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失落的波比

听到这里,嘉文达尔克的眉头皱了起来,奥伦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嘲意。

并没有在意眼前人类是怎么想的,约德尔人却依旧说着。

“不过他说他不在乎,毕竟自己是外邦人,只要能加入德玛西亚就行,事情也确实是这样,在勤勤恳恳的工作下,德玛西亚的村民试着开始接受他,他也获得了一处临时住处,直到今天上午,在靠近静谧之森的道路上,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波比的声音多了几分压抑的怒火。

“刚从绿齿峰上下来的我亲眼看到他被士兵抓了起来,他试着逃开,却被士兵的剑刺中了心脏,在他死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停在了下山的路上。”

气呼呼地看着眼前的人类,波比冷声道。

“因为士兵还抓着三个人,我顺利地追了上去,当时我说我可以为诺博德作证,我说诺博德不是诺克萨斯的奸细,那个士兵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

“好了,波比,交给我……

嘉文,我想你应该为这件事给出一个解释。”

知道自己的约德尔人好友有些压抑不住愤怒,奥伦上前把波比拦在身后。

“放心,我会给出解释,在德玛西亚,没有人能够滥杀无辜。”

嘉文达尔克转过头与布尼利斯对视一眼,沉声道。

“把那个士兵找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

布尼利斯应下,很快就再次回来。

在奥伦和愤怒波比的注视下,一个穿着皮质银铠,腰配精良长剑的士兵被带了过来,士兵先是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约德尔人一愣,然后对着嘉文达尔克单腿屈膝行了一礼。

“嘉文大人。”

“霍恩,我问你,是你杀的诺博德吗?”

并不知道‘诺博德’是哪个倒霉的剑下亡魂,不过对于跟自己争执过的约德尔人却印象深刻,让霍恩快速想起了那个瘸着腿,问两句话就想要逃跑的蛮族老瘸子。

“是的,大人,是我亲手杀死了那个诺克萨斯的奸细。”

“你为什么说他是奸细?”

波比怒气冲冲地瞪着霍恩,霍恩却只是看向嘉文达尔克。

“因为在我盘问了他身份后,他选择了逃跑,如果他不是奸细的话,他为什么要逃跑?肯定是想要回到诺克萨斯报信,传递在德玛西亚窃取的机密。”

“约德尔人……”

嘉文看向波比,却被波比打断。

“我叫波比!他在胡说!诺博德根本就不是奸细!”

不愿意跟向来无礼的约德尔人计较,嘉文达尔克沉声问道。

“波比,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你刚刚才说过,是亲眼看到诺博德先逃跑,然后霍恩才拔剑的对吗?”

波比呆住,奥伦脸色一沉。

与布尼利斯对视一眼,嘉文的脸绷着不变,心里却一松。

“如果按照你说的,诺博德不是奸细,那为什么在霍恩盘问过后要选择逃跑?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等待审查?只要能找齐三个人证明他不是奸细,他就可以获得释放,那他为什么要逃跑?”

“他,他……可能是,害怕,对,他害怕……他说过,他总觉得德玛西亚人看不起他……他一定是误以为霍恩要杀他,所以他才……他才……逃……”

“够了,波比,不要再说了。”

波比呆住,然后失落地低下了头,连带着弯折的长耳朵,两个大发辫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奥伦阻止了波比语无伦次的发言,对着嘉文达尔克行了一礼,沉声道。

“嘉文族长,看来这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不过我还是奉劝嘉文族长,要更加谨慎的对待难民,万一真的有了误杀,那对于德玛西亚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我们需要更宽容的政策来对待流民。”

“当然,奥伦将军。”

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嘉文达尔克示意霍恩退下。

“我看这个约德尔人就很不错,她跟了你很久,在我们定居在这里之前就在队伍里了,对于德玛西亚的人也很熟悉,倒不如把分辨奸细的事情交给她,你看怎么样?只要她说没问题,我就放人。”

奥伦转头看向情绪低落的波比,知道这是嘉文达尔克在给双方台阶下。

事到如今,诺博德的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不管是冤杀还是不冤,在不占理的情况下都无法再深究下去了。

“波比?你看……”

波比抬起头,看着人类朋友奥伦担忧的眼神,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注视着两人,嘉文达尔克笑道。

“那么,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

两人离开聚落中心,余光之中扫过新起的建筑,波比却并没有想以往一样开心。

她的朋友诺博德死了,她却没办法为他申冤,这件残酷的事实让约德尔人提不起任何精神来。

奥伦看着自己的约德尔朋友,心里也有些担忧。

“波比,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诺博德的死不再是无价值的死,他帮助了其他的难民,他让你成为了难民的审查者,嘉文既然这样说了,就肯定不会再任由士兵自作主张的杀人,可以说,诺博德救了很多人,你……”

“我明白的,奥伦……”

恹恹地说着,波比耷拉着小肩膀。

“我只是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

我之前一直觉得,奥伦你带领旅行团穿过荒野,成功抵达德玛西亚所展现的秩序和规则是一件很厉害的好事情,不过我现在却想,如果这样的秩序和规则被其他人所掌控,是不是体现出的结果就不是好结果了……”

听到约德尔人这样说,男人一怔,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在尚未抵达德玛西亚的这片土地时,波比忽然从草丛里跳出来问自己问题的那一幕。

活泼,乐观,善良,不惧权威,乐于助人……

在军队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这个蓝皮肤的约德尔小姑娘敢用出全力往自己的裆部攻击,仿佛自己的裆部加装了一块钢铁板甲。

他并不知道以上的优良性格是不是所有约德尔人的天性,不过他知道,这应该是波比的天性,波比不该是现在这个消沉的样子。

“如果对结果不满意的话,我们就去改变它,这不就是我们努力的理由吗?德玛西亚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一切才刚刚开始。”

蹲下身子,奥伦伸手安抚着波比的小脑袋,钢铁硬汉的声音粗犷,却温柔的像个刚刚诞下新生命的母亲。

“我们这一生总会遇到挫折和困难,我们可以难过,但绝不可以被打败,如果我们都败了,那谁来改变这些不公的地方?”

感受到了奥伦的温度,波比抬起头,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奥伦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