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喜上加喜

马车在街面上平稳地前行着，她透过没有帘子遮挡的窗户看到街道两侧都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的，很显然是大规模的庆祝活动。

“这是？”她并不清楚庆祝的原因，一个小国向宗主进贡公主一事显然不配如此隆重对待，只是这样的景象和沿途经过的城市都在向她展示伊朗的繁荣，杜勒卡迪尔是难望其项背。

这让她不禁想象起日后在伊朗的余生，特别是听说要娶她的并非是伊朗的万王之王，而是他的兄弟，一个忠诚且英勇善战的宗室重臣。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接受了作为交易筹码的命运。

街边人群的交谈传入耳中，其中夹杂的阿塞拜疆方言让她得知庆祝的缘故。

就在自迪亚巴克尔出发的皇家信使到达前几天，米拉平安地分娩出她和易卜拉欣的第一个儿子，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平安活到成年，继承问题暂且可以算是解决了。

对此，易卜拉欣还是有些紧张的，这其实是沙赫巴努的第三次生育，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并且在确定好名字前就夭折了。在当下的医学条件，即便是享有最优质资源的皇室也做不到让每个后嗣都活到成年，米拉每日都在为此祈祷，加剧了夫妻二人的焦虑。

长子的名字很快就被确定，易卜拉欣从收藏的各经典作品中挑出其中一人为他冠名——伽尔沙斯普，杀死怪物救世的神话英雄。

随后便是公布消息和举行庆祝活动，首都的群众们为这喜事和分发的礼物而欢庆，并且此次庆典活动长度前所未有，来自印度的收入让原先让人望而却步的消费都变得可以承受。这让一些参与者开始期待起皇子的割礼，这成年可不得再办一次？

队伍前排的骑手从人群中清出一条道路，马车缓缓行驶入大皇宫，领队的官员将杜勒卡迪尔的公主抵达的消息禀报给易卜拉欣，阉奴总管被召来命令去安置新娘并筹备婚礼。

“看来首都的庆典还要再延续那么一两周了。”在盛夏时刻接连迎来多件喜事的易卜拉欣因愉悦而慷慨许多，无论是举办活动还是给予赏赐都比以往多给不少。

有往就有来，首先是威尼斯大使弗朗哥送来包括机械钟表在内的厚礼，这些钟表加起来有七个，有大有小。现在他手上就握着一个怀表，还有一个较小的座钟摆在书房里，还有就是送到天文台和学院给受宫廷资助的学者使用和研究。

事后他让阉奴总管向弗朗哥转达萨法维宫廷对这种精密机械的兴趣，希望能再走威尼斯的渠道挖来几个技术高超的钟表匠。毕竟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钟表制造业是当时各手工业中技术含量最高的行业之一，他觉得可以试试养一批拥有精密加工能力的钟表匠。

除去能引起万王之王兴趣的精密机械，其他就是各种常见财物，下面的官僚和贵族都十分懂事地进贡礼物，这些赠者都被阉奴总管整理成一个名单内，其中还有慢人一步的边境部落，一些想进步的首领头人希望能这样收获君主的关注。

让万王之王喜悦的还有长子降生后接踵而至的捷报，先踏入大门的是来自迪亚巴克尔的信使，带来乌斯塔吉汗的战报。

他最开始得知杜勒卡迪尔出事还是总督的阐述当时局势的奏报，将其当成求援信的他认为局势发展得很坏，需要动员腹地的资源进行增援。

可胜利来得如此之快，易卜拉欣原本还在担心乌斯塔吉汗的部队因援军赶不上而被逐出杜勒卡迪尔，捷报就在他意料之外送来了。

通读完战报的易卜拉欣打算乘胜追击，就此事派出使者向巴耶济德问罪和拉拢坎苏·高里，再根据帕迪沙和马利克的反应进行下一步动作。

晚一些赶到的是来自霍尔木兹的信使。埃赫桑麾下的海军在果阿海战后持续挤压葡萄牙人的活动空间，在卡利卡特扎莫林的联络下，萨法维和印度人组成的联军扫除着马拉巴尔海岸的葡萄牙要塞和贸易站，舰炮和海军步兵的强攻让这些孤立无援的堡垒无一能逃过被攻克的命运。

新任的葡属印度总督阿尔布克尔克一见到败退回来的舰队就知道不对，将仓库内的所有香料和副王一同装上回国的船队后就组织撤离行动，将全部家当转移到科伦坡。

意识到当前无法抵挡穆斯林的兵锋，总督决定派遣使者正式求和，担心是缓兵之计的埃赫桑直到科钦大君投降，将马拉巴尔海岸上的最后一处葡萄牙资产都移交给萨法维海军后才接见葡萄牙使节。

总司令不想越俎代庖，就打算把皮球踢给底万，反正现在没人能威胁波斯海的正常贸易，他只是建议：“要求法兰克人的一切船只解除武装，只许商船按照您的法令在指定港口进行贸易，并就先前损害的穆斯林财产进行赔偿。”

葡萄牙使者和押运战利品的队伍还在路上，底万有的是时间，他已经让维齐尔们就此问题进行讨论，商量出一份方案来。

易卜拉欣松开左手手掌，想要看看怀表上的时间。这时接到通知的伊斯迈尔立马赶来大皇宫，兴奋且急迫地问道：“我的美人到了？我要看看她的美貌配不配得上传闻。”

“你先别急。”他将信使连同捷报送来的画像递给伊斯迈尔：“成婚之后有的是时间欣赏，你先看看画像上的合不合心意吧。”他还想接着说不满意不能退货，毕竟她出身高贵，不是随意买卖的女奴，想必伊斯迈尔懂这个道理。

“啧啧。”

不知是杜勒卡迪尔的宫廷画工技艺高超还是其本人的颜值就是如此，米尔扎满意地让他的侍从收起画像，然后又劝道：“我觉得皇兄您也要多娶几个，您好歹是全伊朗的万王之王，怎么后宫比臣下们都寒酸？有损威望。”

“去去去，每年进贡上来的女奴又不少，你赶紧忙你的去。”易卜拉欣扭过头，打发走米尔扎，没有让他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