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年大药
呼嗖——
实质化的黑色妖气喷薄，场地的石子灰沙被吹起，前几排的观众皆微眯起眼睛。
邓有福的皮肤开始皲裂，面部最为惊悚，脸皮垂落，血红的肉显露出来。
嘭。
时间宝贵，柳坤生不再被动防守，操纵着邓有福主动突袭，启动的瞬间甚至造成了音爆。
并非是其移动速度超过了音速，而是腿部的弹射速度突破了临界值。
事实上，这是技巧粗糙的表现，如杨逸影、吕定扉等人，出手速度早超过音速，却未动不动形成音爆，正是源自技法的基础效果。比如近战大师所赋予的体表附着能量，就可轻易化解累积波障，从而让激波难以有效叠加，最终导致音爆无法形成。
当然了，各类奇特的能量本身和神兵利器们也对此有卓著贡献。
地面被蹬出小坑，邓有福的速度很快，但还远不及影之眼的动态视觉上限，锐察秋毫的影之眼洞悉到对手超负荷下的身体状态，明白战斗会在短时内结束。
得出此断，杨逸影略微燃起几丝暗影能，以超过常人十五倍的敏捷度迎上推压空气的一掌。
包裹肉掌的炁体比先前浓郁了太多，透过幻影之刃，暗影能来者不拒，饥渴地吸吮着大妖的灵炁。
柳坤生没察觉对方的吞噬之力吗？它当然察觉到了，而这正是它的策略。家大业大，喜欢吞就让他吞，看是自己如海般浩瀚的灵炁先被吞完，还是这小子先被自己干掉！
以它千年道行的老辣眼光，自然是看出，即便再诡异逆天，道袍小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吞噬完千年的修炼积累。
那么结果当然只剩一个，那就是这小子被干掉！
砰！！
薄如蝉翼的刃锋切进邓有福掌心，柳坤生却不管不顾，猛地捏掌为拳，太过浓郁的灵炁让幻影之刃一时都未能继续寸进，刚猛的力道更是将杨逸影的袖袍给炸成了碎布片。
邓有福的另一条手臂以完全不顾关节的角度鞭甩而出，成功逼得杨逸影卧胸后退，腐蚀性的黑色妖气让襟前出现一个大大的破洞，黑血淋漓，看上去颇为狼狈。
尽管场面上占尽优势，柳坤生却越来越心沉，因为根本没给对方造成影响大局的伤势，而邓有福的肉体终究太弱，超限状态也只能到常人十几倍的程度，再高的话不用对方来攻，自身就会崩碎。
三十秒。
柳坤生仔细感受着小辈的肉身状况，定下作战极时间红线，如在半分钟内解决不了对方，那就只能认输，否则届时会回天乏术。
与此同时，尽力防守的小阴比也在暗自评算。观察邓有福血崩肉解的模样，估摸着对方无法坚持超过一分钟，应该就是几十秒的事情，于是决定用出一张底牌，将拖字诀贯彻下去。
左手的疾风之戒亮起翠绿光芒，杨逸影身形再度轻快好几分，变得更为轻盈。
邓有福的胸腔剧烈伏动，一口妖气喷向微低上身的道袍小子，妖气中的驳杂物十分稀少，接近透黑，可以看出柳坤生的精深修为。
唰。
道袍人影从眼前消失，柳坤生升起戒备，凭直觉提脚后踹，却踹了个空。
放大感知笼罩全场，竟未能在场中发现任何活物气息，柳坤生只得用肉眼环视一圈，仍然没看见对手的身影。
作为大妖，他太过习惯于依赖妖识感知，导致连裁判道士都大致目睹的过程，他反而错失。
小阴比正是凭借超快的移动速度，径直溜进看台投射至赛场边缘的阴影中，凭借如今近神的气息掌控，完全影匿进去。
镜头拉远，只剩满身黑气的邓有福东张西望，荧幕前的观众不明所以，场内的少数观众倒是看到了那道残影，聪明的已猜到其身在何处。
“小也子，你弄啥呢，好好整一下镜头！本太师爷都看不到张祖师的英姿惹！”
“呃，太师爷，事实上我也看不到了...”
举着手机的王也用另一只手擦了把汗。
只有了解小阴比的焕扉二人知道怎么回事，见此都是笑而不语。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已近十秒过去。
既然找不到，那就覆盖式打击！
不再浪费时间，包裹邓有福的妖气猛地收缩。
两秒后。
轰！！！
土石崩裂，灰飞尘扬，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以邓有福为中心扩散开去，包括邓有福的兄弟邓有才在内，前面几排的观众连滚带爬地向后上方逃离，生怕被殃及池鱼。
啧。
飞快于身前小范围挥出刃芒反怼冲击波，两者完美抵消，隐于暗影的小阴比被迫现身，无奈地咋咋舌。
赛场围墙悉数倒塌，前四排的座椅各种碎裂横飞，有观众逃之不及，甚至付出了断肢的代价。
裁判台陡然矮了一截，跃起避开冲击的裁判道士横眉紧皱，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叫停，可现在的局面似乎并不受他掌控。
还剩十五秒。
小东西..抓住你了！
道袍小子的热感触觉真实重现，柳坤生一舔长舌，声势威赫地冲向杨逸影，如苍蚺大蛇扑捉偷偷摸摸的小田鼠。
杨逸影反蹬垮塌的墙体，以极速调转身位，惊险躲过柳坤生迫不及待甩出的一团妖气。
前者左避右闪，后者狼奔虎扑，场间开始上演一出蛇抓耗子的游戏。
倒计时八秒。
邓有福的身体已不成人形，多处地方露出森白的骨架，眼眶只剩可怖的眼球吊出，头发这种脆弱的东西早消于无形。
不能再拖...
受邓有福状态影响，柳坤生的操控变得迟滞，竖起的蛇眼中只剩一个让人抓狂的目标，灵炁不要钱一样的向外喷洒。
这一刻，它仿佛回想起在长白山破壳后，初步尝试学习追捕猎物的那段时光，滑溜的猎物们总在间不容发的关头死里逃生，真的很令蛇气馁。
倒计时三秒。
差不多了。
开启白眼的杨逸影毒辣地察觉出邓有福即将抵达临界点，另一张底牌豁然用出。
道袍小子第三次消失在场中，荧幕前的观众所剩无几，不少看客早亲自前往第四赛场一睹这场出人意料的精彩对决。
但这一次，现场的观众也不再能找到道袍小子的去向，他仿佛就这么凭空消失，世界都不再认可他的存在。
一点五秒后。
大片浓稠近液体的妖气被蛮横的割开，幻影之刃彻底撕破轻灵柔和的假面，以不可挡不可避之势插进紧缩成一团的心脏。
外放的黑色妖气急速回缩，犹如有张大嘴在往内吞吸一般，柳坤生修炼千年的灵炁飞速消减，仅顷刻间，几十年道行所得就此蒸发。
不仅如此，灵体的生命力亦在以更快的速度通过邓有福的身体流逝。
柳坤生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发生着什么，心中暗自权衡，决意放弃成了强盗掠夺桥梁的邓家小辈。再这么下去，辛苦千年的积累得全部吐出去了，那时候还谈什么家仙儿不家仙儿的，小命都要难保。
下定决心后，柳坤生尝试脱出邓有福身体，一试之下竟未能成功，那把不明来历的长匕所附的双重吸力太强，它虽是巨型邮轮，仍逃不过大海无情吞吸的漩涡。
更悲剧的是，由于声带等肌体功能尽失，想要控制邓有福开口认输都做不到，场面就此僵持下来。
妖气渐退，裁判和观众们只见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场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辈，放本仙离开，本仙府穴的积蓄可以分你一半！”
无奈之下，柳坤生通过妖识波动向杨逸影表达意思，依旧带着经年倨傲的态度。
这会儿功夫下来，法力值已经暴涨至4000+，幻影之刃亦快突破至Lv.19，小阴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吞噬活儿，并不搭理。
“上...上师，还请放过小蛇，念在小蛇修行不易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小阴比微微点头，操控暗影能加大吞噬力度。
“别给脸不要脸！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发现对方油盐不进，柳坤生的妖识剧烈波动起来，作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幻影之刃当先吃饱，成功升到Lv.20，感受到柳坤生依然浩瀚的生机和炁量，杨逸影不为所动，继续推动暗影能吞噬灵炁。
法力值突破5600，很快不再动弹，杨逸影发觉暗影能储存量达到上限，正如容器一样，想要接着装更多，必须先扩大容积才行。
终于，幻影之刃被拔出，蛇仙柳坤生松了口气，调动生机和灵炁让邓有福肉体恢复，相较于道袍小子吞噬的，这点只是毛毛雨了。
做完这一切后，它化作灵体直接飞离，打定主意真正升仙之前，誓死不过山海关，不，连长白山也不出了，出一回就丢几百年道行，谁家蛇遭得住哇！
千年大药飞走，杨逸影意犹未尽地轻叹一声，不能怪人家不大方，只恨自己肚皮小了，人头之刃也是，真是不争气啊！
幻影之刃顿时有些委屈，只不过，主人怪罪天经地义，更何况还经常让自己这小匕首吃撑，还要啥自行车，乖乖怂着得了。
经历大起大落的邓有福并未清醒过来，双眼紧闭昏倒在地上，焦眉皱眼的裁判终于神色舒展，喊出憋了许久的宣判：
“胜者，武当张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