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沙赫返回了他忠诚的首都

大不里士城郊的一个空置庄园内,被安置在此处的奥斯曼使团正在客厅里吃喝玩乐,毕竟大维齐尔为了展现萨法维王朝的待客之道,不仅报销了奥斯曼使团的账单,还给每人发了不少礼物。

一个年龄稍大的随员咽下嘴里的焖饭,将杯子里剩余的葡萄酒慢慢饮下,随后左手从餐盘里拿出一块巴克拉瓦,右手满足地抚摸着肚子,“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以为面见小乌尊·哈桑是件艰辛的工作,就如同在法提赫和塞利姆王子手下工作一样。”

“是啊,要知道我们在穿越东部边境时,那些什叶派异端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们的么?根据当地帕夏和贝伊们传递的公文,那里的治安可比鲁米利亚差太多了,至少在那里我还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暴民杀死。”另一位随员吃掉了手里的最后一点夹着烤肉的面包。

酒足饭饱之际,切尔克斯女奴上场,乐师和舞女们开始为在场的各位提供娱乐。

抽了一口水烟,年轻的随员继续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待在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天堂有什么,但这里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老随员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满,稍稍皱了皱眉,使得他遍布额头的皱纹加深了许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喝着酒,继续观赏着客厅中央在做工精良的地毯上表演的舞女。

而年轻的随员还在沉浸于第一次出国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到老随员的异样。

此时,一个仆从走入了客厅,脚步很轻,快速地走到使节处,俯下身去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原本盘腿坐着的使节站了起来,随着侍从离开了客厅。

走出大别野,将目光投到不远处的大道上,无数马蹄踩在失去了维护的路面上,尘土飞扬,但漫天的尘土也无法掩盖持弓者们在日光照耀下反着光的精良甲胄,易卜拉欣巨大的战旗及其显眼,镶着金边的巨大旗面和旗杆顶上用黄金制造的狮子和太阳足以给见过的人留下足够的印象。

“这就是波斯的新万王之王?虽然仅仅只据有阿塞拜疆,却有如此之大的排场,卫队数量不少,看起来也不是样子货。”

在观察完入城的队伍后,使节返回了客厅,虽然视线依然看着舞女们,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在接下来的外交场合要如何吹捧易卜拉欣了。

宴会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随员们纷纷起身离开,在使节的默许下,一小部分人则是上前,或是搂着女奴的腰,或是拉着舞女的手,将她们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不里士的王宫,刚回到忠诚的首都的万王之王先是在侍从们的帮助下解下了盔甲,然后到浴室里洗了个土耳其浴,换好衣服,侍从们将文件和吃食都一同摆在了书房的桌案上以方便易卜拉欣办公。

“陛下,维齐尔们求见。”和易卜拉欣一同办公地卡姆兰听见门口的动静,前去查看,然后进来通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大维齐尔穆罕默德·扎卡里亚、大埃米尔侯赛因和财政维齐尔托夫马斯走了进来,他们先是问候了一下易卜拉欣,然后在获得了许可后在侍从的引导下入座。

“尊敬的沙赫,这是财政报告。”财政维齐尔率先开炮,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更准确地说应该叫账单吧。

易卜拉欣看到账单上巨大的数字被吓了一跳,而正在观察着沙赫的托夫马斯又来了个暴击:“陛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再过一个多月大不里士的金库就要空了,即便是您扩大了疆土,掠夺了敌人的金库,也不过是延缓这一日的到来,而在新领地能收取的税款以及维持统治的支出又是不确定的,除非您能控制科斯坦丁尼耶或是开罗的金库,不然臣无力扭转当前的局面。”

财政问题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么?易卜拉欣想起了自己签署过的关于加税的文书,今年的收上来的税款恐怕不会比包税商们收的少吧。

“财政的困难,我现在也了解了,虽然说在京畿地区爆发的叛乱让人气愤,也让人痛心,但我们总是要向前看的。”

“您的意思是……”

“我听说有不少地产主参加了叛乱,对吧。”

“是。”大维齐尔和大埃米尔回答道。

“虽然说还有地产主没有叛乱,但他们只是在观望罢了,还是有不少投机客宁可缴税也不改信,是吧。”

“嗯。”

“那为什么,我们不重新分配一下财富?我要立一个新的地产法令,以确保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

接下来,易卜拉欣将自己大致的构想口述了出来。首先是地产的分配问题,易卜拉欣打算以地代饷,停发半数以上常备骑兵的军饷,发放可世袭的地产,将他们由实质上变为封建征召兵。而这些功臣们所持有的地产相比于普通地主,在税率上有所优惠,也不需要承担联保税。

而后是法律,易卜拉欣将这部关于地产的新法案称为《地产税务兵役法》,地产主们按照所有的资产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等级要承担不同的兵役,易卜拉欣还引入了联保税,富人有义务替与自己有关系的穷人负担税款,并强制规定租子不得超过六成,不得随意杀死、奴役或是虐待佃户,在修缮水利时地主必须给予方便等……

总之当卡姆兰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将草稿递给在场的维齐尔们时,大维齐尔的手臂止不住地在发抖,大埃米尔对于将土地尽数分配给红头们的政策表示了肯定,在讨论声中,他还阴阳怪气了一波大维齐尔。

不知不觉,已经到傍晚了。

“关于法案的事,先讨论到这,我们等会还要参加接见奥斯曼使者的宴会,不是么?”易卜拉欣感到肚子饿了,连忙平息了争论,转移话题。

“是,陛下。”大维齐尔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但无论如何,看来自己是无法阻止这个法律的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