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路有不测

国道上,往来车辆不多。

宋爱萍看着副驾驶座上呼呼大睡的陈尚东莞尔一笑。

这小陈老师就是直爽,喝酒不懂推拒,杯到酒干能不醉么?

还是年轻好。

她心神有些恍惚,堵得发慌。

突然,车体晃动一下。

宋爱萍感觉方向盘开始变重,赶紧停车下去查看。

“尚东,东子,你醒醒。”

陈尚东揉揉惺忪睡眼,“咋了姐,就到辰河了?”

“到你个头,才半路呢。备胎出了问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得停到前面岔路口再想办法。”

“备胎不是新的么?怎会出问题?”

宋爱萍嗔道:“备胎本来就是急用,它的作用至多撑几个小时。或许那学徒手艺不行吧,算了,咱们去岔道再说。”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出少许,一条岔路通到右边山脚下。

宋爱萍右拐驶上岔路至开阔处停车,下去掏手机呼叫。

“老邓,还没呢,轮胎出了问题。对,这里应该是林家铺,离市里还早着呢。行,那我等你,快点啊。”

陈尚东透过车窗眺望远山,片刻后宋爱萍走过来上车,“看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好好的怎会闹出这许多事来。”

“结果还不错,是吗?”

“结果是我们被迫滞留这里,晚饭还没着落。”

“是啊,老邓找车和轮胎赶过来最少要三小时,万一拖上一会,咱们真得找地方吃晚饭才行。”

陈尚东苦笑。

“对了,那个孙千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节前开了家水果店,离我的店铺只有百米远,所以一直有些磕磕碰碰的。因为他惫懒乖张惯了,老邓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细心防着他。”

陈尚东默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前头你真的录下老板娘的话了?拿来我听听?”宋爱萍笑着问道。

“没有,我吓唬他们的,你咋发现不对了?”

“你手机还是锁屏状态,没注意吗?”

陈尚东忍不住笑道:“真没注意。”

两人静坐无话,过一会陈尚东又来了睡意,便歪着脑袋浅睡过去。

宋爱萍见他睡着也没打搅,下车往僻静处走去。

不多时,“啊”的一声惊呼,陈尚东蹦起来推开车门跑下去,只见衣衫不整的宋爱萍从车后不远处的树丛里跑出来,跟着“嗖”的一声有条爬虫跑过。

“有蛇,你看到没?”

“看到了,那不是蛇。”

“不是蛇?那是什么?”

“它叫石龙子,或者四脚蛇,有的地方也叫它落水狗,跟壁虎一样,能断尾求生,有的地方还拿它做菜,是味治小便不利的药材。你在小田村没见过?”

“没有,我在小田村很少上山。你怎的知道这么多,难道吃过?”

“没吃过,都听老辈人说的。其实我也怕蛇,不过我小时候摸鱼抓过水蛇。”

“好恶心,”宋爱萍满脸嫌弃,顿了顿问道:“被咬了?”

“水蛇不咬人,也没毒,我又躲得快,所以没事。”

“你小时候挺厉害啊,又摸鱼又抓蛇,”说到这里,她见陈尚东盯着自己衬衣下摆没扎好而露出的肌肤看,赶紧背过身去整理。

稍顷,她转过身娇斥道:“看啥?小心挖你眼珠子下来。”

“姐,你要舍得就尽管挖。”陈尚东见她娇羞低头甚是妩媚不由脱口玩笑道。

“你个夯货说啥呢?”宋爱萍白他一眼倒没真怒。

陈尚东笑笑,两人找地方坐下。

“姐,你不是农村人吧?”

宋爱萍拢拢额角发丝,“我家本在市郊,家里有两姊妹。不过爸妈现在跟妹妹去了潭河市。”

“邓哥对你好不?”

“他…挺好的。你呢?老大不小了,怎的还没找女朋友?”

“我?”陈尚东苦笑,“暂时不敢想。”

两人坐路边闲聊,直到夕阳西斜时,宋爱萍丈夫邓胜利才姗姗来迟。

他跟维修师傅一起搭乘维修车赶过来的。

修车师傅利用千斤顶换轮胎时,宋爱萍介绍道:“你俩头一次见吧?我爱人邓胜利,陈尚东,召军的班主任。”

邓胜利其貌不扬个子很瘦,陈尚东笑着上前与他握手。

这是陈尚东第一次跟他握手,也是唯一一次握手。

即便后来很多事水落石出,陈尚东依然对邓胜利的印象不错,走路虽然有点瘸,但性格很实在,对人热忱心胸宽广,平时总是少说多做。

陈尚东递烟过去,邓胜利双手推拒,“我不抽烟,谢谢。”转头看着换下来的备胎问道:“真是孙千道这王八蛋搞的鬼?”

“得亏陈老师在丰阳有人帮忙,他才没讨到便宜,被训一顿还赔掉500块才走人。”

邓胜利谢过,陈尚东谦虚两句。

“怪不得他回市里后又跑来咱家店里骂骂咧咧一会才走。”邓胜利对宋爱萍笑道。

“没惹别的事吧?”

“他敢。”

轮胎很快换好,修车师傅自己开车回去,陈尚东跟邓胜利夫妇同挤皮卡车回市里。

车到水果店停下,宋爱萍回家吃饭,陈尚东和邓胜利将水果卸下。

卸完还没五分钟,宋爱萍就带着两个饭盒过来。

“老邓你守店,我送陈老师和树苗去向阳。”

“你不累?还是我去吧。”

“没事,”宋爱萍擦拭额头的汗珠,“来回就三个小时,不打紧。走吧陈老师,咱现在就走,饭留车上吃。”

“还是不了,”陈尚东阻止道:“我明天自己找车运回去。”

宋爱萍一把推开他,“大男人磨叽啥呢?赶紧的。”

邓胜利笑道:“陈老师别客气了,不然爱萍真会发火。”

陈尚东只好捧着饭盒上车。

车出东郊,陈尚东丢掉饭盒,瞥一眼认真开车的宋爱萍,“姐,你这样会不会太累?搁我家住一晚吧,明早回来?”

“那不成,召军等我回去呢,他明早要去看父亲。”

“滕铁柱?他好些了么?”

“不清楚,听召军说好像受了刺激,嚷嚷着要去外面打工。”

陈尚东了然,“好事啊。”

宋爱萍撇嘴道:“他那人吧,只有三分钟热度。我且随他,只要他对召军好就行,其它的事不想管,管也管不着。”

陈尚东咀嚼一会迟疑道:“你还恨他?”

宋爱萍笑着摇头,“恨一个人,是对自己的折磨。我对他放手了,没感觉。”顿了顿又解释:“本身我和他的结合就是我父母强加的,那个时候钢铁工人地位好,硬逼着我糊里糊涂嫁给了他。”

“那你跟邓哥呢?”

宋爱萍眼里闪过一丝忧郁,苦笑道:“我俩没事,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家几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