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靠不住的西方朋友

此次御前会议的存在很快就被弗朗哥知晓，易卜拉欣安排好准备工作后就立即召见威尼斯大使，希望能从外交领域获取突破，为未来的战争扩大优势。

他随着引路的侍者来到议事厅旁的小房间内，这里的装潢相对简朴，也更私密。在房间内等待的仅有易卜拉欣一人，除此之外就是周边寥寥几个侍者，连记录谈话的书记官都没有。

“尊敬的万王之王，外臣谨代表共和国向您问好。”已经一副伊朗装扮的威尼斯客人向易卜拉欣躬身行礼，然后等待主人开口。

“我只是想随便和你聊聊，就当前的局势而言。”易卜拉欣先客套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我对你们法兰克人的土地还十分陌生，除了贵国，我对于他国的存在知之甚少。比如，谁是你们当中最强大的君主？”

“陛下，外臣远离威尼斯来到您治下的繁荣祥和的土地数年，仅能通过并不频繁的书信来往了解故乡，还请您谅解。”打完预防针，弗朗哥开始为易卜拉欣陈述欧陆局势，这些信息或多或少都有驻布尔萨和阿勒颇的领事汇总上报过。

“共和国当前身处动荡之中，但和过去遭受的危机相比不算什么，共和国总是能够渡过各种各样的难关，无数人想制她于死地，可她一直能够顽强地生存至今。”

大使很清楚威尼斯于去年就深陷新一轮意大利战争，由教宗尤利乌斯联合意大利诸邦、法王路易十二和罗马人的皇帝马克西米利安组成的反威尼斯联盟正在围攻共和国，好在他们无法切断通往地中海东岸的航线。

尽管如此，战争依然对商贸造成重大影响，德意志和法国军队向北意大利地区挺近的军事行动无疑打破了本地脆弱的秩序，无法确保自身安全的商队干脆暂时离开，来到威尼斯采购东方商品的外国商人少了许多，因为战争导致的商业萧条还是严重打击威尼斯的财政，连带着也会影响伊朗的出口收入。

只是这些真话不好对易卜拉欣说，以免动摇这位异教朋友对威尼斯的信心。

不过易卜拉欣对无法从中获利的意大利战争并不感兴趣，因此弗朗哥只是简要介绍交战各方成员，主要为西欧强国法国、中欧大国神圣罗马帝国和统领普世教会的教廷——为了方便万王之王理解，弗朗哥并不太恰当地将教宗比喻为哈里发。

他很清楚法国志愿者是指望不上了，法国骑士作为曾经十字军的中坚力量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对奥斯曼的作战，此时距离匈牙利王西吉斯蒙德指挥的尼科波利斯之战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此后的瓦尔纳十字军和其他在巴尔干对抗奥斯曼的战事就没出现过法国骑士的身影了。

至于英国和德意志志愿者就更是杯水车薪，无法挑起对抗异教徒的大梁。

想到这，易卜拉欣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向东欧——由雅盖隆家族统治的匈牙利、克罗地亚、波西米亚、波兰和立陶宛，自瓦尔纳十字军以来，实际能也愿意为防御奥斯曼出力的也就是这些直面奥斯曼兵锋的东欧邻国。

他便想取巧地利用教廷，通过威尼斯与教宗联系，由教廷与这两位国王沟通组织新一次十字军的相关事宜，而非自行派遣使者到陌生的中欧、东欧去。为了说服这位权势者——圣伯多禄和圣保禄的继承者——可能需要让奥斯曼在外交场合再“虚弱不堪”一回。

只是这个计划有个威尼斯和教宗已经打起来的小问题，让可行性暂时丧失了，除非他愿意派遣使者在没有门路的情况下直接前去罗马尝试觐见教宗，况且教廷当前愿不愿意为巴尔干付出精力和资源都尚未可知。

“尊敬的陛下，外臣对雅盖隆王朝的君主了解不深……呃，请见谅，这是个统治着广袤土地的家族，目前有着两位拥有数顶王冠的国王。只是这里并非是我国的外务重点，同样很难为贵国提供帮助。”

当易卜拉欣将注意力明确转向巴尔干和东欧时，就等于已经向弗朗哥表露出他的目的了。出于对奥斯曼的反感和共同利益，威尼斯大使想为万王之王出谋划策，提供相关的外交建议。可想来想去，威尼斯当下处境危急，反奥斯曼并非是元老院当前优先事项，难以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这个时间点可真是不巧，欧洲各君主都有各自的事要忙碌，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无法或不愿将军力用于对抗奥斯曼。

“如果您需要，外臣可以帮忙安排到达尔马提亚海岸的客船供您的使节使用，我国还能提供熟悉本地的向导。我想匈牙利王瓦迪斯瓦夫是不会将贵客拒之门外的。只是他先前与共和国有约，我国支付十四万杜卡特要他保卫克罗地亚以保证达尔马提亚的安全，但他没能做到，骗取走十一万金币。”弗朗哥又补充道。

期望破灭的易卜拉欣当即要结束此次会面，至于是否要向东欧派遣使者，他并不抱乐观态度，但还是答应道：“那还请阁下尽快安排船只。”

“好的，陛下。”

等到大使离开，回到书房中的易卜拉欣立马让书记官草拟诏令：“让外务维齐尔挑选可靠勇敢的外交官前去执行外交任务，并准备为友邦展示诚意和发展友谊的足够体面的礼物……”

…………

“波斯的万王之王在一次会议后立马下令召见我，就欧罗巴的当前局势进行咨询，虽然他还没有公然展露对土耳其人的敌意，但他对普世教会和雅盖隆家族的重视仅有这个理由。因此有理由相信，万王之王已经将土耳其苏丹视作接下来的敌人，波斯宫廷正在着手准备对土耳其的战争，等到战争来临，就是共和国削弱消除土耳其威胁的良机。”

弗朗哥最后将报告检查一遍，随后将其与其他信件一同寄往贝鲁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