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光一闪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两道利刃,一道从正面直插向心脏,另一道旋转着砍向后颈,宛如两道银色的闪电。

可就在这样必死的局面下,叶胜却忽然看到站在原地的陆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顿时升起浓浓的不安。

下一刻,匕首直插心脏。

叮!

火花迸射!

叶胜的手猛地一抖,手里的匕首仿佛插在了钢筋混凝土上,猛地向后一弹。

他这才注意到,陆俊的身体表面有一层仿佛无色的透明保护层。足以轻易将人体斩断的匕首停在陆俊身体表面,竟然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刺破。

“敕!”

就在这个瞬间,叶胜看到对面青年的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他在做什么?吟诵言灵吗?可是不可能存在只有一个字的言灵!除非……

刷!

叶胜正在惊咦之中,忽然感到眼前白光一闪,仿佛被刺目的汽车大灯照在眼睛上,一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接着强烈的麻痹感透过手中的匕首向身体蔓延。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筛糠,四肢无力,整个人直挺挺倒下。

叶胜倒下的瞬间,惊鸿一瞥间,看到陆俊身后的女孩也和他一起向后倒飞。两人几乎同时倒下。

差距。

差距太大了。叶胜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决定混血种实力的,大部分是天赋血统——血统强悍的混血种面对低级别的同类,在战斗时只存在一种情况,那就是碾压。

满天的雨水从空中落下,雨珠溅落,砸在叶胜的脸上又弹开,他浑身湿透,四肢不断抽搐,感到浑身无力,像是刚接触过外露的高压线。

叶胜身前,一个阴影缓缓浮现。陆俊俯身看着他。

“原来你的言灵是这个。”叶胜苦笑着说。

“哦,你见过与我类似的能力?”

陆俊依旧用一只手举着黑伞,另一只手揣在兜里,俯身看向倒地的叶胜。

“有一次去东京执行任务时听说过,是蛇岐八家的一位家主。”

“这样吗?”陆俊平静地点点头,“那么学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

叶胜并未回答,而是挣扎着从漫天的大雨中直起身,爬向不远处的酒德亚纪。

后者倒在雨中,脸色苍白,身体也在不停颤抖。陆俊静静看着这一幕。

叶胜很快爬到了倒地的女孩身边,用身体帮她挡住雨水,同时也挡在陆俊身前。

他很清楚,作为组织成员,陆俊大概率不会直接对自己下杀手,而是将自己带回去接受审判。但对于酒德亚纪来说……几十年来,所有未经允许擅自越境或是对组织可能造成威胁的混血种,全都埋骨在这片土地里,从来没有过例外。

“你是想代替她赴死吗?”陆俊举着雨伞,站在瓢泼的雨中,看向眼前被雨水湿透的两人。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叶胜说,“消除她的记忆也好……我想让她活下去。”

“不……”

一只手忽然搭在叶胜的肩膀上,酒德亚纪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和雨水融在一起。

没等叶胜说话,她忽然举起刀,闪电般朝自己光滑洁白的脖颈处划下!

虽然她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也明白,叶胜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但陆俊的反应比她更快,没见到陆俊有什么动作,酒德亚纪的手臂忽然一抖,原本刺向脖颈的匕首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

“亚纪,不要这样。”叶胜握住了她的手,直直地看向她。

“……对不起。”酒德亚纪一双闪亮的红色眸子,与叶胜对视在一起,两人的目光仿佛黏在了一块。

“好了,何必这么伤感呢?搞得我像反派一样。”

陆俊忽然举着雨伞,走到两人身边,帮他们遮住了风雨:“学长,其实我们是自己人啊,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呢?”

“你想干什么?”叶胜抬起头,神色警惕。

“不想干什么啊。”陆俊耸耸肩,“既然学长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那我当然也愿意相信你们。”他抬起叶胜的手,将地上掉落的黑色雨伞塞进他手里,“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我相信你们。”

“你说什么?”叶胜和酒德亚纪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愕然。

虽然叶胜曾经有过一丝侥幸,认为陆俊可能会放他们离开,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他反而怀疑背后这是否有什么阴谋。

毕竟,上一刻他们还在生死相向。

陆俊摆了摆手:“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对学长怎么想不感兴趣。你和学姐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既然你们的关系如此,那想必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既然如此,我何必要破坏你们的好事?”

陆俊叹了口气:“学长太过于敏感了,刚才若不是你先动手,我也不会对你们出手的。”

他举着雨伞,转身朝长街的另一边走去,声音远远传来:“学长不用送我了,但要记得,明天面试的时候请通知我。”

叶胜望着陆俊的身影走远,沉默良久,转头看向酒德亚纪。

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

大约两百米外的长街尽头,一名身穿黑色夹克衫,外面套着反光雨衣的女孩安静地站在街边拐角处,旁边是一名同样穿着同样沉默的青年。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理应看不到远处的叶胜和酒德亚纪,但两人却沉默地注视着远处,仿佛一直在观察着他们。

等到陆俊走远之后。

“你觉得,他们两个人配吗?”女孩忽然问。

“配什么?”旁边的青年反问道。

“我是说,有没有夫妻相啊?”女孩拍了拍旁边青年的肩膀,脸色通红:“要我说,这两人也太有爱了吧……”

“需要改写这两人的记忆吗?现在他们很虚弱,方便动手。”青年对女孩的兴奋表现得无动于衷。

“嗯……让我想想。”女孩用手指滑过嘴唇,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唇边的雨水,“没有味道欸。”

“那我动手了?”青年说着就要上前。

“还是算了吧。”女孩忽然说,“叶胜毕竟是前辈嘛,再说陆俊不是也相信他吗?我们还是应该尊重他的判断。再说了,叶胜知道的也有限,关于咱们组织的很多东西,卡塞尔学院那边也清楚,没什么好遮掩的。”

“说白了,刚才的冲突,仅仅是因为叶胜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昏倒,一时间失控误会了陆俊而已。”

“那陆俊的事情呢?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青年问。

“那家伙不管不顾地就抛下我们跑去上学,还真让人伤心呢。”女孩笑道。

“所以,这就是你也跑去上高中的理由吗?”青年无奈地看向旁边的女孩。

尽管已经认识了快十年,她跳脱的个性一直都没怎么改变。大多数情况下,陆俊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像个跟屁虫一样,好像丝毫没有主见。

但在两人的小组里,女孩却是组长。

“上了两年高中,我好像明白了不少道理。”女孩说,“比如说,陆俊之所以选择离开训练营去上学的理由。”

“是什么?难道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脱离家族的控制吗?”青年眼神微动。

“你不是会读心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女孩笑着转身,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