现的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铭文。
似乎是一篇晦涩的经文，但是极其模糊，只能在金光闪烁中认出其中的极个别字样。
沈灵瞪大了眼睛，轻轻读出开篇的九个字。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脑海中一阵轰鸣，每读出一个字，小娃娃的身体便一阵颤抖。
九字真言读毕，体内的小娃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金光万丈，仿佛是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蕴涵大道天威。
丹田内气浪翻腾，形成龙凤之象，在大道梵音的吟咏中，小娃娃腾空而起，傲立灵气长河之巅。
沈灵下腹部一阵火热，像是有一股暖流直冲上来，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浑身止不住轻轻打了个颤。
我……这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么？沈灵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