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我俩很敬佩你们的这份勇气

米国的迈阿密市当地时间11月14日早上，天亮得特别晚，如果从天空中向下俯瞰，就会惊讶地发现整座城市，连同视线所及的范围，都被一层白茫茫的雪花所覆盖。是的，就是雪花，作为米国最南端的城市，冬天平均气温一向在25摄氏度左右的迈阿密市，随着“小冰河时期”的侵袭，终于迎来了时隔47年的第一场雪。雪并不算大，只下了两三个小时，但足以让棉絮般的雪花飘满每片土地，然后被呼啸而过的北风一刮，便变得硬梆梆的。冬雪的降临给这座近月来人气特别旺盛的旅游城市带来了些许的混乱，但因为事先早就收到了预警，迈阿密市里已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和冬衣等御寒物资，电力供应也充沛，让不习惯0摄氏度以下气温的迈阿密市民众都能在空调的暖气下继续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来这里“避寒”的旅客们对此也没任何的怨言，毕竟比起北方此刻正处于特大暴风雪、平均气温只有-41摄氏度的恶劣天气而言，迈阿密市简直可以说是“舒适的天堂”。对于来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宾客们，特别曾登台作过45分钟、1小时报告的数学家而言，却顾不上迈阿密下不下雪了，他们只关注着一个小时后开始的大奖揭晓时刻，为此在绝大多数人还窝在暖洋洋的被窝里享受着冬里难得的温暖慵懒时光之时，这些数学家们却心情忐忑、紧张焦虑，干脆早早就从迈阿密大酒店客房里下来，直奔一楼的会场。今年的ImU颁奖典礼，就在这里举办。迈阿密大酒店的大堂里早就挤满冒着凛冽北风赶来的记者们，他们三三两两地四处出没，看到有名气的数学家们请求采访。像是法尔廷斯、德利涅、怀尔斯、费夫曼等ImU的元老级成员，更是被记者们围了水泄不通。记者们问得最多的问题，当然是与奖项有关的。这届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同样会颁出2至4枚菲尔兹奖，以及陈省身奖、高斯奖、算盘奖、莉拉瓦蒂奖等顶级大奖的奖章。陈省身奖是终身成就奖，往往奖励给老爷爷老奶奶的，名额也只有一个，多数人都不太关注，只有象征着数学界中生代最高的奖项——菲尔兹奖，才是绝大多数30岁至40岁数学家的梦想目标。今年ImU的保密工作依然做得很到位，尽管无数人都很想知道最终的获奖名单，可哪怕是无孔不入的记者们以及很多关系通天的老数学家们，都无法打听到任何确切的消息，一切只能等到9：00的颁奖典礼宣读环节才能揭晓。越是无人知晓，就越是吸引媒体以及公众进行各种猜测，网上的几个大型社交平台都有人发起了预测投票，当中最引人关注的投票，就是夏国的大数学家，秦克院士与宁青筠院士到底会拿到什么大奖。选项一，ImU会为他俩颁发第二枚菲尔兹奖，理由：他俩的成就与水平，值得ImU为他们破例。赞成的投票人数占比：55.8%。选项二，ImU将为他俩提前颁发陈省身奖。理由：沃尔夫数学奖同样是“老爷爷老奶奶奖”，但已提前颁给他俩了，陈省身奖与沃尔夫数学奖相仿，也很有可能提前颁给他俩。赞成的投票人数占比：36.2%。选项三，ImU将为他俩特别设立一个奖项。理由：他俩取得的成就无人能及，就应该有特殊待遇。赞成的投票人数占比：7.9%。选项四，爆大冷门，他俩将空手而回，ImU让他们当颁奖嘉宾。理由：他们已不需要奖项来鼓励了，ImU宁可将奖项颁给其他更有需要的人。赞成的投票人数占比：0.1%。从这些超过千万人参与的投票可以看到民心所向，不过ImU所有的奖项都是由评委投出来的，连ImU的高层都无法改变结果，所以最终的结果如何，也只能等最终揭晓名单时才知道了。就在会场外乱糟糟、会场内已落座的数学们坐立不安之时，秦克和宁青筠依然还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为了确保安全，避免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卫锋让他们在闭幕式即将开始前的五分钟再从迈阿密大酒店准备的特殊通道进场，现在距离出发去会场的时间还早呢，两人吃过早餐换好礼服，便在房间里先等着。秦克惯例地接收着工作邮件。现在随着“小冰河时期”的到来，每天他的邮箱都会收到几十封来自世界各国气象中心的报告邮件，当然也有清木大学流体力学实验室、全球极端气候大数据高级分析团队、夏国极端气候灾害应对指挥中心的各类邮件。此外，他每月还会收到从青柠植物培育实验室、青柠量子计算实验室、远州新能源及淡水资源再生利用技术研究中心以及青柠科技、青柠助学基金会发来的汇报请示邮件。学生们不时也会通过邮件来联系他，报告学习进度和上交论文初稿。这些事情有轻急缓重，有复杂也有简单的，一般是秦克自己亲自处理，也只有他这样的思维速度，才能在极短时间内看完长达数百页的报告，并给出回复意见。而一些由学生发来的邮件和论文，秦克则全交给宁青筠来处理。昨天的邮件秦克在睡前已处理好了，现在处理的是因为时差而在他睡觉期间发过来的邮件。这些邮件大多数是夏国那边发来的，夏国现在也进入到“小冰河时期”了，东北地区的雪灾最为严重，虽然比米国的阿拉斯加州稍好些，但同样冰雪封路，交通停顿，很多城市都已启动了应急预案，停工停产，除了防灾应对工作人员外，其余人尽可能地留在家中，躲避极端的超低温。秦克翻看着这些邮件，心情在沉重之余也有些欣慰。不管如何，在无法避免的天灾面前，因为他根据研究成果而提前发出的预警、制订的防灾应对措施，以及“夏国极端气候灾害应对指挥中心”的全力运作，使得夏国暴雪重灾区的民众生命财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障——这不就是身为科学家最该感欣慰、最该感到荣耀之时吗？秦克前后只花了半小时，便回复完所有的邮件，他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十分钟后就到出发去会场的时间了。一转头，见宁青筠坐在床边，翻看着手机，原本还以为她在看笑笑与铮铮的照片——这么久没见两个娃，宁青筠与秦克都很想念他们了，经常都会翻出娃们的照片、视频来看。但秦克很快就留意到，宁青筠神色似乎有点不高兴。“老婆，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秦克有些好奇，当了妈妈后越发温柔的宁青筠，已很少会流露出这样明显的不高兴神色来。宁青筠抬头：“嗯？你回复完邮件了？”“搞定了，从凌晨到今天早上才收到19封邮件，半个小时足矣。你怎么不高兴？来，老公贴贴。”秦克过去搂住自己家老婆柔软纤细的腰肢，将自己的脸贴过去，蹭了蹭宁青筠那光滑有如顶级白瓷的俏丽小脸蛋。因为宁青筠从不化妆，这样亲昵的动作倒不用担心将妆容弄花。宁青筠被他逗得卟哧地笑了出来，甜蜜地轻捶了他两下：“好啦，我没事，就是看到一则新闻有点生气。”“什么新闻？”秦克坐到她旁边，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之前黎琳转发给我的，有关十几个研究生联名举报自己导师的事。网上也有很多网友在围脖上转发这事件并@我和你的账号了，你这几天没上围脖，没留意到吧？”“研究生举报导师？”秦克意外了，这样的事可不多见，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导师掌握着不少决定学生未来的权力，起码对学生的学位证与毕业证有很大的话语权，学生们对于导师们大多数都是有些敬畏的。“你看看吧，这个教授确实太可恶了，如果这些举报是真的，那他简直是枉为人师表！”宁青筠依然保持着少女时期的正义感，她捏紧小拳头，语气难掩气愤。“我先看看。”秦克笑笑，他很喜欢也很欣赏宁青筠的这份正义感。拿过宁青筠的手机看了片刻，秦克就基本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了。学术造假、篡改实验数据、pUA学生、操纵同行评审、克扣学生劳务费……秦克也拧起了眉。这事情还在调查，目前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但秦克也基本上有了判断，学生们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又怎会作出联名举报导师这样风险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的事来？哪怕斗倒了导师，他们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那些学生们的举报信结尾里写着的话让秦克也有些动容了。他们当中有人即将博士毕业了，但为了心中的学术坚持与正义操守，为了不让以后的学弟学妹受到同样的折磨，依然义无反顾地决定做一些“很蠢但是正确的事”，哪怕很可能会因此而无法毕业、断送了前途。光是冲着这份正义感与孤勇者般的悲壮勇气，秦克就觉得有必要多管闲事了。“筠儿，你打算怎么办？”“嗯？我？这事情还没查清楚，但我还是想帮帮这些学生，起码想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打击报复。”“好啊，那就开始吧，宁女侠。这样勇敢站出来的学生，是珍稀品种了，一定要倍加爱护。不过，其实我们也不必做太多的事。”秦克笑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遍。宁青筠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来。”很快，两人就编辑好一条内容相同的围脖，用两人的账号发了出去。这时卫菁过来敲门，请两人坐车出发去ImU的会场。秦克与宁青筠相视而笑，也没去看网友们的回复，便手拉着手，一起推门而出。……夏国，此时已是夜晚8点多，京城科技大学的林超文刚刚在实验室里忙完，准备吃泡面。他去年已博士毕业，目前在学校的微电路自动化研究所里当博士后，博士后的身份比当博士时好得多，他跟的老板还是原本读博的导师，导师对他也很器重，让他当了个小组的组长，这让林超文干劲满满，虽然京城里目前天气恶劣，风雪连绵，学校已停课了，博士后也可以暂停工作，但他依然选择每天前往实验室里做研究。实验室此时就剩下他一人了，本打算吃完泡面就回去，但一看窗外……“这风雪挺大的，今晚指不定又要在实验室打地铺了……”林超文摇头叹道：“秦院士预测得真够准的。”想起这个七年前曾在飞机上见过一面、还留下合照的秦院士，林超文就满怀感慨。当时秦院士还只是刚刚参加完奥数国赛的高二学生，而他是本科生。转眼间七年过去了，自己还在当博士后，但秦院士早已名满天下，身披无数的光环，还早早就成为了双院院士，取得的成就无人能及。“对了，今天好像是ImU颁奖的时候。”林超文打开围脖，想看看有没有秦克和宁青筠再次获得大奖的消息。哦，忘记说了，他是秦克和宁青筠的粉丝，特别铁的那种。刚打开热搜榜，林超文却惊讶发现，第一条热搜就是#秦院士与宁院士的发声#！“嗯？他们说什么了？”林超文连泡面都顾不上吃了，赶紧点开热搜，很快就看到了秦克两人发布的新围脖。“大家好，最近很多人@我俩，让我们关注一下学生举报导师的事件。情况未调查清楚，是非曲直仍未可知，不过@某院校，这次的调查我俩与广大网友都在看着，虽然我们在生物方面研究得较多的是植物学——但生物学本质是不变的，我俩随时可以分析动物学的论文，判断数据有没有作假。希望你们能摸着自己的良心来进行本次调查，出具最真实的结果。”“另外，我俩也想对那些学生们说一句，如果本次举报材料里的内容被证实是真实的，你们因为此次事件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甚至毕不了业拿不了学位证，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俩，我俩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绝不会让你们因为正义之举而受到伤害！我俩很敬佩你们的这份勇气，学术界确实很需要你们这样的孤勇者，做一些看似很傻但很正确的事来扭转不良风气！希望将来你们也不要忘记这份初心与正义，一起将夏国科研事业事带向更美好的未来！”“秦克，宁青筠。”林超文一下子站了起来，将这段文字反复了念了几遍，胸中热血沸腾。这事件他也有关注，也曾愤怒过，没想到秦克和宁青筠也留意到并站了出来发声。霸气！威武！正义感满满，不愧是自己粉了这么多年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