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会见神秘朋友

柒柒发现,在她忙忙碌碌的这段时间,人鱼孩子们长大了许多,小陀螺的脸型从圆丢丢变成了鹅蛋,小皮球的身材从婴儿肥变成了竹竿子。更令人惊喜的是,它们的语言能力,女孩们说话很顺溜了,男孩们虽然稍落后一点儿,但也能交流起来。

柒柒走到池子边,孩子们从四面八方以光速移动过来。

“柒柒,柒柒。”大家七嘴八舌的叫。

“叫姐姐!”柒柒一边一个搂着问:“最近乖不乖,有没有挨打?”

“放心吧,我们可机灵了。”

“姐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

“我呀,策划了一场婚礼。”

“婚礼是什么?”

“就是相爱的一男一女,从此可以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就像这样吗?”小皮球突然问,边说话边绕着小陀螺游了一圈。

“哈哈,差不多吧。”

柒柒笑着,并发现小陀螺低下了头,怕被人发现它红红的小脸儿似的。

她把小陀螺抱过来,发现个头最小的小陀螺体重也长了不少,抱着很沉。

小陀螺跟小时候一样在她胸口蹭啊蹭的。突然蹭到了柒柒脖子里的项链,它伸手触摸,小脑袋思索着什么。

小陀螺又摸了摸自己的尾巴,眼前一亮说:“鱼鳞!”

这项链是用上次月亮给的鱼鳞串成的,灰灰黑黑相间,因为只有六片,显得有些稀疏。

“对,鱼鳞。你的还小还嫩,长大了就会像这个一样坚硬。”

柒柒灵光一现,现场摇了摇鱼鳞项链,发出铛铛声。

四周所有人鱼突然都安静下来看向她,目光关切。

啊,月亮说的没错,鱼鳞的声音是人鱼之间守望相助的承诺,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小皮球来惹小陀螺,小陀螺钻进水里游开,小皮球紧追不舍,两尾小小的人鱼在池子里兜着圈打闹,其他人鱼也跟着加入,好热闹。

柒柒笑着走开,走到成年人鱼区,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挨个池子问:“你们认识太阳吗?”

可惜一圈下来,没有任何消息。

柒柒知道,太阳极有可能早就被送去发电厂了。

想起月亮那犀利的眼神中包裹着的对心上人的怀念,柒柒觉得心疼。

她失望而归。

孩子们看见她,又纷纷簇拥过来:“柒柒,柒柒。”

“叫姐姐。”

“姐姐,你心情不好?”

这些小家伙,都会察言观色了。

“嗯。”

柒柒不遮掩,盘腿坐在池子旁冥想,可能要去趟发电厂才有机会打探太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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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柒柒踱步到海边,看着夜空繁星,不知这密密麻麻的星河中,是否多了一颗?

她哭了,巨大的悲伤却瞬间淹没在滔滔海浪声中。

她从来不知道亲人意味着什么,却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真真实实感受到了悲恸。

“柒柒。”

纪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不知在后面呆了多久。

柒柒慌忙擦了擦眼泪:“盘古先生。”

纪寒坐到她身边,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

柒柒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没看错,那的确是块手帕,洁白的手帕。

啊,这年头还有人用手帕,盘古先生怕是从寒武纪走出来的古人吧。

心里这么想,手却迅速接过手帕,还忙不迭道了声谢,摊开往脸上擦了擦。

“抱歉那天太忙了,没来参加老童的婚礼。没想到,竟错过了最后一面。”

“千万别这么说。婚礼现场布置,你可是帮了我大忙的。至于最后一面,这种事,谁又能料到?”

“要不要放几天假调整一下?”

“啊,不用的。和孩子们在一起心情很好的。”

“你带的这一批,已经八个月了,再过十六个月,就可以实验了。”

纪寒计时器似的,每过一个节点就提醒一下柒柒实验这件事。

“嗯,我知道的。”

纪寒笑笑,突然伸手拨了拨黏在柒柒脸颊的发丝。

“给了你手帕,也没擦干。”

柒柒一时乱了神,拿起手中的手帕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猛擦。

纪寒笑的更大了。

“对了,接下来会安排谁接管采购的事呢?”柒柒问。

“还没决定。姚主管推荐了文嘉和徐冉。”

“哦。”

“怎么?”

“没什么。”

“你跟她们熟吗?”

“还好。文嘉跟我住一间的。”

“你觉得怎么样?”

“啊。还不错。”

柒柒没想到,她这句还不错,让文嘉和冉冉成功接手了采购工作。

“上次给你签字的入境证明材料还在吗?”

“在呀。”

“下星期带你去X逛逛?”

“啊?”

“那边有个咖啡宴会,挺有意思的。”

柒柒很想去,身体却被点了穴似的不知如何作答。

“不想去?”

纪寒垂眸问道,那倒映着万千星辉的眸子以灼人的姿态看向柒柒。

“想去的。”柒柒轻轻地回答。

纪寒勾了勾嘴角,得意于自己对柒柒那种不善表达情绪的特点捉摸出了七八分。

“去几天啊?”

“去了再看,没准你想在那儿多玩会。”

“那我可以去发电厂看看吗?”

“不能。”

柒柒碰了墙,有点儿失落。

“你对发电厂感兴趣?”

“有点好奇。”

纪寒却没再说话,自顾捡了根树枝在沙滩上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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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来研究所八个月,第一次离开小岛。

她收拾行李,发现自己的全部行李只不过是老童给她买的衣服。

哪天真的离开这儿,也可以潇洒地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点云彩。

到了码头,柒柒发现纪寒已等在那儿,轮船也已在旁恭候。

他依旧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衬衣西裤,衬衣永远那么干净整齐,一丝不苟。

清晨朝霞笼罩着他挺拔颀长的身姿,从侧面看他的鼻子特别高挺,眼神炯炯注视前方,浑身散发着疏离感。

柒柒心中一阵暗涌。

不知过了多久,纪寒发现了她。

这是他第二次见柒柒穿工作服以外的衣服,上一次是黑色束腰连衣裙,神秘邪魅。这一次是粉色泡泡袖短裙,清甜可爱。

“你来了。”

“嗯。现在出发吗?”

“对。上船吧。”

“嗯。多久到?”

“清晨出发,傍晚能到。”

柒柒走到岸边,欲跨步上船,先登船一步的纪寒回过头,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艘轮船和当时绑架她过来的那艘几乎一样,运送物资为主,其他设施较为捡漏。

船舱中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柒柒挑了把椅子坐下,顺手把行李放在一边。

纪寒坐到她旁边。

“防虫喷雾带了吗?”

“啊?没有。”

他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递给她:“那边和我们岛上不一样,蚊子毒虫特别多,还有记住一定喝矿泉水。”

“嗯。”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喷雾。

“咖啡宴会在哪儿啊?”

“一个朋友家里。当地如果有人从埃塞俄比亚带咖啡豆回来,就会约上朋友们一起品尝。”

“我在书上看到过,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豆很有名。只可惜,这么好的豆,却没有加工技术来配。而国家只依赖于价格飘忽不定的原材料的话,面临的永远只有贸易逆差。”

“相较临近的埃塞俄比亚等国,X的经济近几年发展的很不错,沙克在这方面为国家做出了很大贡献,所以近来政权日趋稳固。”

“叛军首领沙克先生?”

“嗯。他正慢慢获得民众的心。”

“听说,研究所就是他为发电厂而设的。”

“嗯。”

“那么,当年,是他招募了老盘古先生?”

“嗯。”

“可是,老盘古先生为什么会答应呢?甚至因为这个离开了当时才十岁的你?”

柒柒自知失言,往后缩了缩,双手无措地从包里翻出水来喝。

纪寒沉默了片刻后:“我也不知道。可能,为了梦想。我的父亲当时对学术的追求,据说到了狂热的程度。”

柒柒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在海边,纪寒说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才来接父亲的班。她此时很想问他,那是因为老盘古先生过世,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可她始终没敢开口。

她起身走到甲板,风很大,海很蓝,白云丝绒般挂在天空,他们的船,正在乘风破浪。

她欢快地跑到船头,伸开双臂,感受把风一分为二的乐趣。

她又伸手去够船头那面高高耸起的旗帜,跳啊跳的,就是没能够着。

她的粉色泡泡袖在风中乱舞,裙摆几次被风吹起再被她愤怒地压下。

纪寒透过船舱玻璃窗,看着眼前这个蹦蹦跳跳的小鹿般的身影,心想,多么神奇的女孩子哦。

柒柒自己玩够了,又回到船舱休息,她打开水瓶盖子咕咕咕喝了几口,很渴的样子。

纪寒兀自笑开。

“盘古先生,我很好奇你在X的这位朋友哦。”

“嗯?”

“你来研究所之前,都在JQ读书,怎么有机会认识X的朋友呢?难道他是你的同学?”

纪寒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严格来说,可能并不能算是朋友。”

轮到柒柒诧异。

“他就是沙克先生。”

柒柒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沙克先生约我过来说有重要的事,顺便品尝咖啡。”

沙克先生是X当前首领,是研究所的幕后创办者,这次会面,恐怕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柒柒不由捏了把汗,她看向纪寒。

纪寒也正认真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