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风语者

夏县，马村。第五集团军的指挥部已经转移进了工事，随着炮弹的爆炸，不时从上面的木板上掉落几许泥土。曾万钟已经戴上了钢盔，正在和他的参谋在沙盘上进行着推演。一众参谋有几位守在通讯电台旁边，一拿到紧急情报，立即传给司令。“高军长，蓝站长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啊，鬼子这次进攻如此猛烈，要是还能监听到咱们的通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曾万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现在第五集团军的主力只有两个军——第3军和98军，夏县遭遇到鬼子两个师团的攻击，唐军长虽然下令死守，但情形岌岌可危。“曾司令，咱们兵力不够啊！”第17军军长高桂滋紧紧盯着沙盘，额头上已经见汗。“真没想到鬼子集中了这么多兵力，我部第83师、85师主力都在黄河南岸，只有第94师在横岭关以东。”“是啊，感谢蓝站长，咱们这段时间布置了不少工事，也抓捕了很多鬼子眼线，不然现在已经……”曾司令不再说下去，心中暗自庆幸，虽然现在中条山以西的防线危若累卵，但还是支撑住了。鬼子就是程咬金三板斧，只要守住开始，就有希望守下希望。黄河南岸的部队已经开始紧急调动，虽然卫总司令远在洛阳，但已经给各军下达了最严厉的军令，要求西部守军坚决守住各自阵地，南岸各部队马上渡河增援。通过沙盘推演态势，曾万钟渐渐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垣曲县。本来垣曲线西有夏县，东有封门口形成左右拱卫，但从鬼子北面的41师团攻击烈度来看，所谓的后方已经很不安全了。不过想着新编27师守在那里，曾万钟心里安定了不少，这枝部队虽然成军不久，但王师长下了一番大力气，蓝站长也长期泡在那里，在几次部队演习中展现出不俗的实力。“司令，你怎么想到这一招来对付鬼子呢？”高桂滋见司令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来，总算趁这个间隙问出了心中的话。“这个也是蓝站长提醒的，这位军统帮了咱们大忙啊！”曾万钟不无感慨，将对付鬼子监听的手段说了出来。在现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作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要拿出每一分热情，激励手下奋勇作战。东，北，西三个方面都有鬼子的师团压了上来，这次形势危险到了极点，刚才看着沙盘，他已经在考虑撤退的路线了。几次会战的结果表明，不管前方战事打得有多顽强，一旦撤退，整个防线就会土崩瓦解，大军形成溃败。这是极其可怕的，三面有鬼子，南面是黄河，一着不慎，就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局势比前几次会战险恶多了。黄河，黄河，要是撤退，部队只能由黄河渡到南岸休整。曾万钟已经想好了，茅津渡、五福涧、关家渡这处重要渡口肯定被鬼子的航空兵死死盯着，但是任家滩那里作了诸多准备，自己带机关过去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里他心情很好，便竹筒倒豆子般聊起了如何对付鬼子监听小组。1938年4月，台儿庄战役中，鬼子遭到重创，他们急于报复，调集重兵分成六路，对第五战区的部队实行大迂回，企图挽回损失。由于战情判断失误，我军各部陷入了混乱中。危急时刻，一支头戴法式钢盔的军团出现在撤退部队的后侧，顽强地阻击了鬼子的追击部队。原来，这是从云南出发的滇军60军，由名将卢汉领衔赶赴支援徐州战线。急于击滞溃国军的鬼子派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发动了疯狂的进攻。战斗从早间一直持续到晚上，鬼子没能取得重大突破，司令部便将60军列为首要的打击对象。鬼子夜间放出军犬，这些军犬专门咬断电话线，60军的电话线屡屡遭到破坏，又让特务、汉奸来截取偷听电话中的内容，60军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等机密屡屡外泄。60军初来乍到，又被人掌握了通讯，导致部队多次遭到伏击，损失了多位英勇善战的团长。在军长卢汉头疼不已之际，有人建议使用白族士兵担任通信兵，可以有效防止鬼子的监听。原来，白族士兵使用自己民族特有的语言“白语”，因为只在云南境内的白族中使用，外人无法掌握。自成体系的“白语”成为了天然的密码，十分适合承担通讯联络的工作。于是，在60军的师、团、营、连等各级都选拔了白族士兵担任电话兵，命令的发布、计划的接收和情报的传递，全部用白语沟通。在郝铁看来，滇军60军率先使用的白族通信兵，就是最早的“风语者”，最能对付鬼子监听，所以收了蓝小雅不菲的费用，然后愉快将这招传授于她。整个中条山会‘白语’的人并不多，几十万人才选出来几十人，这段时间连教带学，总算能应付重要的通讯工作。郝铁拿出自己最大诚意，为了这场仗，算得上鞠躬尽瘁了。所以在山沟中喂蚊虫的鬼子王牌监听小组只能听了一个寂寞，连一段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只要司令部的命令能够有效实行，不被鬼子干扰和利用，对整个战局有着极大的帮助。高桂滋很轻松，驻军皋落，部队向南很快就能到达黄河渡口，不会有多大损失。第五集团军的主力是第3军和第98军，苦仗和恶仗自然由他们来打。但是现在必须要守住，刚开始就溃败，军法无情啊！“司令，这个地方很关键。”高军长将一杆蓝旗插在小横岭上。“要是这里被鬼子攻占，咱们和第14集团军的联系就彻底断了。”两位国军将领对视了一眼，曾万钟用有些迟疑的声音说道。“勾溪村有潘特派员坐镇，又有81、82团守在那里，这两个团可是新编27师的精锐，必要时可以让他们增援小横岭，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