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入学

“七爷,这是笔迹解锁的,在这儿输入。”王妈指着金箍棒某处道。

“我当时留的是什么?”

“一首诗。”

之前我这么学富五车的吗?

王妈赔着笑,道,“七爷要不试试别的兵器?我们这儿新近上了一批大宝剑。”

“好,给我来一把。”一个人风风火火闯进来,老蒲。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老蒲一边搓着油泥,一边询询教导。

“当务之急,你得识字。”

“要想识字,必先学习。”

“从学前班开始,一步步来,能学的全学。”

“音乐、美术、心算、围棋、插花、跆拳道。嗯,跆拳道就省了。”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从初级到高级的课程,应有尽有……”

“我去。”

老蒲狐疑地打量着我,确实我的回答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便道,“你不考虑下?”

“不用,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返程的车上,只有我和老蒲两人。

“你不是司机。”

“当然。”

“你知道我拿不到金箍棒。”

“当然。”

“那你还送我去,你很闲吗?”

“你从石头里出来,没洗过澡,东海水清,正好洗你一身浊气。”

“洗个澡用跑这么远吗?”

“其实是为师想见识一下闻名天下的东之海洗浴中心。”

“为师?你不是中介吗?”

“错,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我叫菩提。”

车行半途,折而向北,不几日到了一座大山深处的洞前。

“斜月三星洞。未来三年,这里就是你生活学习的地方。”

“入学第一课,抄写这五个字,直到学会。”

我用了半个月,达到了默背写三项合格。

师父很满意,“看来我预计的三年时间,远远不够。”

艰苦的学习生涯开始了,真的很艰苦,原谅我只用了这个词来形容,因为别的词我还没学到。

我跟师兄们格格不入,他们都在这儿学习了几百年几千年,而我才刚来。

这种情形,就好象一个智商超群的小学生,跳级上了大学。可惜我只有小学生的入学年龄,却没有小学生的智商。

所以师兄们早课的时候,我在看蝴蝶。

师兄们习武的时候,我还在看蝴蝶。

师兄们诵经的时候,我不看蝴蝶了,我在吃饭。

师兄们的考勤全是勾,我的只有两个字:旷课。

师父不管我,大约是因为我有他的把柄。

但每年一度的考试不能缺席。

第一项比诵经。

《华严经》、《金刚经》、《法华经》……

师兄们各选所长,背得庄严肃穆,展示了平日里多么的用功。

到我了。

我想起骑青牛那老头,临走前给我说的那个帖子,在这儿没事,每天晚上我玩完游戏,都会去看一遍,就当是认字了。

于是我脱口而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无名,万物之母。故常有……

背完一片安静。

“别的考生背得全是佛经,你背个道家的,你觉得合适吗?”监考官一脸寒霜。

“背什么无所谓,重要的心,不随波逐流,难得。”师父抚着长须道。

“如此清新脱俗的诵读,平生仅见,第一。”监考官道。

第二项比化缘。

地点在山脚清风镇,两个时辰为限,多者为胜。

我笑了,临行前向师父要了一串香蕉。

第三项比鉴定。

山顶蝴蝶泉,比谁识得的蝴蝶种类多。

蓝月师兄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考试。

复古师兄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考试。

冰雪师兄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考试。

……

我以全优的成绩进入了中级班。

第二年我重复着第一年的生活,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记忆又回复了些。

我记起是在凌霄殿外,有人拍了我一下,我才变成了石头。

于是我有了目标:恢复全部记忆,再上凌霄殿,我倒要看看,是谁背后下黑手,敢拍老子。

太上老君没端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第二年考试,中级班只比一项:武艺。

师兄们摩拳擦掌,不时地瞟我一眼,我知道他们早看我不顺眼,这次终于有机会教训我了。

但我不是,我压根就没看过他们。

“我们仙界,守护天下苍生,时时与妖魔战斗,只有置生死与度外,方能解苍生与倒悬,每一名合格的仙界战士,都要经历血与火的考验,不惧……”

考前动员演说完毕,公布比赛规则:无规则。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监考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都上来,签生死状。”

为了公平,还请了公证人。

请的是地府人士,事关生死,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合适?挂的直接由他们处理,简单快捷,比快递还快。

所以高个子来了,不知道他和师兄们说了些什么,师兄们一个个全弃权了。

我以首席弟子名义升入高级班。

我可能是所有版本中成绩最好的菩提徒弟了。

第三年更无聊,师兄们彻底不理我了,蝴蝶也都变成了蛹,说是要等春暖花开才出来。

可这灵山,百年一季,变蛹容易化蝶难。

年中的时候,我正在发呆,师父摸过来,在我头上敲了三下。

师父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低个子和我说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我是师父去低俗场所的唯一证人,他要杀人灭口。

太嚣张了,杀人还通知受害人,师父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有恃无恐?

我去器械室偷了把短刀,回到宿舍。

屋外的梆子敲了三下,一个黑影出现在我床前。

来了,我一个翻身,短刀闪电般扎在黑影胸口。

啊——黑影一声惨呼,果然是师父的声音。

我叹口气,好久没出手,手法都生疏了,一刀下去,对方竟然还有余力呼喊。

再来一刀,师父又一声惨呼,声音居然比刚才还大。

我对自己很失望,但这不影响我砍出第三刀。

师父终于还手了,一掌把我打到墙上,顺手开了灯,怒道,“你竟然扎我腰。”

原来是我想错了,师父在我头上敲三下,是约会的暗号。

师父还有这个嗜好?我赶紧从墙上下来,缩在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