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鹬蚌相争

“啊!”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前方探路的铁卫捂着脚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许铭函忙上前检查,发现他腿上不知被什么毒虫咬了一口,青紫一片。后面的路怕是要抬着走。

磐石寨与白河镇之间地图上看是连着的,实际上根本没有陆路,平时都是坐船来往。

许铭函他们根本不熟悉地形,只能以凌波河为参照物,逆流而上。结果,白天看着还好的荒原,在晚上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客军。

铁卫们激战了一天,根本无力时时维持法术护盾。就算你是高阶修士,敢踏入毒虫草精的地盘,也别想好过。

这还是冬季,若是夏季的夜晚,敢在南疆荒野乱跑的话,就算筑基修士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铭函无奈地叹息道:“就地宿营,等天亮再走吧。”

铁卫们闻言松了一口气,各自整理地面,收集柴草,施法搭起简易的营地。四名伤势减轻的人,各守一方,其他人睡觉。

许铭函睡不着,思量着今后的出路。这次失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关键是如何减轻罪责。

这就必须结合陈氏的长期战略来分析了。陈氏要什么?

陈氏要金丹修士,还要新任节度使培养不出金丹修士,这样陈氏就能重掌雷阳府。说到底,就是雷阳府修仙资源和修仙者的争夺。

经此一役,磐石寨肯定投靠新任节度使,跟陈氏势不两立。那么,白河镇就会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拿下白河镇,就能锁死磐石寨的出路。一旦白河镇被对方掌控,山泽县的墙头草就可能全部倒向新任节度使。

嘭!许铭函咬牙一拳打在地上,目中散发森冷之意,思量着:“白河镇已经没有筑基修士了,我只要以山泽县的名义,拿下白河镇,磐石寨若是来攻打,陈氏就能名正言顺地出兵讨打叛逆。而且,连攻打白河镇的借口都是现成的。

“磐石寨寨主重伤,剩下三个筑基至少要留一人看家,最多两人来攻。我只要依托防御法阵死守,足以撑到援军到来。”

打定主意,许铭函就开始打坐调息。

天一亮,他就催促铁卫加速行军,在白河镇外围村庄强征了一条船,逆流而上,终于在中午的时候抵达白河镇。

许铭函抵达白河镇时,溃兵还没有逃回来。战败的消息倒是通过纸鹤传回来了,但具体的战况语焉不详。

值守的白氏长老白朴鸣大惊失色,问道:“许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家主呢?”

许铭函面色狰狞,一把推开老头,道:“别废话,我兄弟重伤奄奄,先去准备医师丹药酒食。待我们休整片刻,自会告诉你怎么回事。”

筑基修士对练气士的压制很明显,根本不会有平等对话。

白朴鸣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他跟着许铭函,发现对方正往白家堡走去。“许公子,白家堡是我白氏重地。许公子要休整,还请回别院。”

许铭函怒道:“你懂个屁!磐石寨的人随时会杀过来。你一个练气士能挡得住吗?把白家堡法阵控制权交出来,现在只有我能保住你们白氏。”

白朴鸣哭丧道:“许公子,白家堡是我白氏核心之地,控制权只有家主才有。如何能交给公子?”

许铭函可不信他的鬼话,没有法阵控制权,你个老头怎么守家?不过,他看了看部下,状态都很差,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便道:“别扯这些了,立刻派人盯着凌波河,磐石寨来犯立刻回报。”

他找了个离白家堡不远的屋子,带人闯了进去,道:“我们就在这儿休整,快把医师、丹药、酒菜送来!”

“是是是!”

白朴鸣能被白耀霖留下看家,自然老成持重。他一边派人加强警戒,一边让人盯着许铭函,同时集结家族残余战力。

就在许铭函跟铁卫吃喝疗伤之时,一艘符文运输舰驶了过来。

随船的是寄读在磐石寨的李宿荷的父亲李旭雷,一名练气十层的散修,平时做些小生意,为人八面玲珑,交游广阔,对凌波河一路的关卡比较熟悉。

李旭雷抱拳道:“李某受托送回白七爷的尸身和这几位白氏子弟,船上没有其他修士。”说完,他帮几名白氏俘虏解开了缚灵锁。

白耀霖、李旭雷和白氏俘虏,守关的白氏子弟都认识,船上除了几个驾船的凡人,的确没有其他修士。他们不敢怠慢,连忙发纸鹤回去传信,同时派两人随船同行。

李旭雷其实不想趟白氏与磐石寨的浑水。但正如吴若玲招揽他时所说:今后几十年,雷阳府都是陈氏与新任节度使的斗争。连磐石寨都没有中立的余地,根基浅薄的散修两方相争的炮灰。

李宿荷寄读在磐石寨,已经打上磐石寨烙印了。陈氏收拾不了磐石寨,还收拾不了你一个练气十层的散修了?不提前站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选择站队,那就得先好干这趟差事。

运输舰缓缓靠上白河镇码头。

闻讯赶来的白朴鸣已经等在码头边。

李旭雷抱拳道:“大长老,七爷就在船上,还请节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白朴鸣老泪纵横,白氏是他的家,他为白氏奋斗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要面对家破人亡的大危机。

不需要李旭雷出面,几个白氏俘虏为了推脱罪责,争先恐后地道:“是许铭函那个狗贼,背后偷袭七爷,导致我军战败。我们亲眼看见的!”

白朴鸣斥道:“胡说,许公子是陈氏的人,他怎么会偷袭七爷!”

“是真的!大长老,你看七爷身上的致命伤,就是许铭函的长枪造成的。”

在白朴鸣检察尸体之际,另一个俘虏补充道:“而且,我们看到许铭函跟磐石寨那个女祭司眉来眼去的,必有奸情!”

“没错!这一仗,磐石寨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精确设伏,高层必有内奸!家主、七爷、大少爷都没了,只有许铭函活了下来。他不是内奸,谁是内奸?”

“大长老,你可要为家主报仇啊!”几个俘虏都是吴若玲挑选的软骨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完全把白朴鸣的思路带偏了。

联想到许铭函一来就想要白家堡的法阵控制权,白朴鸣顿时不寒而栗,还好自己没给他。

白朴鸣只觉得头晕目眩,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颤抖着下令道:“快,快,召集所有家族核心子弟,全部进驻白家堡。”

“等等,等等!别惊动许铭函和陈氏铁卫。”

白家这种程度的调动,怎么可能不惊动准备夺取白家堡的许铭函?

“大人,不对劲!白家人对我们有敌意。”

许铭函收功睁眼,道:“走,出去看看!”

十余名陈氏铁卫迅速集结,跟着许铭函往白家堡奔去。

“站住!家族重地,闲人免进!”两名白氏卫兵持剑拦在前方。

嘭!许铭函直接踹飞一人,拎着另一人的脖子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拿剑拦我?让白朴鸣滚过来见我!”

把那人扔到一边,许铭函带人继续向前。遇到的白氏族人纷纷退避。

“呵,果然不对劲。”许铭函冷笑一声,大喊道:“白耀霖勾结妖魔,害死陈县尉。本官奉命缉凶,挡者就地格杀!”

他身形陡然加速,枪出如龙,直接点杀三名白氏子弟,强行冲入白家堡法阵范围。陈氏铁卫以许铭函为箭头,组成锥形阵紧跟而入。

所有挡在前面的白氏子弟都被无情斩杀,其他人吓得四散奔逃。

“许公子,误会,误会!”白朴鸣站在白家堡墙头上,一边喊一边快速施法,想要启动防御法阵。

不过白家太平了数百年,法阵也就每年维护一下,白朴鸣活了九十多岁,也没开启过几次防御法阵。在一个筑基修士杀气腾腾冲过来的情况下,他更是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满头白发下,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

“误会?你没有误会。”许铭函陡然一个加速,长枪一撑,直接飞上十余米高的城头。

练气士还不会飞。铁卫们互相搭手,几个起落间,就有十人爬了上来。垂下绳子,其他人也跟着上了城头。

白家堡城墙上老的老,小的小,要不干脆就是凡人,没有防护法阵,他们根本无力阻挡如狼似虎的许铭函和铁卫。几名白氏老者为了保护家族子弟,拼死反抗,也不过是给铁卫造成少许麻烦。

“老的杀了,小的抓活的!”许铭函没理会杂鱼,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手撕白朴鸣的法术护盾,把老头儿拎起来砸在地上。

他夺过防御法阵的阵盘,道:“告诉我怎么开启法阵。数到三,你不说就杀一个白氏少年!一、二、三!”

一名铁卫拉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摁到白朴鸣面前,收起刀落,斩下人头。

“不要……”老头子反射弧有点长,人死了他才喊出来。

许铭函冷笑道:“晚了,再来!一、二……”

“我说,我说!”

没等白朴鸣交代,一只纸鹤飞来。许铭函手一抄,就将其截下。打开一看,顿时变色,上面只有五个字:磐石寨来袭!

白河镇外围哨站狼烟滚滚,关卡水闸在罗兴尧的电磁弹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被撕碎。符文运输舰直接冲关,向白河镇码头驶去。

“快,许铭函已经杀进白家堡,正在抢夺防御法阵的控制权。”沈骁假装操控山寨无人机,实际上看到的是蜻蜓无人机的视野。“这帮家伙恐怕不止是想在白河镇休息,而是想夺取白家堡啊!贼心不死!罗爷爷,用实力告诉他们,我磐石寨是不好惹的!”

“好的很,爷爷我正欲一战!”罗兴尧虽然没有突破到筑基中期,但身上气焰升腾,战意熊熊,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感觉只差一层窗户纸就可以突破!

轰!等不及运输舰靠岸,罗兴尧直接从船上跃起,外骨骼装甲动力全开,在空中滑翔了好几百米,然后哐当哐当地向白家堡冲去。直属分队紧随其后,也跟着跳船。

“一分队,封锁码头!任何船只,禁止进出。违者击沉!九、十分队,携带便携式弩炮跟随罗队长。七八分队,两翼包抄白家堡!沿途高喊:剿灭邪魔余孽,闲杂人等就近入屋,十息之内还在外面乱跑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