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引子
建康大厦，工地。
建康，建业安康之意，而建康大厦则是天启市近期的重点工程，其坐落在天启城北，如果按照设计规划建造，建康大厦便会成为天启的第一高楼，足有一百余层，再加上大厦的地理位置，未来这一定会成为天启的一大商圈。
七月的天启，正值三伏天，干燥酷热，暑气正盛，工地的工人们都顶着烈日干活，只有等到傍晚黄昏，温度稍降，外面没有那么炎热了，工人们才找个地方乘凉休息，偌大的天启，都是靠他们一砖一瓦盖出来的。
工地旁，几个工人正凑在一桌吃饭，他们吃的很简单，米饭面条，一些咸肉，蔬菜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放置太久，发黄发蔫，但一伙工人们却也不在意，吃几块肉，灌一口冰啤酒。
“孙头，这天也太热了吧。”
“是啊，你看这白天，水洒在地上，一下子就没了，人也是又热又累。”
“都少说几句，争取赶紧把活干完。”坐在中间的包工头突然将手中筷子砸在桌上，众人不敢再抱怨，这位工人口中的“孙头”，全名孙广浩，是这个工程的包工头之一，手底下有不少工人，他为人老实，从不欠手下工人的工钱，所以别人也都很尊重信任他。
“孙头，你看这工钱……什么时候能发给弟兄们啊，大家都等着呢。”
“是啊，孙头，我老家那里的老婆孩子都等着我寄钱给他们呢，榻上还有老娘……”
“孙头，啥时候发钱啊。”
“啥时候发啊。”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钱过几天就发，都耐心点等着吧。”孙广浩大喊道，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虽然话不说了，但众人的眼中都透着怀疑，事实上，他们已经数月没有拿到工资了，孙广浩看上去闷闷不乐，即便是旁人也看出他心事重重。
“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吗，难道我老孙的话你们也不信，我老孙以前欠过你们钱吗。”孙广浩嚷嚷着，的确，他很少欠手下人工钱，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穷苦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过这一次，他确实遇到了麻烦……
数日前。
“张经理啊，这钱什么时候能下来啊，我手底下几十个工人兄弟可都要养家啊。”孙广浩拦下面前的汽车，弯腰探向车窗。
“老孙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钱还没下来，我也给不了你啊，你就算来堵我的车也没用。”
“张经理，求你再想想办法吧，不瞒你说，我手下有个弟兄，他家儿子得了重病，这钱都是救命钱啊。”
“够了，老孙，你现在说破天我也没钱给你，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你就再等等，再安抚安抚工人。”
“张经理，张经理，等等啊……”还没等孙广浩说完，张经理就让司机开车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急得跺脚。
一等数天，张经理至今没给孙广浩工钱，虽然作为包工头，但工钱也是上面发下来的，现在上面拖延，孙广浩也是无可奈何，向上讨钱无果，向下还要安抚工友，急火攻心，这几天愁得他无法入眠。
工钱一拖数月，底下的工人天天来催要，孙广浩为人老实，只能将自己的钱先拿出来发，但也只是一小部分，最关键的，是一个工友的儿子得了重病，急需钱来医治，但他现在手上是一分钱没有了。
现在正值三伏天，白天温度高达三四十度，工友的血汗钱迟迟拿不到手，他也是焦急万分，却也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是希望赶紧完工。
另外还有一点令人发愁，上面一直催促加快工程进度，但工人没拿到钱，干活自然不积极，他也是一筹莫展，只能靠着威望先安抚工人。
翌日。
“张朝先，今天你无论如何应该给钱了吧，今天我啥事没做，都在和工友们解释。”傍晚期间，张朝先，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张经理”，终于来到了工地，孙广浩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上前拉住他的手，生怕他逃走。
“行了，你别拉着我，衣服都脏了。”张朝先用力甩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和你说啊，我这次来不是发钱的，是来催你加快进度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张经理，哦不，张朝先，你一分钱没给，还想要加快进度。”孙广浩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张朝先来此的用意，气得他大骂起来，屋子外面的工友听到这里的争吵声，也纷纷围在门口。
“没错。”
“混蛋，你不喂马吃草，还想马跑得快，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钱，也别想走。”孙广浩一边说着，一边抄起旁边的椅子。
“你干什么，还想动手啊。”张朝先慌忙退了两步，但很快回过神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孙广浩气得咬牙，但手中的椅子却迟迟不敢落下，他还是有理智的，如果真的打伤了张朝先，那他就要被抓，这没有任何意义，再者，张朝先只是一个经理，即便他住院了，还有刘朝先，赵朝先……
孙广浩最终还是咽下了这股气，将椅子砸在边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急又气，两行泪从眼中流下。
“行了，老孙，我给你透个底吧，这钱啊，估计是要等到完工才能给了，你们就麻利点，尽快完工，尽快拿钱，这不也是两全其美吗。”张朝先也见状，也是上前劝说“你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在这里哭，不怕别人笑话。”
“这个先给你，拿去救救急吧。”张朝先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钞票，塞到了孙广浩手中，点数一下，足有五万块，虽然不少，但孙广浩手底下有那么多工人，这点钱仅仅是杯水车薪，孙广浩虽然气愤，但还是将钱收下了，手底下有那么多人，他就算生气，也要为众人着想。
“行了啊，老孙，我话已经撂这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砰。
突然，房门被人直接撞开，一个年轻工人跌倒在地上，张朝先以为是工人想要动手，吓得赶紧躲在办公桌后面。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不好了。”年轻工人先看了一眼张朝先，转而看向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孙广浩。
“孙头，出事了……打桩孔那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