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张津验尸

第二天,在全体羽林军的等候中,张津的车马才缓缓的驶入营地。

车马停稳,张津从车上下来,看到刘协没有亲自到车前搀扶,只是站在前面等候,张津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眼中一抹狠厉闪过。

张津站在车旁,整理了一下衣衫,等后面两架马车上的人下来,这才渡着方步来到刘协等人前面。

“咳咳。”张津眼睛望着天空,下巴对着刘协,干咳了两声,等着刘协上前见礼。

按理说,张津奉诏前来,刘协应该出营迎接。只不过刘协对这个张津的确没有好感,自己又是一个王爵,右将军,掌羽林军,典卫京师,的确不是一个六百石的黄门侍郎可比的。所以刘协没有出营迎接,只是在营地等待张津的到来。

当然,作为皇帝和太后身边的红人,张津自然没把刘协这个王爷看在眼里,况且还有皇帝诏命在身,张津更是嚣张跋扈。

只不过,现场似乎出乎张津的预料,刘协并没有行礼,只是淡淡的看着张津。

“大胆,见到天使,还不跪下。”张津身边的亲信见刘协没有行礼,顿时怒喝道。

一个小兵居然这样呵斥一个王爷,还是是实职的右将军,这可把刘协手下的军将们激怒了。

“嗯······”众将目光一凌,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腰间的环首刀。

张津脸色一变,羽林军可是凶名在外,七千多人击败了三万西园军,还打退了战力非凡的吕布,要是惹怒了这些糙汉子,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难保。

刘协看到张津脸色发白,伸手压了压,制住想要发作的军将们,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天使为何要本王下跪?”

“没,没有。都是这个蠢货。”张津干笑道,给刘协解释了一句,然后目光狠厉,咬牙切齿的向刚才出声的亲信甩出一个耳光。

“没有就好,战死的士兵和击杀的贼兵尸体都在那边,请天使移步。”刘协微微笑道,向一旁停放尸体的地方指了指。

“好,好。”张津目光凌厉,干巴巴的说了两个好字。

羽林军让出一条通道,张津带着华歆和赵戬向前走去。

华歆是廷尉府的官员,对验尸很有研究,人也聪明,只不过出身太低,所以一直灭得到重用。

赵戬这人刘协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是王允的人,听说做事比较坚持原则,敢于顶撞上司。

张津带来华歆和赵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华歆善于验尸,只要刘协有一丝破绽,都逃不过华歆的眼睛。而赵戬敢于顶撞上司,一旦发现破绽,到时候就有这个赵戬的用武之地。

事到如今,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刘协只有期望千面人的化妆技术不会被华歆看出来。

不,还有一个办法。刘协灵机一动,一条妙计升上心头。把崔筠叫过来,吩咐了一通。

崔筠得到刘协的指示,立刻拉上白山,赶在队伍前面来到停放战死士兵尸体处,等待着华歆等人。

看到张津等人过来,崔筠热情的上前施礼:“廷尉崔烈族子崔筠见过天使。”

张津看了一眼崔筠,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协,这是搞什么名堂。刚才刘协还硬挺着,这才多久,就贴上来了?难道这些士兵有问题?对,这些士兵肯定有问题。

张津确信自己的判断,立刻加快脚步,走进尸体堆里。

八月的天气,加上连续数月没有下雨,天气一直很热。这些尸体在阳光下暴晒了两天,这气味别说多难闻,就算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也是感到反胃,却不说张津这种只知道献媚的文官。

刚走进尸体堆,赵戬就稳不住了,身体弓成虾子,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张津原本还稳得住,只是看到赵戬吐成这个样子,自己也稳不住了。

倒是华歆,虽然难受,但是努力憋着,一个一个的检查士兵的伤势。

这些士兵都是死在战场上的,自然没什么破绽,华歆在查看了几个士兵的伤口后就得出了结论。

但是,张津以为这里面有破绽,于是督促华歆和赵戬寻找破绽,这让华歆和赵戬很是反感,只不过这次张津是正使,他们只是副使,加上张津背后是袁家,而认真检查也是工作,所以二人一直忍耐着。

三千多战死的士兵,二千斩杀的尸首,一共五千多尸首,一具一具查下来,也够得张津等人受的。

核对名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张津不甘心,逼迫华歆和赵戬检查第二遍。二人顿时来气了,老子好歹也是朝廷官员,不是你张家的走狗。

看到三人发生争执,刘协赶忙上前圆场,提出去看张辽六人的尸体。

自己的人百般不愿,张津就算想查,也无法实施。毕竟是五千多具尸体,只是核对一遍信息也得半个时辰,况且还要查看伤口,翻看记录,寻找真伪。

众人来到灵堂,查看张辽等人是否真的死了,这是张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棺材已经打开,六人的面孔呈现在张津面前。

“子鱼(华歆的字),这些人怎么看起来不是特别自然。”不管怎么化妆,假的还是假的。张津虽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是感官上的差异还是知道的。

华歆的气还没平,但是张津吩咐,这又是华歆的职责,华歆只好拿着六人的图像去核对。

“这······”华歆也发现有些不对,毕竟是人为的。

就在华歆向伸手去摸尸体的时候,崔筠及时出现了:“子鱼,人死为大,请尊重我们这些战将。”

华歆的手停在空中,这句话有些重,如果把手伸出去,就是对战将的不尊重,关键是,旁边虎视眈眈的数百名战将,这些人身上杀气翻涌,如果把他们惹怒了,恐怕这回京的路不是那么太平。

华歆原本就是一个没多少原则的人,当初与管宁一起读书的时候,就因为金子和观看贵人发生冲突,管宁因此与华歆绝交。

现在华歆入朝为官,自然分得清时候,不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华歆改变了手的方向,指向图像上的特征,嘴里说道:“这里,这里,都能够对上,应该是张辽本人。”

张津一听不高兴了,叫你来就是为了找出破绽,你这是干什么:“子鱼,津怎么看着有些别扭呢?”

“子云(张津的字),人死之后,尸体会发生变化,比如浮肿、干瘪、变绿,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足为奇。”

华歆长期在廷尉府为官,在尸体方面的见识比张津不知道多哪儿去了,张津这点小问题,华歆不用动脑筋就能回答。

张津见华歆这么说,自己也的确不知道尸体变化是怎样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戬之前被张津逼着找尸体的破绽,结果遭了半天罪,现在气还没消呢。况且,华歆在廷尉府做事,在这方面的见识远超张津,所以这时候自然站在华歆这一边。

赵戬开口说道:“戬以为子鱼说得有理。”

“既然如此,那就制作文书,回京复命吧。”张津没办法,三人一起来检查,他们二人都认为是对的,总不能自己梗着脖子说不是。

埋葬尸体的坑早就挖好了的,张津此话一出,就有士兵过来,把尸体抬出去埋葬。

其实,光这些士兵的态度就是破绽,毕竟张辽和吴匡能够指挥得动羽林军,多少与士兵们有些感情。可是这些士兵对六具尸体根本没有敬畏之心,在场的军将们都没有流露出不舍。

只是,张津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了,尸体被搬动散发出的臭味,让张津原本就吐空了的肚子,再次翻腾起来。

赵戬也不好受,跟着张津,快速跑出屋子,找了一个空气稍微好点的地方喘气。

五千多人一起动手,埋葬的速度很快,只是飘在空气中的臭味,并不跟着尸体如土就消失了。

“三位,快要到夕食时间了,在这里用过饭再走?”刘协看着三人发青的脸色,故意恶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