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惩处奸吏

杨清一行十余人俱乘轻骑，脚力甚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抵达轩辕故里。传闻黄帝生于天水，在上邽城东七十里轩辕谷，人们由是建庙筑祠、四时设祭。轩辕黄帝乃华夏始祖，杨清等人自是先到祠堂上香拜祭，然后才四处游览、观赏风景，上山下水，穿谷入林，看遍此地各处名胜，着实大饱眼福，好不畅快。临到晌午，岳昭领着人张弓搭箭，射来几只野兔，剥皮去毛，洗刷干净，就在草地上生起火堆烧烤起来，不一会儿兔肉被烤得外焦里嫩、香味扑鼻，众人闻到食指大动，就着随身带来的胡饼吃将起来。游完轩辕故里，众人又策马北上来到了秦亭故址。西周孝王时，嬴姓部落首领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孝王赐下一块名为秦地的封地，这块封地虽然不足五十里，但赢非子及其后人以此为基，不断开拓疆土、发展壮大，终成西方大国，更在之后一统天下，建立了不世勋功。治下有这么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杨清当然要来瞻仰一番，站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上，思厥强秦肇基立业之初，也是暴霜露、斩荆棘，遂有始皇统一六国的伟业。只可惜不到二十年偌大个王朝就又灰飞烟灭，诚可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其中教训不得不令人深思。杨清想到汉室四百年天下，兴盛有之，衰弱亦有之，先是王莽篡汉，幸有光武中兴，如今又有曹魏、东吴窃据神器染指大统，汉室还能迎来第三次复兴么？“应该可以，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季汉收复整个关中不是问题，一旦关中得复，季汉治下就有益、雍、凉三州之地，强秦、北周之势成矣，假以时日，待国力更进一步，足以东出与魏吴两国并争天下，完成汉室三兴的伟业。”杨清默默在心中回答道。“走，大家伙一起找王献去，今天定要让他给个说法。”“是啊，凭什么曲辕犁和翻车几乎都是他们王家在用，一个月咱们几家只能用上四五天，地里的庄稼自是不如他们王家长得好，这完全就是处事不公。”“不错，说什么因为他们王家的田地最多，所以翻耕灌溉起来才最耗费时间，我呸，咱们几家的田地加起来不比他们王家少，凭什么连半个月的时间都用不上？我看分明就是王献这个老家伙在以权谋私，如果今天他还是没个说法，咱们就一起去县寺告他。”......正在杨清思绪万千之际，忽然一群手持木棒锄头以及各式各样农具的乡民气势汹汹地从前面路口转了出来，从他们的架势和叫骂声来看，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人算账。杨清等人虽然穿着便服、打扮朴素，但都骑有骏马、身怀利刃，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并非常人，再加上他们从尸山血海中锻造出来的气势甚是惊人，他人自是不敢轻易招惹。众乡民见到他们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是大为震惊，一时间鸦雀无声，相顾愕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片刻后，还是打头的一个精壮汉子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朝杨清等人问道：“诸位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我们村？”“乡亲们不必惊慌，我们是上邽城里的住户，特来贵宝地看看秦亭故址。”杨清走上几步，微笑着说道。众乡民也知自家这个地方是前秦的龙兴之地，常有外人过来瞻仰游玩，听到杨清如此回答倒也不觉有异，慢慢放下心来。为首的汉子朝杨清行了一礼：“贵人们慢慢游玩，我等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就要带着身后乡民离开。杨清道：“这位兄弟且慢，我看乡亲们都拿着武器，可是村里出了什么事？如果有事，尽可相告，我等虽是外人，却也能出一份力。”“这......”汉子迟疑不决。杨清道：“兄弟不必有疑虑，我等都是良善之辈，若乡亲们有什么困难，我们这些人还是能帮得上忙的。”汉子仍旧心有疑虑，默然不语。一旁的周兴呵斥道：“汝这汉子好不爽快，有什么困难只管道来，我家公子在官府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有他帮忙是汝等的福气，汝等可不要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啊。”“二愣，我看这些贵人不是王献那厮请来的，你就把事情告诉他们吧，也让贵人们评评理。”人群中一个老者突然开口说道。那叫二楞的汉子听了这话终于下定决心，躬身向杨清道：“也罢，就请这位贵人给评评理，没有像他们王家这样欺负人的。”于是众人席地而坐，二楞把事情原委详细道出，杨清这才知道原来是本地乡民在曲辕犁和新式翻车的分配使用上起了争执。自季汉收复陇右之后，上邽县寺拢共分给秦亭八架曲辕犁、十二架新式翻车，皆是秦亭村民所共有，由亭长王献依据农时安排使用。可是王献仗着自家是秦亭第一大家族，便公然以权谋私，多把曲辕犁和新式翻车安排给自家和本家亲族使用，其他几家小姓一个月加起来的使用时间还不到一半。如此一来，他们几家小姓的田地耕作灌溉就不如王家及时有效，地里庄稼的长势也不如王家的好。亭长王献如此处事不公，二楞他们这些小姓自是不干，屡次交涉无果之后终于在今天联合在一起去找王献要说法，当然商议若是不成，他们也做好了与王家械斗的准备。“原来是这么回事。”杨清没想到在自己已派出多批官吏下乡督农的情势下竟仍有以权谋私的事发生，心中不禁哀叹一声，对岳昭道：“仲明，汝带几个人去核实一下，若真是这样，立即把那王献拿到此处。”“诺。”有杨清等人在，对付一个以权谋私的亭长自然是绰绰有余，不到半个时辰岳昭就已核查清楚，事情果如二楞说的那样，杨清当即表明身份，就地免除王献亭长一职，将其带回上邽交由县寺处置，并另选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代理亭长。见元凶受到惩处，曲辕犁和新式翻车的分配有了公正，众乡民自是欢声雷动，齐声颂扬杨清的仁德。回到上邽的杨清并没有因为百姓的传颂而感到多么高兴，雍州吏治出了问题让他有些闷闷不乐，亭长虽是小吏，但直接与最底层的百姓对话，若这个位置所用非人，定当毁坏根基。眼下亭长一职基本上都是县里选用当地大姓出任，虽然对其德行有所考核，但里面仍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如此一来就会出现良莠不齐的情况。可是不用这些大姓推荐的人，那该用什么法子选人用人呢？考试肯定不行，眼下的教育水平还不足以支持在亭长一级施行考试取才的方法。“有了，用他们肯定能有所保障，且还是一举两得的法子。”公房内，杨清望着窗外路过的一个残疾仆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