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最后的喘息

相控阵核爆设施建造进度，91%。在过去长达两个月的时间中，米科尔森和唐吉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个项目上，随着工程量的不断增加整个团队的效率也随之不断增长，同时也有更多的专用自动化机器加入工程序列。当然，最终能让整个团队完成这种速度奇迹的主要原因，是一半的工程人员做出了巨大的自我牺牲，他们选择植入了克伦齐科夫中枢神经增强系统，使用时间敏感素让自己进入超时间流从而加速整个工程进度。将近三百人规模的志愿者，只有不到一半挺过了克伦齐科夫中枢神经增强系统植入手术，这还是整个手术过程已经经过数次优化，将成功率提高到了现有技术极限的程度。而米科尔森之所以要付出如此代价也要提高计划进度，是因为在过去两个月中玩家涌入的速度正在指数性增加，根据拜死教的内应透漏，公司正在大力宣传这个世界，以吸引更多玩家涌入这个世界。根据米科尔森得到的情报来看，几个猩红门徒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一共干掉了三百零四个，其中以瑞卡德杀的最多，在联邦本土的武装力量的配合下，瑞卡德拿到了整整一百七十二个击杀记录，在总数上已经超过唐吉，成了名副其实的玩家杀手。当然，作为代价fbas局的特种打击小队在过去两个月中阵亡率高达百分之一百零九，其中作风最激进的a队除了队长无名氏之外，所有成员已经全数阵亡过一次。而瑞卡德本人也基本全靠着治疗针剂顶着才能坚持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彻底将这个曾经的小技术宅变成了铁血战士，有时候米科尔森呢看见瑞卡德靠在车门上抽烟时，甚至会以为是唐吉站在那里。相比之下，丁越的击杀数就低了不少，他掌管的特殊办公室在过去两个月中，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阻止玩家针对重要地区展开恐怖袭击，以及保护重要高层人物这件事上了。很多时候丁越都在和王正道打配合，不断往返于欧联体各地。但即使如此，丁越也拿到了八十一个人头，当然为此丁越两次险死还生，光眼睛就借助自己的体质和治疗针剂重生了四次。不仅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在不断成长，玩家们也在不断成长，这个世界的玩家数量之所以不断激增其主要原因就是这是玩家们遇到的少数，能和玩家们在明面上势均力敌，打的有来有回来的异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没有神祗的帮助，没在暗地里搞阴阳种族那一套，他们光明正大，真刀真枪的和玩家们拼杀，甚至还略占优势。只有亚历杭德罗这个被米科尔森亲自筛选出来的职业军人，他的处境最艰难，每天如履薄冰，只干掉了五十一个玩家，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能怪亚历杭德罗，实在是恒河战区的处境太过艰难。三百零四，一个听起来很大的数字，但真实情况是，光是过去两个月时间里就有超过三万名玩家涌入这个世界。此时，在扎尹.旺楚克将军的协调下，恒河战区勉强将展现维持在了孟买北方四百五十公里左右的位置，恒河人在贪婪沃尔夫冈的帮助下，建立了一道西起艾哈迈达巴德，东至那格浦尔连绵七百公里的钢筋混凝土防线。为了完成这条防线，整个恒河的产生都被占用了，沃尔夫冈则在世人面前展示了行走于世间的神祗拥有何等的威能。这道被称为叹息之墙的防线，成为恒河最后的希望，亚历杭德罗多次深入叹息之墙北侧猎杀玩家个体，但最终也只能确定五十一个击杀数。在叹息之墙北部，尽管扎尹.旺楚克将军已经对人口众多的城市实施了极端焦土战术，用战术和核弹仿佛犁地，但依然不断有更多感染者从中涌出。德里大爆炸那种规模的核毁灭，即使对于联军而言也是一种奢侈的浪费，战争进行到今天这种程度，核武器以及放射性原材料已经成了一种稀缺的战略资源。尤其是在相控阵核爆设施疯狂赶进度的情况下，那些小当量便于被飞机，被次元门快速转移，投掷在目标区域的战术核弹已经被消耗了百分之七十的库存量。据统计，在过去三十天内，战争的双方互相引爆了四百九十五枚核弹头，总当量超过一百五十万吨，看起来当量不大，加在一起还不如得力大爆炸当天的当量吓人，但考虑到这种核爆有三分之一都出现在繁华的城市区域，造成的影响就极其恶劣了。无论联邦政府和欧联体是否宣布这就是新的世界大战，它都已经是了。除了军工产业之外，几乎所有产业都在萎缩，全球所有国家都在经历通货膨胀，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它变成了一种很精密的仪器，任何环节的缺失都会导致更多环节出现问题。大量难民冒着被辐射尘埃沾染的风险，在爆炸边缘地带搜索食物，消辐宁成了继治疗针剂后世界上最畅销的药品。这还是联军境内相对比较稳定的区域，战况恶劣一点的区域，比如石化联盟的实际控制区，玩家们已经站住了脚，沙特阿美的余孽成了最忠心的带路党，指引着玩家不断蚕食石化联盟的资产。虽然化石能源对玩家而言毫无用处，但系统还是基于化石能源对人类文明发展的贡献而颁布了一个名为‘化石之殇’的系列任务，并标注了价值不菲的积分奖励。所以石化联盟在短短的二十七天之内就垮台了，这个作为企业实体被写进人类历史进程的特殊组织就这么在玩家的破坏中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在石化联盟解体前，他们干的最后一件好事，是将自己的海军舰队完整脱离了玩家袭击范围，满载着自己那点核武器家当和忠于石化联盟的超人类跨过红海海峡，前往欧联体，将自己的力量移交给了方舟组织。当然这也不是石化联盟高层有多高尚，作为交换，米科尔森给了他们整整四百张前往凤凰城的机票。因为凤凰城现在实质上已经处于罗塞柴德尔家族余孽的控制下，所以严格来说米科尔森签发的机票其实不作数，并没有得到凤凰城的承认。但因为承建凤凰城的皮包公司凤凰轨道建筑集团还在地球上没跑了，而且凤凰城本身的进度也没有百分之百完成，它还需要地球的物资支援，所以米科尔森这种半强迫性质的塞人行为凤凰城拧着鼻子也得认。更何况米科尔森每次凑足了一飞船人，都会贴心的在飞船上帮他们配备火力充足的武器，虽然比不上凤凰城的武装那么全面，但在虚空深处终归是破坏远比建设难。通过幽灵的计算，米科尔森每一次都让其所携带的物资，能造成的损失，和所携带的乘客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让凤凰城号投鼠忌器，直接在对方射程外摧毁移民船会导致凤凰城损失大量物资，而接收他们则会在三到五年后拉低凤凰城号的福利水平。米科尔森现在无力对凤凰城造成有效伤害，所以他故意恶心对方，你们不是想建造属于富人的天堂么，我偏要送上去一大堆不好惹的恶人...唯一可惜的是米科尔森不知道那个罗斯柴德尔家族残存电子意识会不会被气死机，他虽然派了很多潜入特工混迹在移民中，但目前还没有人传递回有用的信息。那些新移民基本都混迹在底层，为了安置他们，凤凰城不得不将那些移民船吸附在自己外壳上，将它们一一改建成临时移民舱。...“神父，我们正在对抗来自异世界的恶魔，但我们正在进行的一项计划让我感觉不安。”圣徒回到自己长大的修道院，跪在神父房间门外，将额头抵在房门上：“我需要你的指引，神父。”“我没什么能指引你的，孩子，你比任何人做的都多。”神父的声音在门后出现，显得有些虚弱：“我承认，我之前对你的一些看法是错的。”“所以，我做得对？”圣徒在门外问到，其实他自己心中早有答桉，他只是想亲口听见那个自己视为父亲的男人承认他是对的。一直以来，圣徒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他早就做到了。“我不会说以暴制暴是正确的，但你确实解决了修道院所面临的问题。”神父咳嗽了几声，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语气说道：“但如果你想听，我现在就可以说，我错了，你才是对的。”“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圣徒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圣经上记着说：看哪!我要使洪水泛滥在地上，毁灭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我真欣慰，你现在终于能明白那些句子是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把这句话也纹身上了？”神父笑了，他终于打开了门，把这个浪子给放了进来。然而张开双臂等待拥抱浪子的神父并没有等到那个执拗但冲动的大男孩，而是看见了一个面容枯藁，脸色苍白的男人。圣徒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神父，悲伤的说道：“不，神父，我是说大洪水真的要来了。”神父再次咳嗽了几声，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他在联邦刚卷入这场热核战争时前往受灾地区参与救援，结果不幸暴漏在充满核尘埃的飓风中，只是两个月时间身体垮掉了。而一直关注着圣徒消息的他，对圣徒口中的大洪水已经有了个模湖的印象。神父抓住圣徒的手问道：“你是说，他们要...彻底毁灭这个世界么？”“没有别的办法，神父，没有别的办法了...”圣徒哭泣着说道：“那些恶魔的数量越来越多，整个世界都在崩溃，我们的抵抗力量只会越来越弱。”“既然如此，既然你们在做不得不做的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神父想蹲下扶起圣徒，结果脚下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脆和圣徒一样跪在地上问道。“我不知道，我看见他们在不断将世界推向毁灭，我心里感到恐惧。”圣徒有些茫然的说道：“但我也看见了那些玩家有多残暴，又觉得与其这个世界落入他们之手不如毁掉。”“还有更多可怕的事，我知道唐他们在做正确的事，但...这可是整个世界。”圣徒继续说道：“数十亿人的性命就这么被决定了，我无法释怀，我该怎么做神父？”“既然心中感到迷茫，就去质问好了，问个清楚明白，如果还是无法释怀，我的孩子，你就要走上一条痛苦之路了。”神父有些怜悯的摸了摸圣徒的头。他理解圣徒，从他刚开始展露自己另类天赋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结局。洒下大洪水，毁灭世界，那并非常人所能背负的责任，就像部分知晓米科尔森终焉计划的科研人员，有些人最终选择了自杀，有些的则表示不愿意前往新时代，拒绝进入避难所。而圣徒，他心中的道德约束着他，当他意识到米科尔森最后的计划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就像他说的，他知道没有其他选择了，毁灭世界的罪孽又让圣徒望而止步。神父流着泪看着圣徒远去，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小窗，拿起十字架躺在床上，口中念着圣经中的句子，祝福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无力去关心整个世界，他只希望那些在修道院长大成人的孩子们能安然无恙度过这场劫难，尤其是是圣徒。选择留在旧世界的并非怯懦者，他们只是背负不了那样的责任...神父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最后一口气息随着一句圣经中谏言而结束——你们要生养众多，遍满这地；你们要生养众多，在地上繁衍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