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殉道者
“唐吉真帅啊！”位于海面以下四百米深度的月光之金号中，艾丽娅骑坐在椅子上看着直播画面，兴奋的把椅子滑到吴千映身边用力拽了拽博士御姐的白大褂：“快来看！唐吉又上电视了！”
“他就是个弱智！”吴千映的头发乱糟糟的，轻浮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有阵子没睡了，桌子上摆着七八个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尽职尽责的服务长福尔曼.钱斯穿着笔挺制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端着波斯风格,通体锃亮的银质咖啡壶走了进来。
他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吴千映桌子上几乎堆满了的烟灰缸，又扫了一眼很七竖八的咖啡杯：“女士，如果您想抽烟，这里有四间不同风格的雪茄室，如果您不喜欢雪茄，这里还有十四个国家最好的香烟。”
福尔曼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吴千映：“请您不要用这种味道刺鼻，没有经过二次醇化的劣质烟草，污染这里的环境，要清理附着在针织物上的味道需要多次洗涤,现在这艘船上的服务人员严重不足。”
服务长握了握拳头，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开口：“恕我直言，您新带上了那些平民，连基础的家政服务都做不好，如果他们做不了服务人员，按照乘客的标准算，他们每天产生的费用大概在四万五千联邦币左右。”
“你觉得我在乎钱么？”吴千映捡了一个用过的咖啡杯，倒了一杯咖啡：指着自己的脑袋：“这是你见过的最聪明的大脑，而这颗大脑刚刚经过计算，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可能，五年后联邦币就会变成废纸。”
丝滑而香醇的咖啡瞬间征服了吴千映，她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叹息，好像大脑得到了一个spa。
“这是什么咖啡？”吴千映举着咖啡杯对福尔曼问道：“爱德华那个老色批估计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唐吉用速溶咖啡都能糊弄他好几年。”
“新鲜的猫屎咖啡,女士，虽然产地不是印度尼西亚,但绝对正宗。”福尔曼骄傲的介绍着，帮吴千映又倒了一杯。
噗！
吴千映毫无淑女形象的把咖啡喷了出去：“猫屎？咖啡？”
“我记得您说过，您有六个博士学位？”福尔曼的眼神让吴千映甚至不敢与之对视：“顺便说一下，您刚才浪费的那些咖啡，按照您口中的废纸计算，最少价值三千废纸。”
福尔曼瞟了一眼屏幕上正在燃烧的埃菲尔铁塔，以及铁塔下仿佛恶魔一样的人形火焰，一副要犯心脏病的架势问道：“别告诉我，那是月光之金号的新主人，唐先生？”
“怎么了？很帅不是么？”艾丽娅双手捧心的看着屏幕，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
“他第一次在全世界面前亮相，就穿成这样？”福尔曼严厉的看了一眼吴千映，似乎在责怪女主人的品味不入流。
但考虑到吴千映现在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带着咖啡渍的白大褂，毛绒拖鞋...
福尔曼的眼神好像刀子，扫到哪吴千映就下意识把那个部分藏一藏，然后不高兴的从艾丽娅桌子上拿起一本杂志摔在福尔曼面前：“这才是他第一次亮相穿的衣服！”
杂志上，正是唐吉那张一脱成名，上了时代周刊的世纪之裸...
福尔曼立刻遭受了重击,捂着胸口退了出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起来比月光之金号刚被夺走时还落魄。
“他帅个屁！”吴千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那壶咖啡，管它是什么屎，好喝就行！
“你也是个全知者，吃了那么多知识，难道就不能帮他想出更有效率的办法？”吴千映指着埃菲尔铁塔说道：“他做到了当年洛萨斯在夜之城没做到的事！现在全世界都能通过直播的方式看见一个七原罪级别的超人类到底能做到什么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条分界线，一边写着科学和秩序，一边写着超能力和混乱，唐吉刚刚的行为，就让中间线朝着超能力那边偏移了一大截！”吴千映冷笑着喝着咖啡：“那些开拓者这会恐怕正在拍手称快。”
“没错，他说不允许你现在介入巴黎事件，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节点任务完成度正在快速推进！”凯茜.沃尔特的语气中有些愉悦，但更多的则是遗憾。
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晚一阵子进入美德计划，好全盘吃下唐吉这份大礼。
人已经抵达欧洲，正在重整自己力量的‘勤奋’亚斯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上面的意思很明确，要拿人命填节点推进度。
唐吉的高调行动，是亚斯兰没想到的，他能整出这么大的声势，更是亚斯兰没想到的。
开拓者这次回归，一个重要的节点任务，就是让世界感受到超人类的存在，并尽可能将人类的文明和种族进行分割。
而此时的唐吉，无疑正在朝整个世界炫耀超人类的力量。
他现在就是照亮世界的火炬，而开拓者们就是薪柴，现在亚斯兰要往火堆里添柴以保证这团火会越烧越旺。
但考虑到唐吉的特殊性，这团火烧掉的可不仅仅是素体那么简单，但凡传言中有关唐吉的部分有一半是真的，开拓者们也会被烧的痛彻心扉。
如何拿捏其中的度，就成了亚斯兰的问题。
和凯茜.沃尔特正好相反，这一刻亚斯兰无比希望自己已经完成了权利交接，从而不用去承担这样的责任。
“大开拓者，我们现在已经集结了四十人，全是主力素体，归化者那统计上来一共三十三人，总共需要六个小时才能全部进入巴黎市区。”亚斯兰的副手提交了他之前要求的报告：“降临者教派比较积极，他们提供了两百多人，但只有七十人不到是超人类，剩下都是普通人。”
“现在有多少人已经进入巴黎地区？半小时内赶到的都算上。”亚斯兰狠了狠心，知道自己无法兼顾两边，只能有限任务完成度了。
“全都算上，一共有十六个人，但只有六个是我们的人。”副手说道：“再算上现在巴黎地区那两个留守者，能组成两支四人小队。”
“如果我们按照抓捕贪婪和嫉妒的行动算，最少需要八到十二支四人小队同时行动才能有效控制住七原罪级别的超人类。”副手看着正在燃烧的埃菲尔铁塔，心有余悸的说道：“更别提这个格外愤怒，格外特殊了。”
“这是策划部的直接下达的任务。”亚斯兰悄无声息的把锅往外推，但副手显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亚斯兰，已经有八个开拓者要求退出这次任务了，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是你起的头。”副手的眼神让亚斯兰有些难受：“我们都知道，他是特殊的，而且联邦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要求你控制进攻梯队的强度对么？”
“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既然策划部临时更改了任务，我们也只能配合，不是么？”亚斯兰强撑着气势，依然保持着领导者的权威，他冷冷的看着副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次任务谁也跑不了，最后我也会亲自上场。”
“那么高的奖励倍数，哪有那么好拿，信不信所有要求退出任务的开拓者都会被剥夺这个身份？”亚斯兰看着副手的眼睛，一直看到对方低下头为止：“你准备一下，加入第二攻击波。”
“你！”副手抬起头，有些愤恨的看着亚斯兰。
“或者你想退出？”亚斯兰毫不在乎的反问道：“你打算回去那个世界，回到自己之前的阶层，期待着有一天死亡的恩赐会降临？”
“哼！”副手冷冷的回应了他一个一个眼神，转身离开房间，去做出征的准备了。
有关唐吉的种种消息，毕竟是未得到策划部承认的小道消息，虽然开拓者们之间经常会谈起这件事，但还有很多人怀有侥幸心理。
他们想赌一下唐吉没有传言中那么神，这样无论死活他们都能拿到一笔可观的贡献点。
...
...
克拉克看着凯文，凯文也同样看着克拉克，两个人谁也不想去送死，但命令就是命令。
基于唐吉之前的行动，让开拓者这个群体开始变的有些敏感起来，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担惊受怕，并产生了不少像马尔辛.库珀那样的叛逃人员。
所以随着开拓者们再次回归，归化者势力再次浮出水面，他们采取更激进，更严酷的管理制度。
直接违抗命令的归化者，后果很严重。
但就这么去战神广场，去直面那个把埃菲尔铁塔当烟点，把杀人当业余爱好，没事杀两个助助兴的执法者唐？
听起来好像前者可操作余地更大一点...
但这时，一直处于失踪状态下的何塞.巴罗斯带着一群人找到了两个归化者，一见面就给他们各自植入了一段虚假记忆。
“我已经按照约定带来了足够多的人手，现在轮到你们信守承诺了。”何塞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有些疑惑的超人类，催促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三分钟，唐吉就要离开了！”
“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开始行动了。”外在的压力让克拉克无视了那段虚假记忆的违和感。
何塞给他们植入的虚假记忆中，他们之前已经制定了一个完整而可行的计划，准备拖住唐吉。
三个人都不知道对方能力是什么，何塞只是保证自己能提供足够多的炮灰，而凯文和克拉克则会出力。
净值利己主义者凯文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随着一个来自更高的电话，这点疑虑也不得不被压制下去。
归化者高层刚刚已经放弃了温情牌，直言如果他们不马上出现在战神广场，所有亲人都会死于非命。
克拉克是个三代归化者，在觉醒之前一直负责的都是金融工作，就在叛徒马尔辛手下工作。
如果不是他恰好觉醒了，当初马尔辛叛逃后他就会被当做连带人员直接干掉。
所以他才会被发配在巴黎，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联络员，备选素体。
如果说克拉克的人生没有选择余地，凯文就是为了钱主动加入了归化者，他最早是某个大人物的保镖，而大人物的秘密身份就是归化者。
再一次暗杀中，凯文帮那位大人物挡了子弹，作为回报大人物给了凯文一个加入归化者的机会。
但所有的不劳而获，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一次性偿还，对凯文来说那一天就是今天。
战神广场上静悄悄的，那座燃烧着灰黑色火焰的铁塔，让飞鸟都避开了这个方向。
士兵和执法者们讲整个广场包围起来，除了看热闹的群众，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无处不在的媒体记者。
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出现穿过人群准备进入战神广场的克拉克一行人，就好像殉道者一样，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是洛萨斯组织的成员么？”
“能接受我们的采访么？不会耽误你们几分钟的！”
“看镜头！看镜头！这可能是你们人生中最后一次上电视的机会，笑一个，别留遗憾！”
“洛萨斯去死！超人类去死！你们都是蛀虫！”
“加油！给那个亚洲小子点厉害看看！洛萨斯万岁！”
如果葬礼有排名的话，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差的葬礼，凯文很认真的想着，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人做过手脚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计划，那个该死的福音传播者把他们送进来送死，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多苟延残喘一阵子。
但凯文没有退路了，让他继续前进的是那个电话，那个大人物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要他勇敢点，组织会照顾他的家人。
所以凯文也只能勇敢点了，至于克拉克，他不过是个傻子罢了，玩金融时他看出来自己的上司在做假账，觉醒后一直被当做降临者的储备素体看待，却毫不自知。
一直到现在，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他的保镖...
不过这样也好，他最少没那么多烦恼。
凯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开记者和执法者，走进战神广场，在铺天盖地的火焰中直视那个恶魔的眼睛！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句自己要说的话，但...
呯！
唐吉瞬间向前移动了近百米，好像拍苍蝇一样，打空了前奏的弹巢，让那群殉道者就这么死在了广场边缘。
“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