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割掉尾巴

自布尔萨出发的奥斯曼军倾巢而出，大维齐尔的马尾大纛立在队伍前方，众人沿着道路向已经沦陷的屈塔希亚扑去。

幸运的幸存者迎接姗姗来迟的高门军队，侥幸存活的卡迪详细地向大维齐尔叙述流寇在屈塔希亚的一切所作所为，还带他看了立在清真寺废墟前已经开始腐败的卡拉格兹帕夏。

“唉，勇敢可敬的艾哈迈德帕夏，他战斗了至最后一刻，愿他安息。”“阉人”阿里帕夏惋惜地下令收敛还能找得到的尸块就地下葬，头颅和人皮不要再挂在这示众了。

大维齐尔留下必要的人手和物资安置难民，同时他收到前锋部队回报的信息。

沙赫库鲁跑路的速度并不算快，队伍的臃肿和缺乏骡马让奥斯曼斥候能够轻松地紧跟目标，几乎每时每刻义军都要派遣小队人马驱逐身后被发现的敌骑斥候，频繁的骚扰以至于他们被迫抛弃部分辎重来加快脚步以图甩开奥斯曼人。

“异端流贼如今主动抛弃财物，这是惊慌失措还是设计陷阱？”大维齐尔与幕僚和副将们商讨着，所有人都积极发表意见，他们对当前局势的认识基本一致。

“虽说贼寇侥幸击败卡拉格兹帕夏，并利用市民的懦弱蹂躏屈塔希亚，可如今他们无论是处于何种心态，怀有何种目的，当务之急大概率就是前去东方边境与波斯沙赫勾连，卑职倾向于这是他们试图加快行军速度的措施，同时还能利用财物诱惑斥候暂停追击，毕竟当前追在最前方的都是非正规部队。”大维齐尔的副手，大军的第二号人物，赛克班巴什尤努斯帕夏分析道。

尤努斯帕夏的分析可以说代表包括大维齐尔在内在场多数高级军官的见解，确信逃亡东方为义军最优先事宜的“阉人”阿里帕夏决定直接拍板下令全军追击。

不过依然有人谨慎地提出折中说：“流寇的第一要务就是逃跑，确保后方不会有人追击不是更利于活动么？他们故意遗弃金银就是为了让我军迟疑，从而将斥候和前锋部队都引入他们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军就更需要加快行军速度了。”应对这一推演，大维齐尔给出的破解方式十分简单，大力出奇迹——主力以最快的速度与前锋部队会合，然后内外一同击破在此地设伏的异端叛军。

意欲料敌从宽的阿迦找不出足够的论据继续说服大维齐尔，毕竟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两军差距巨大，流寇裹挟太多未经受过军事训练的贫民充数，实际能与官军交战的马匪不多。

经过众高级军官再三确认和完善计划，奥斯曼军迅速行动起来，在斥候的领路下拔营离开屈塔希亚，沿道路向南进军。

…………

“你们说，这罗姆走狗到底上不上当呢？”

隐藏在奥斯曼前锋营地附近高处的小队人马此时正在林子里议论道，这并非是普通的斥候，而是义军其中一部的首领亲自带队侦查，亲自上阵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沙赫库鲁的计谋与帕夏、阿迦们的集体猜测和推演没有多大区别，他确实是想利用劫掠到的巨额财物创造战机，毕竟这些金银财物当下无法换成更有用的军需物资。

经过简单商讨，分兵计划就出炉了，自愿断后的一队红头为该计划的核心，同时有大批马匪和贫民划归给这位贝伊指挥，甚至计划的最后并非是归队，而是向西突围至艾登或马尼萨继续活动。

山下的奥斯曼军确实如他们所想将精力用于收集被抛弃的财物，这些没有稳定收入的非正规部队可不会理会什么繁文缛节。

可负责统领这些部队的军官依然在派出斥候尾随正在转移的大部队，且向北侦查的斥候还报告称罗姆大军正在快步南下，来到这里会和大概只需要至多两日。

“看山下的篝火，多明亮啊。而且周边村镇的商贩全都聚过来了！”顺着斥候所指，营地的混乱可以说是映入眼帘，虽然栅栏隔开了营区和摊贩，可已经有不少士兵正在消费，仅有少量哨兵还在痛苦地坚守岗位。

贝伊此时将在场的小头领都聚齐来：“我有一计，正好可以利用遗留下的辎重伪装成商贩，胸甲全都遮好，刀剑藏在车里……”

明白贝伊什么意思的众人当即附和，纷纷表示总座高见，就这样安排。

在奥斯曼军继续拔营追击之前，趁着不少人离开营地继续前去道路上搜刮战利品，伪装成商贩的精锐武士于次日中午顺利靠近较为空虚的营地，不待休息的奥斯曼士兵前来，红头就率先扯下伪装，用利刃砍杀正在执勤的哨兵。

披甲的数十勇士突如其来地闯入毫无防备的军营，还留下一人吹号通知隐藏在周围的友军，为隐蔽行踪，参与战斗的义军战士都是步行突袭。

令人猝不及防的攻击让营地内的奥斯曼士兵不知如何是好，多数人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跑，仅有主官领着亲卫一边抵抗，一边努力恢复部队的组织。

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潮属实是震撼到不少奥斯曼士兵，统领这支部队的主官则借机提醒麾下士兵没有退路可言，重新将周边众人的抵抗心理都鼓动起来。

趁着义军都散开在抓落单的敌人杀，幸存者都依托各级军官恢复组织，不过他们人数太少，主官先是将士兵都聚拢在中央的营帐自保，打退几股试着攻过来的义军士兵后，他又改变主意要突围。

冲向一处临时马厩的奥斯曼士兵迅速驱散聚在这里的小股敌人，都骑上马突围，护送长官离开营地，到附近村镇避一避。

没能实现斩首的贝伊在彻底杀散击溃留守营地的剩余奥斯曼士兵后，连毁掉营帐和辎重物资都来不及的义军就急匆匆地撤离战场，以免意外降临。

营地内的混乱持续许久，直到日落，返回来的士兵和军官发现营地一片狼藉，连主官都失踪了。经过合计，得知大维齐尔很快就要前来会和的下级军官们干脆摆烂，就在原地待着，直到更高级别的长官前来调遣他们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