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堂代课

“嘶!”危机解除,沈骁这才感觉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气。

握扁担的右手就算裹着尿布都被震得虎口崩裂,整条手臂酸痛难忍。脸上身上被碎裂的风刃和爆散的竹纤维划出一道道伤口,又在翻滚时擦伤了双腿和后背。总之,全身上下都是伤,刚才跟烈风鸠互瞪,全靠一口气撑着。

若是他还有余力,定会上前缠住烈风鸠,等待支援前来,为老四报仇。

唰!一名大胡子甲士一步十米,倏忽间就来到了沈骁身边,看他都是皮外伤,便转去少女那里。

烈风鸠的利爪在少女的肩膀上刺出前六后二共八个血窟窿,加上飞扑撞击,少女脸色苍白已经晕了过去。

甲士双手掐诀,在少女肩头下一道土黄色法印,封住伤口,然后吩咐随后赶到的守卫队员道:“没有性命之忧,你们俩送她回去救治!其他人加强警戒。”

甲士这才转回沈骁身前,蹲下道:“一个人逼退烈风鸠,不赖啊!这扁毛畜生怕是有练气六七层的实力。”

妖族按实力大致可以划分为低阶妖兽、高阶妖兽、化形妖将、玄牝大妖和妖王,分别对应凡人、练气士、筑基修士、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当然,妖族根据先天条件不同,实力天差地别,就像旭日鸡只能算低阶妖兽,而烈风鸠则属于高阶妖兽。妖兽同族个体之间的实力也各不相同,实力划分只能作为参考。

“有毛用!”沈骁不忿道。

“还真有啊!”甲士回身指了指两根落在地上的黑色羽毛,道,“你打下了两根毛。”

“我豁出性命全力一击,就打下烈风鸠两根毛!这差距简直让人抓狂。”沈骁坐直身体,盯着大胡子甲士道,“二舅,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吗?”

大胡子甲士就是老娘的二哥,名叫吴悦函,是磐石寨守卫队第七分队的队长,练气九层的修士。磐石寨立足南疆数百年,中高层之间互相通婚,基本都沾亲带故。

他揉了揉沈骁的脑袋,说道:“你娘不是安排你去学堂代课吗?好好干,争取当上讲师,给寨里培养人才也很重要。”

学堂讲师,可以明正言顺地留在寨子里,安全稳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职位。老娘借产假安排自己代课,只要教得可以,就可以转正留任。如果无法修炼,这是磐石寨最好的岗位。

“只是……一辈子窝在寨子里,我不甘心!”

吴悦函笑道:“能修仙又如何?我不也离不开磐石寨。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危险。区区烈风鸠,连化形期都没到。你要是见到玄牝大妖,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沈骁反驳道:“玄牝大妖我也见过。五年前三头青鳞蛇入侵不是被我们打退了吗?祭司奶奶就是这一战牺牲的。”

听到牺牲的祭司,吴悦函严肃起来,道:“那次的情况跟你这次一样,哪是击退的?只是妖兽不想拼命,主动撤退罢了。

“你那时候屁都不懂,躲在家里远远看着,当然不怕!老子顶在最前面,直接面对玄牝大妖的压力,差点给我吓尿了!祭司大人豁出性命,也不过给三头青鳞蛇留下一点小伤而已。我特么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沈骁道:“这都过了五年,它的伤应该早就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三头青鳞蛇如果再来,只靠几位爷爷,能守住吗?磐石寨如果失守,我就算当了学堂讲师也难逃一死。”

吴悦函抬手给了一个暴栗,道:“这事轮得到你来操心?寨主已经向山泽县,向雷阳府里求援了。”

说完,他自己先泄了气。求援信写了几年,屁用没有,磐石寨如今的困难,根源在雷阳府。

陈氏连续三代出任雷阳节度使,镇守雷阳府五百年,把雷阳府当成私人领地一样悉心经营,驱逐妖兽,移民垦荒,开疆拓土。往年的时候,雷阳节度使经常率军巡边,驱赶妖兽。磐石寨往南往西还有数个村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但现任雷阳节度使寿元将近,而陈氏却没有能继承节度使之位的金丹修士。按大楚朝廷律令,边关节度使至少要由金丹修士出任。陈氏没实力,那就换人!

雷阳府都要丢了,陈氏哪有心思管一个边境山寨?府一级的巡边行动已经数十年没有进行过了。

周边的妖兽胆子越来越大,层层蚕食人类地盘,边境拓荒者伤亡惨重,陆续撤回。磐石寨成了顶在最前面的要塞,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散布在雷阳府各处的陈氏子弟都想趁着手中权力还没过期,多捞一点是一点。

以往磐石寨还能得到节度府的军饷武器支援。现在花钱贿赂都只能拿一些破铜烂铁,想要军械,得花高价买。

五年前玄牝大妖三头青鳞蛇的入侵,打垮了磐石寨外围防线,到现在也无力重建。

吴悦函不想再聊,挥手道:“别乱想了。等陈氏老不死的挂了,新节度使会把妖兽打回去的。你这一身皮外伤,赶紧洗洗回去包扎,还得去学堂代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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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骁那一身伤看着唬人,洗掉血迹包扎一番,再换身衣服就没大碍了,只有右手崩裂的虎口还要养几天,不过不影响讲课。

至于二舅为什么让他带伤去代课,因为寨主吴清源也在学堂代课。沈骁只能教基础知识和修行理论,这方面他是学霸。新引气的学员具体怎么练气,他可教不了。

没错,寨主也姓吴,是老娘的本家叔爷。带伤上课给寨主留下好印象,再让老娘去拍一通马屁,转正讲师不就妥了吗?

掐着点飞奔进学堂,就见一名须发花白的青袍老者,气势森然地站在门口,正是磐石寨寨主吴清源。

他正虎着脸在那儿训斥来得较晚的学生:“一日之计在于晨,学习一刻都不能放松。外面妖兽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你们是磐石寨的未来,我这寨主之位迟早要交到你们这一代手中,你们要挑起保卫磐石寨的光荣任务。你们呐,有灵根不好好修炼,看看某些人,想修炼还没灵根呢!去上课吧!”

沈骁在吴清源面前立刻摆出乖宝宝的形象,微笑道:“寨主爷爷早上好!”

吴清源用下巴指了指身上的绷带,问道:“咋啦,又跟人打架了?”

“没有!就一头烈风鸠居然敢来咱们寨门口抓人,被我打跑了。”

吴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嫌弃道:“跟你爹一样油嘴滑舌,没出息!滚去上课。”

沈骁一脸无辜地从吴老头身边飘过,不敢说话。当年您老每次都夸我跟娘一样聪明伶俐,自从测出我没有灵根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干啥都要喷。呸!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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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寨的先辈非常重视教育,学堂占拒田字形外寨近八分之一面积。教学楼是用一块块条石经过土系法术加固后搭建起来的,旁边还有一大块校场。后面有配套的食堂、宿舍、图书馆、库房,甚至还有一块试验田。

7到10岁的低年级孩子的课程有识字、算学、知识和体术四门课。生员主要来自寨子及附近村庄,远一些有余钱的人家也会把孩子送来寄宿学习。低年级共有四百多人,分四个年级八个班。上午下午被分为四个课时,一二年级和三四年级各由四名讲师轮番上课。

11到14岁的高年级孩子的课程有练气通识、进阶体术、劳动技能和学识道理。

一些没灵根或灵根较差的穷苦孩子会退学回家,而寨外一些灵根资质不错的孩子会转到磐石寨来寻求引气。因此,学生人数跟低年级差不多,也是四个年级轮换上课。

沈骁在学堂也算风云人物,低年级、高年级时四门年年满分的传奇学霸。能上月球的航天员跟一帮乡镇小孩比学习成绩,就是降维打击。

可惜,这个操蛋的世界看的是修为,学霸也只能在学堂当代课讲师。

沈骁负责三四年级知识课,第一堂课给三年级上。学生都是九岁的小屁孩,几个淘气的家伙看到他绑着绷带进来,在底下嬉笑不已。

啪!粉笔弹出,准确地砸在最淘气的那个头上。眼神带煞扫过全场,小屁孩们立刻就老实了。

“哼!小样儿,高年级都被我收拾服帖了,你们还想翻天?”

“上课了!”沈骁转过身去,指着黑板上面的红底金剑旗帜道:“大声告诉我这是什么?”

“神霄军军旗!”

沈骁点头道:“很好。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神霄军的来历。

“大家都知道,我们磐石寨的正式编制是神霄军第12开拓营。咱神霄军可不得了,这事得从上古时期讲起。

“上古时期,神灵统治世界,妖族和人族都是神的奴仆。可后来,神灵之间打仗,全都消失了。那些个妖族自称神之眷属,想要奴役我们,高兴了就吃几个人助助兴;不高兴了杀几个人出出气。不同妖族之间打仗,还要拉上我们当炮灰。这能忍吗?不能!

“道君不堪压迫,带领族人揭竿而起,发誓要打败杀我们人吃我们肉的妖族。

“妖族大家都见过,尖牙利爪皮糙肉厚,有些高等妖族还有天赋神通,搁这儿一站就挺吓人的。那妖王更是恐怖无比。而我们人呢,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脚,看看同桌的牙齿,我们拿什么跟妖族打?

“我们没有尖牙利爪,那就打造刀枪剑戟;我们没有鳞片皮毛,那就打造铠甲战衣;我们没有天赋神通,那就打造法宝符箓。

“道君一生击败无数妖王,除了出神入化的修为,还要依靠四大法宝——神霄天雷剑、玄策龙鳞甲、八荒六合眼、古往今来珠。

“神霄天雷剑引天罚雷劫为己用,至阳至刚,克制一切法术神通,斩妖除魔无往不利;玄策龙鳞甲是由万年黑龙王的鳞片炼制,穿上就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八荒六合眼探查千里,破除一切迷障幻术;古往今来珠可以操控时间,比如我现在受伤了,就能用它把我的身体恢复到受伤之前,我的伤就没了。

“道君用这四大法宝为我们人族打下了一片立足之地。而后,四大帝君继承道君的意志,巩固和扩大了我们人族的疆域。”

“后来,道君的后人建立大夏帝国,组建神霄军征战四方,是帝国之剑;玄策军镇守皇城,是帝国铁壁;六合堂监查内外,是帝国之眼;古今楼博古通今,是帝国之智。

“咱们神霄军一直在为大夏开疆拓土,前后打下了三州之地。巅峰时,神霄军拥有十名元婴修士,金丹修士过百。我们在东海斩杀碧眼青龙,在北境大破饕餮魔神,在西凉埋葬暴风沙王,在南疆屠尽山越三十六寨。这越州大半是我们神霄军打下来的,九州八荒没有不惧我军威名的。

“可惜,大夏末代皇帝是个刚愎自用的蠢货,在我神霄军与火种叛军对峙时,强令我军出击,以致我军大败,历经千年都未能恢复元气。后来,大夏灭亡,火羽妖族纠集十方妖王联手南侵,世家大族丢下百姓惶惶南逃,只有我神霄军战至最后,掩护数以百万计百姓撤离。

“大楚立国后,我们这支前朝军队不论立下多少战功都得不到公正对待,最后更是把我们打散扔到南疆边境,可我们依然团结在金剑旗下。

“大楚皇帝不懂,我们神霄军为什么拆不散打不烂,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军魂!道君是人族第一化神,是我人族的守护神,每年我们都要祭拜。而我们是道君之剑,斩妖除魔保家卫国,我辈义不容辞!”

课堂地下一堆小屁孩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抄家伙出去干一架。

沈骁安抚班上情绪,继续道:“你们呢,也别着急。先学好本领,将来才能上阵杀敌。就算是道君,也是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么一路修炼出来的。接下来呢,我在给你们继续讲解修炼的基础知识。”

他拿起手里的书,说道:“我们现在学习的,就是道君编写的《道典》。道君之前,所有功法都传自神族。是道君,理清修炼的本质,建立起我们现在的修炼体系。他把修仙的基本原理都写进了《道典》里面。

“下面大家记好了,要考的!修炼的本质是操控并使用灵气。人有精气神:精是我们的肉体,是气和神的载体,所以我们要强身健体。气就是灵气,没引气时,我们体内依然有灵气,称为内息。内息强由灵根决定。神就是神念意志,可以操控身体,也可以操控灵气。精气神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修炼之始在引气。要引气,精气神三项都要达标。所以我们练体术强精,冥想炼神,随着身体生长发育,灵根也会逐渐显现。不过一些世家大族能用珍稀灵药,给孩子泡药浴,不仅强经健骨,也能助长灵根。我们磐石寨没钱没配方,这个方法就不要想了。

“引气入体后,就是练气。我们的神念要能灵活操控体内灵气,灵气要强大到可以开拓经脉,在神念与灵气的作用下,打通全身奇经八脉,构筑完整的灵气内循环。同时,身体要练到把运转灵气循环练到自然本能,就像体内流淌的血液,不需额外操纵,每时每刻都在练气。接下来就可以筑基了。

“筑基修士同样要练精气神。筑基修士修炼速度数倍于练气士,仅靠吸收转化自身内息远远不够,炼神达到神念外放的境界,从外界直接摄取灵气。构筑内外灵气双循环。

“如此持续修炼,灵气壮大汇聚于丹田,凝结成丹,是为结丹。结成的灵丹金光璀璨,拥有澎湃威能,故称金丹修士。

“继续强化精气,凝练神念,让神念与金丹结合,化为有灵智的元婴,是为结婴。元婴修士神通广大,飞天遁地,翻江倒海,杀玄牝大妖就跟杀鸡一样。

“这一套理论是道君建立的,无数人族强者都是沿着这条路走来,开创了我们现在的帝国版图。

“你们也可以沿着这样的修仙之路变成绝世强者。现在你们就要打好基础,《道典》中记载着练体、练神、练气的基础方法,分别修炼精气神。体术老师会教你们练体,练气需要先引气,而我现在就教你们具体怎么炼神。第一步,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