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食人树和烟花
柒柒起床伸了个懒腰，休息天心情不错，按照惯例，休息天她都先去看下孩子们，再去图书馆。
于是她收拾下吃了早饭，便往工作区走去。
临走前，她看了眼日历，七月七日。
孩子们在池子里打打闹闹，十四个月大的人鱼个头很大了，和人类一样，乳牙陆续换成恒牙，小陀螺娇俏的小脸蛋也因两个大大的门牙显得有点儿喜感。
柒柒和它们玩乐一阵后，上课时间到了，相同年龄段的孩子将从各个池子汇合到一起，参加语言、数学等基本学科的学习。
刚要跟孩子们再见，小皮球游向柒柒兴奋地说：“柒柒，我新学了本领，要不要看看？”
“不看，快上课去。”
“真的很厉害，10秒钟。”
柒柒被它认真的样子逗乐：“好，多一秒也不看。”
只见小皮球纵身一跃坐到池子边，把它的鱼尾放上池边，然后整个身体由鱼尾作有力支撑，整个身子直立起来，它竟站立了起来。
小皮球得意洋洋得展示着它的本领：“厉不厉害？”
柒柒惊呆了，她像被钉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她看着眼前的小皮球，若是下半身套一个及地长裙，和集市店里那个小阿勒神，像极了。
“柒柒！”小陀螺和小皮球同时喊她。
柒柒仿佛回魂了似的被它们叫醒，说了句“快去上课吧”后便幽幽地往外走。
她没去图书馆，而是向实验室走去。
到了后实验室的小伙伴却告诉她，盘古先生不在实验室，去码头接一个朋友。
她又恍恍惚惚地向码头走去，不论如何，她要把自己的直觉第一时间告诉纪寒。
到了码头，她远远地看见纪寒的背影，穿着正装松柏一样严肃挺拔。
船刚靠岸，船上的美女只穿一个玫红色挂脖背心和牛仔短裤，无数细细地小辫儿捆成一束高高的马尾，她迈着青春活泼的步伐往岸上走，跨步上岸时稍有摇晃，被纪寒稳稳接住。
涂涂来了。
她顺势双手环绕在纪寒肩膀上，笑着跟他打招呼，脸差点儿贴到纪寒脸上。
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日子，接二连三的事让柒柒无法动弹。
纪寒带着涂涂往岛上走，走出几步就看见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柒柒，他心里震了震。
涂涂见柒柒，热情得上前打招呼：“柒柒。”
柒柒应了一声，匆匆往回走。
为避免被他们赶上，她几乎一路小跑，但总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只听咔得一声，她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似的，想挣脱却不得，整个身体都被卡得死死的。
她越挣扎，身体却被箍得越紧，脑袋快要被前面的大洞给吸走了似的。
“啊！”她不由叫了起起来。
纪寒和涂涂闻声赶到。
“你撞到食人树了。”
纪寒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柒柒跟前，他用力掰着食人树的“爪子”延缓柒柒被吸进洞里的速度，同时大声叫唤伙计拿砍刀来。
随着哐的一声，食人树整个被劈断，爪子也随之松开，柒柒掉落在地，她的脸被树洞里的粘液沾满，很是狼狈，左脸颊被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血。
纪寒二话没说抱起她往医务室跑。
医生给她整脸情理，柒柒看见镜子里自己左脸靠近耳朵处足有指甲片那么大的伤口，不禁难受。
“医生，会留疤吗？”
“这个食人树的汁液有一点儿毒性，伤口极有可能是会留疤的。不过眼下疤痕是小事，主要你切记按时服药，排除体内毒素。”
“嗯。”
柒柒对着镜子，满脸忧伤。
纪寒拿着酒精棉轻轻给她擦拭：“你怎么会撞到食人树上的？”
“我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快点跑。”
“跑什么？”
“不想看见你和涂涂亲热。”
“什么亲热？用词能严谨一点儿么？”
柒柒别过头去看她的左脸：“留疤了，要变丑八怪了。”
“变丑八怪才好。”
“啊？”
“丑一点儿我好安心。”
柒柒脸红了红。
她刚想跟纪寒说小皮球站起来的事，涂涂刚巧这时进来，她用英语对纪寒说有些重要的事要商量。
于是纪寒叮嘱了柒柒几句后，便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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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拿着药独自回宿舍去，经过金阿姨那儿时，金阿姨叫住了她，并提了个袋子走过来。
“金阿姨。”
“柒柒啊，老头子临走前给了我这个袋子，说是等你生日那天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其实七月七日并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只是那天被捡到，取了柒柒这个名字后，大家便不约而同在这天给她庆生。
柒柒有些激动，不知不觉，老童离开她和金阿姨半年了。
而她在他去世后半年，还能接受到他赠与的生日礼物，这礼物仿佛是从天堂寄送过来的。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瓶粉红色的香水，精致的香水瓶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柒柒打开瓶盖，对着空气喷了几下，淡淡的花香立刻蔓延，她走进花香中转了个圈，随着无数细小水珠落地，她亦热泪盈眶。
金阿姨上前拥抱她：“好孩子，老头子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你幸福。”
柒柒含着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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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把香水放在床头，早早地熄灯睡觉，可能因为吃了解毒药，她睡得特别沉，以至于通讯器响，都没听见。
文嘉受不了，过来戳戳她提醒她通讯器响了很久。
她这才睁开眼，一看是纪寒找她，赶紧爬起来接电话，然后匆忙下楼，急得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
纪寒坐在台阶处等她，旁边放着一个口袋。
柒柒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然后坐在他身边。
“穿成这样就出来了？”纪寒严厉地批评，虽然心里觉得这白色睡衣可比平时的工作服诱人多了。
“就一小会儿，懒得换了，什么事啊？”说完柒柒打了个哈欠。
“谁说一小会的？我要带你去海边放烟花的。”
柒柒看了一眼，原来袋子里都是烟花：“哦，那我去换衣服。”
“算了，来不及了，马上就到12点了。”
“嘻嘻，过了12点你要现原形吗？”
“走。”
纪寒一手拉着柒柒的手，另一手提着袋子，往海边走。
到了海边，纪寒把袋子的烟花拿出，摆成一排，然后飞快地点燃引子，跑到一边，拉着柒柒的手，一起看烟花。
只听随着“啾啾啾”的声响划破天际，绚烂的烟花立刻占领整个夜空，各种颜色交织辉映，好像给这孤独地大海演奏生命狂想曲。
柒柒呆呆地看着，不能言语。
一两分钟的烟花，却让过往19年光阴迅速地在脑海里盘旋了一遍，那些碎片般令人难受的记忆也再次刺痛了她。
她闭着眼，想起很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手握棒糖开开心心地从她面前走过，她一脸羡慕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婆对她说：“柒柒啊，这世上美好的事情都和你没什么关系，能活下去已是不容易。”
她捂住耳朵摇头，一边大声叫喊：“不是的，我不听。”
纪寒一下不知所措，紧紧地抱住她：“柒柒，你怎么了？”
烟花落幕，四周归于平静，柒柒在他怀里抽泣：“纪寒，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纪寒心疼地抚着她的头说：“谁说的？记住，世间美好人人平等！”
“这一刻这么美好，也许它并不真实。怎么办？”
“食人树的毒有可能带给人幻觉。”他停顿一下说，“我不该带你来看烟花刺激你的情绪。”
柒柒在他怀里抽了一会儿，终于归于平静。
她探头看了看他的下巴、喉结，又忍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
“我觉得现在好了诶，食人树的毒真可怕，好像会把不好的情绪无限放大。”
纪寒心想，那也是因为她心里一直埋着这些不开心的种子造成的，他不由抱紧了些怀里可怜的小人儿，边说：“记得按时吃药，大约一星期这些副作用都会消失的。”
“嗯。今天怎么想到来放烟花哦？”
“给你庆祝生日啊。”他在她耳边低语，“程柒柒同学，生日快乐啊。”
“纪寒先生，这份礼物我好喜欢，谢谢你哦。”
“要不是涂涂白天跟我讲了一堆事，我可以早一点来找你的。”
“涂涂她很喜欢你。”
纪寒皱着眉：“她可能会一直待在这儿。”
“啊？为什么？”柒柒又把脑袋探出来：“我知道了，一方面沙克派她来做监工，另一方面，她想跟你在一起。”
“她也是学这个专业的，我正好把研究所的事慢慢交给她，也好轻松点，管好繁育实验即可。”
“只怕她自己管不好，一定要拉着你一起。”
“吃醋？”纪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想得美。”
“什么都别想，等繁育实验成功，我们就走。”
“嗯。”
纪寒捧住她的脸，嘴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
“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纪寒牵着她往回走。
“我今天看到小皮球，居然可以用鱼尾作支撑站立起来。”
“嗯？”
“我觉得它站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阿勒神。”柒柒终于说出了她憋了一天的话。
“人鱼和阿勒神，会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你（我）父亲知道真相。”
两人默契地同时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