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不管董桂芝如何歇斯底里的嘶吼,湛非鱼却依旧没有答应给董家赔偿,神情冷淡的带着何暖离开了大牢。

一直把湛非鱼送到外面,韦县丞这才低声开口:“董氏自愿认罪,旁人救不了她,姑娘也不必自责。”

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是程县尉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韦县丞或许还会管一管,朱县令也不会置之不理,可事实却是董桂芝愚孝的为了董家,为了董继祖这个弟弟认罪伏法的,谁也救不了她。

湛非鱼抬头看着面前巍峨肃穆的府衙,冷声一笑道:“朱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他都听之任之,我不过是一个路过榴县的普通人罢了,又何来自责内疚?”

小姑娘这话够冲的!韦县丞愣了一下,看着眉眼里满是冷意的湛非鱼,明明是一团孩子气,可这言辞犀利的倒像是官场上的老狐狸。

“今日劳烦大人了,告辞。”湛非鱼客套了两句便告辞了。

水至清则无鱼这话的确适合官场,可真的遇到了,湛非鱼却发现自己终究有些意难平。

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韦县丞转过身向着公堂走了进去,一抬眼就看到正中间“明镜高悬”的匾额,蓦地能明白湛非鱼那话里的意思,朱大人明知这是冤假错案,却无动于衷,这的确不配穿上那一身为民作主的官服。

低头看了看同样身着官袍的自己,韦县丞沉默半晌后勾着嘴角笑的无比嘲讽,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榴县上上下下的官员都不配穿这一身官服!

长兴客栈距离县衙并不远,而这几日客栈的生意也恢复了,这边马车刚停到客栈门口,眼尖的掌柜立刻满脸殷勤的迎了过去。

“真是对不住姑娘了,偏偏那马车坏了堵在了后巷,那马性子又烈。”掌柜的连忙作揖赔不是。

本来入住的是个外地来的商贾,满满三马车的货物,谁知道最后一辆马车坏了,掌柜的让活计帮忙把马牵到后院马厩里,再把坏掉的马车挪开,也不耽搁其他客人的马车进出。

谁知道那马就跟疯了一般,别说客栈伙计了,就是马车夫都不能碰,一动缰绳,能把马就发疯,而马车上放的又是易碎的瓷器,这马真疯起来把马车给摔了,这价值几百两的货物客栈可赔不起。

最后只能这样干耗着,让马车继续堵着后巷,等马饿了要吃食的时候再去牵马,说不定就成了。

何生动作轻松的跳下马车,“掌柜的不必客气,只是这马车要停放在哪里?”

客栈门口就是熙攘的大街,短暂的停一下马车可以,但不可能长时间把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一看何生这么好说话,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气,赶忙道:“我和旁边布庄的掌柜的说好了,这马车可以暂时停放在布庄的后院,还要劳烦小哥往前面走走,第五间铺子就是布庄。”

湛非鱼和何暖这会也下了马车,布庄离的并不远,何生就先把马车牵过去了。

“外面太阳大,姑娘里边请,今儿灶房煮了绿豆汤,姑娘可以喝一碗?”掌柜的殷切的招呼着湛非鱼进门,这可是不差银子的贵人。

之前虽然耽搁了几日生意,可湛非鱼这边给了十两银子的补偿,衙门也送来了十两银子,掌柜的笑的眼睛都没缝了,恨不能让湛非鱼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住在这里。

长兴客栈也就上房一日一两银子,也不是天天有客人舍得银子,其他房间也不过是几百文,耽搁三五日根本赚不到二十两银子。

两刻钟之后,湛非鱼点的菜也都送过来了,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何生、何暖也都在桌边坐了下来。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黔中府?”何生问了一句,至于榴县发生的这事,何生也无法评价朱县令的所作所为。

说他是个昏官,可朱县令的确造福了一方百姓,让榴县的百姓吃喝不愁,比起其他州府的百姓富裕多了。

可若说他是个好官,何生想到牢房里的董桂芝,想到被毒死的黄宝财,还有那些敢夜闯客栈和捕快勾结的拐子,睁只眼闭只眼的朱县令根本不能算是清官好官。

湛非鱼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是榴县的百姓知道我们要出手对付朱县令,只怕我们四个都走不出榴县这地界。”

董桂芝是冤枉的又如何?那也是她自愿“认罪”的,黄宝财虽然是个孩子,可害死他的也不是朱县令,对榴县的百姓而言死的不过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可朱县令却让他们吃饱喝足有银子赚,敢对付朱县令,那就是和榴县所有百姓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