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探仙途

正午,老树下,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十二岁少年双手抱胸,斜靠着休憩,嘴巴上叼着狗尾巴草,看着远方的山色愣神。

远方有母亲的呼唤声传来。

“墨凌,快回来!”

他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不求名利,毅然决然回到边村教书,在当地颇有威望,母亲也是大家闺秀,一隅偏安,几亩良田,生活安定祥和。

这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这人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目露神光,器宇不凡,虽然相貌平平,但是总有种超然之感。

“凌儿,快来拜见仙师。”墨卿招呼着墨凌过来。

“拜见仙师。”墨凌行了个标准的礼。

那人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扭头对着墨卿说道:“墨兄,修仙无岁月,你真就忍的下心吗?其实修那浩然正气也未尝不可。”

墨卿抚摸着墨凌的脑袋,满脸写着不舍,叹道:“入得仙途至少能远离凡尘的喧嚣,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私心,我无法做到的事,就让我的孩儿代为完成吧,宣兄莫要再劝,我意已决。”

“好吧,那我先为你家孩儿摸摸骨。”那人一只手搭在墨凌身上,神识探出,只是片刻,大惊失色。

“这,这是。。。什么体质,根骨之上居然附有万物枯槁之气。”男子深深的皱起眉头,脑中不断思考着“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思考过后,男子上下仔细打量起墨凌,嘟囔道:“也许是某种稀有奇体吧,只是这种根骨偏向于早夭之相啊,我记得奇体不应该都是生机勃勃的吗。。。”

墨卿耳朵敏锐,忙道:“宣兄的意思是我孩儿不能修炼?”

男子犹豫片刻,摇头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心中暗道带回师门再说,说着看向墨凌“你可真心愿意踏上修仙之途吗?可要想好了,这条路说不定对你来说恐怕要更加坎坷。”

墨凌见对方说的郑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身边的父母,与他们殷切的目光对视的瞬间,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道个别吧。”说完,男子走出门外。

“凌儿,他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宣仙师。”

多年前,墨卿还是书生的时候,在赶考路上偶然间救过对方一命,对方承诺过要给他一份仙缘,这次就是来报恩。

墨卿慈祥的抚摸着墨凌的头,一旁的妇人也紧紧抱住了他。

“以后你要好好跟仙师修炼,乖乖听话。”

墨卿看着墨凌稚嫩的面庞,纵然心中有万般的不舍此时也只能强压在心底。

凡人一世太苦,墨卿考上秀才成了十里八乡的大人物,县太爷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老师,可那又怎样,比起那些高来高去、寿命悠长的修士,墨卿自认为还是差了一些,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脱离这个轮回。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墨凌还是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哗哗的掉。

“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你有出息,我们便替你开心,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墨卿正色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日后与任何人相处,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这点。”

而后其母赵氏不舍的说了很多贴心话,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将墨凌带到那人面前。

只见那人祭出一个葫芦,道了声大,葫芦顿时变得巨大,漂浮在空中,墨凌看的心驰神往,悲伤的情绪冲刷掉不少。

“走!”

二人乘着葫芦远去,身后是逐渐远去的熟悉人影。

“我叫宣鸿云,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我的师门,摇光洞天,属于四地七天中的七天之一,接下来我会把你引荐给我的师尊,到时可别失了礼数。”宣鸿云讲解道。

“明白了,仙师。”

“以后叫我一声师哥即可,仙师什么的太过见外,还有,修仙界以修为为尊,并不看年岁,在师门内修为高者一律唤声师哥。”

“知道了,宣师哥。”

宣鸿云看向远方,轻叹一声,道:“到时让师尊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体质,哎,我门功法生机勃勃,与你的体质不符啊,怕是只能找别的修炼法门给你。”

半日后,飞跃一泽巨大的湖泊,而后穿过重重迷雾,终于来到目的地。

万千山峰,云雾围绕,芳草萋萋,芬芳四溢,秀丽河山。

天空之上有仙鹤连成一线直冲天际,地上有珍禽走兽嬉戏,一派祥和。

墨凌瞪大双眼四处观看,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空气中甚至都洋溢着一种香甜。

时间不长,二人落在一处山脚下。

“走吧,随我上山,师尊就在山顶。”

山路陡峭,墨凌毕竟年岁尚小,有些吃不消,走的跌跌撞撞,却表现出不屈的韧性,宣鸿云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他清楚师尊最喜欢这骨子倔劲。

中途有几次,墨凌都要发牢骚,但是想起父母面庞,还是默默忍了下来,等走到山顶,一双草鞋早已磨破脚底,鲜血点点,却依旧紧咬牙关,不发一语。

抬起头来,只见有座篱笆小院,小院古朴,有名中年男子正蹲在园中果园里除草,草长的不高,露出半个身体来。

宣鸿云迈步上前连忙施礼,恭敬道:“见过师尊。”

中年男子抬起头,目光如炬,直接把墨凌看了个通透,冷声道:“这就是你那救命恩人的后人?”

“正是。”

“死灰槁木、寂灭万千,这不正是寂灭剑体吗,你这都没认出来?”中年男子声音低沉“上古大道无缺之时剑道战力最为强横,又以寂灭剑体为最,我摇光洞天走出的那位道祖就是如此体质,以绝世修为统御七洞天,后来我等七天才能与四地齐名,再后来大道有损,剑道衰落直至断绝,哎,现在的年轻人只注重修炼,却少有去认真了解历史。”

宣鸿云脸色发红,连连告罪。

中年男子继续忙碌手里的农活,道:“你是天生的剑道圣体,我摇光的摇星术不适合你,这样吧,鸿云,你把他领到剑峰去,至于他能得到什么机缘,就是他的事了。”

“师尊,如今剑峰并没有道统,这。。。”

没有正式的道统意味着不能成为摇光的正式弟子,自然也享受不了弟子的待遇,这种情况几乎和散修无异,千百年来这种人并不缺少,最后下场都不太好,宣鸿云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可以留在剑峰。”中年男子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回屋了,显然他并不想收墨凌为徒。

摇光洞天收弟子一向注重根骨更甚于品行,一个明摆着毫无潜力的人是根本不会多理会。

即便是曾经带领摇光走向巅峰的寂灭剑体又怎样,当世剑道都断绝了,独留一个剑体又如何?

宣鸿云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中怅然若失,更多的是自责。

“师哥,没事,去剑峰也挺好。”墨凌安慰道。

宣鸿云咬了咬牙,下了某种决心,道:“我,带你去剑峰。”

再次乘坐葫芦,飞到群山深处,这里的环境颇为原始,与之前如诗如画的环境不能相提并论,这里树木遮天蔽日,乱草丛生,许多强度大的野兽肆意的在此游荡。

这片区域有一座高山,位于群山深处,山顶光秃秃一片颇为显眼,飞的近了才发现山顶处是一片荒地,有座破烂木屋,木屋前还有几片荒田,田地基本成了野兔的窝,也不知荒废了多久。

“二百年前,这里曾住着一个名为许空的少年,资质上佳,一心向剑,修炼八十年有余,后被惊雷劈死。”宣鸿云指着破屋旁的土堆“就葬在这里。”

这土堆若不是特意指出,还以为是野兽乱刨出来的。

“曾听闻这剑峰鼎盛之时,九峰拱卫,洞天群峰无不以此为尊,九大真传同代无敌,当时的峰主就是师尊方才说的人,号天遥剑仙,当世无敌。”宣鸿云缓缓道出往事,墨凌听的很认真。

有诗为证:敢问仙途何其远,位列仙班如天遥!

“传说天遥剑仙曾经得到过一本仙功,名为太上剑诀,剑仙将功法内容以玄妙之法刻入这剑峰之中,有缘者方可领悟,只可惜直到剑道断绝,也未出现一人领悟此功。”

说到这里宣鸿云抬起头,看向远处,心里满是歉意,叹道:“师尊不愿意收你为徒,其实也实属无奈,方才师尊说你是寂灭剑体我才想起来,古书上有记载,曾有一尊剑体举洞天之力进行培养,几经挫折,花费巨大,最后也只是惨死于天劫之下,自此之后七洞天全都不待见此体质。”

他自责自己如果早认出来,是说什么都不会带墨凌过来的,如今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得骑了。

“师哥的意思我明白,能留在剑锋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此时墨凌想起父亲的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绝对利益的事别人不愿意做很是正常,墨卿平日里除了教导他一些圣人之道外,还常常教导他人性本恶的道理。

见他这么一副懂事的样子,宣鸿云心疼不已,忙道:“你放心,是我带你入的门,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师尊将你留在这里没有直接逐出,算是留有些余地,不管怎样你都算是半个摇光弟子,我这一脉的摇星术传授给你一半师尊也应该没话说,你看好了,我这一脉的功法最为注重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