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安卡拉会战之后
此战可谓是尸横遍野,萨法维军单是在战场上被击毙者就有近万,大半都是在最后的围攻中损失的,还有和西帕希交战而死的骑兵,伤者无算。还有数门在炮战中被摧毁或是被打坏炮车的重炮,
奥斯曼军的损失更为惨重,除去被逐出战场的骑兵和最后突围而出的高级军官、少数精锐,其他部队和辅助人员均被击毙、俘虏或是逃亡,收敛的尸体和俘虏相加就有近三万甚至两万多。除了马匹,火炮、辎重等物资被全部丢弃,其中最有象征意义的战利品还是帕迪沙的大纛。
随军的工匠、医生和炮手等技术人员被全部俘获,超过二百门重炮被缴获,但因被提前破坏而全部无法使用。此外还有数千火绳枪、轻炮及少量的铅弹、火药成为战利品。
有关战场打扫和战利品统计工作都在高效推进着,除去尸体的处理需要一定时间,需要例行公事地将战败者死尸的头颅全部砍下,就地垒成京观。
“波斯人在此战斩获之多以至于人头塔之高耸可比肩传说中的巴别塔,观看这座塔的人都会感叹这些文明人的强大并见识到其野蛮的一面。”威尼斯大使对于万王之王从不吝啬赞美之词,唯有垒京观的习惯他还是接受不能。
经过一路观察,弗朗哥已经猜测出易卜拉欣的目的,对于一个虚弱的奥斯曼,威尼斯是乐见其成的。没有土耳其崛起,就映衬不出拜占庭的好,即便无法回到能够肆意攫取贸易特权的时代,至少不能继续侵吞共和国的殖民地和商贸利益了。
说到拜占庭,目前巴列奥略后裔还在意大利流亡呢,甚至还有支系在意大利拥有领地。若是奥斯曼大败的消息传去,肯定又会有人游说请求帮助其复国吧。
“求求你们帮忙光复君堡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这希腊佬,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呢~”
“那我缺的领地这块谁给我补啊……”
只是他听闻万王之王的外祖母就是科穆宁,开玩笑地说,如果真要复活拜占庭,那巴列奥略反而还成了最弱的竞争对手。
略去这一荒唐奇怪的想法,他继续专心撰写报告的剩余内容。
…………
休息到次日清晨的易卜拉欣起床后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收安卡拉,目睹奥斯曼大军主力被击溃歼灭而丧胆的守城军民见不到希望,经过一番激烈的内部争执后决定向万王之王献城。
杀气腾腾的红头鱼贯而入地控制城门和城堡等处,又大摇大摆地展示俘虏和军旗,惊慌失措的市民不仅凑赎城费买回性命,又出苦力将围困城池的壕沟填平恢复正常交通。
万王之王还特地找到本地的石匠行会,免去他们需纳的赎金,要他们出工在战场上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为他的辉煌胜利和牺牲的伊朗将士立纪念碑。
取得安卡拉控制权的萨法维军可以舒适地就地休整一段时间,等待后方的补给和援军抵达。趁休整的间隙,他又写一封劝降信,要求在科斯坦丁尼耶留守的苏莱曼——被处斩的锡南帕夏死前说出了全部所知——同意分治,承认穆拉德在安纳托利亚的统治。作为交换,万王之王可以“勉为其难”地重拾和奥斯曼至高国的友谊,并承认他,而非塞利姆为合法的统治鲁米利亚的罗姆苏丹。
易卜拉欣在入主安卡拉后一口气将锡南帕夏、尤努斯帕夏等先前俘获的数位奥斯曼高官全部处死的行为让萨德特王子瑟瑟发抖。虽然他贵为克里木汗之子,可真要把他杀了,连奥斯曼都打不过,明里·格莱真能为一个儿子把这位行事随意又残暴的“世界征服者”怎么样吗?
他目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位比伊斯迈尔小五岁,在立场上亲奥斯曼的鞑靼王子,要不干脆也弄死,再扣着尸体向克里木汗国勒索一笔赎金?
尽管如此恐惧,还被威胁要受阉割、挖去双目和膝盖、割鼻子等肉刑,萨德特始终没有向易卜拉欣谄媚求饶,多次拒绝改宗和“向我屈服就支持你回去当全鞑靼人的大汗”这两要求。
多次谈话无果,两相比对,易卜拉欣还是觉得穆拉德更顺眼。
在部队休整的间隙,他又开了一次军事会议,虽然萨法维军在野战中击败了奥斯曼的主力军,创造了一个极长的窗口期,与之相对的便是实际控制区的面积。
抛却当前所驻扎的安卡拉,被穆拉德“控制”的地区不过原奥斯曼行政区划内的卡拉曼、罗姆两个省的各桑贾克,虽然这些地区完全没有反抗大军的能力,肯定是望风而降的,但再怎么墙头草都得在新附地区维持军事存在,如何收取其他地区便是当前的要事。
“陛下,哈里发们不是在安纳托利亚发展了许多追随者么?还有很多教友欢迎您的统治,愿意奉您为主。既然如此,那让沙赫库鲁阁下把所有的信徒全都发动起来,这样不就有足够的兵力控制地方了么?”
本就有此想法的易卜拉欣肯定了这一提议,然后将议题转为追击逃敌。
“等到补给和义军抵达,我们就要随着塞利姆的逃跑路线西进。”易卜拉欣让幕僚展开地图,指了布尔萨和伊兹密尔两地:“我认为这两处是他最有可能逃遁的目的地,可以很方便地就走水路返回鲁米利亚。”
“陛下,那我军有时间追上塞利姆么?”几位汗王疑惑道,毕竟大军少说也要在安卡拉待上一两周,有这时间不得放虎归山了?
易卜拉欣摇了摇头,解释道:“在战场上被我们击杀和俘虏的敌军加起来还占不到一半,这说明有大量人马逃散了,收拢溃兵需要时间,将上万人马渡海送到对岸也不是几天能完成的。若是我军先遣一队轻骑追赶说不定能赶得上,如果能在岸边将其活捉或是杀死最好,让他逃回鲁米利亚也罢,无论如何,他都威胁不到我对安纳托利亚的统治了。”
反正现在他没有时间压力,慢慢悠悠地来又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