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节 宴席中和解

当晚，刘整在城中设宴，借了李彀的城主府，招待自家将领、城内汉军军官和城内如牛山长的体面人家，共贺德州城回归中国。从宴会地址就看出了刘整的诚意，他若在城外军营开宴，只怕汉军惊惧，在城主府则全无问题。菜式相当丰富，明军大厨使尽浑身解数，杀了猪牛羊做菜，且不说精致与否，量大管够！还有内地少见的名贵干货“海菜”如佛跳墙、蒜香蒸海味；鱼干小炒粉皮、清蒸鱿鱼干、干贝瘦肉冬瓜汤、大蛤干蒸鸡蛋羹等。以及各式名酒，不过人均只能三杯，以免酒多误事。刘整抱歉地道：“现在不是畅饮的时候，但大胜不喝酒庆祝一下也不好，就三杯酒，意思意思。”这么少的酒喝得肯定不过瘾，少不得以奶茶代没酒，就可以放开肚皮来喝，大量碰杯，想喝多少都有，旁边大锅煮着奶茶呢！这顿饭丰富无比，吃得德州降将们人人开心至极，原本的猜疑与忐忑俱不翼而飞。宴会中，明军第四师师长刘忠孝高声问道：“你们哪位军官守西城的？”看他来意不善的样子，立即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力，大家望着他，不由得惊讶他意欲何为一个瘦高个子降将站起来道：“本将罗唯临守的西城，有何指教？”刘忠孝冷哼道：“你小子杀得我师人多啊，杀得也够惨啊，徐参谋长，你来说说看！”席中的第四师徐参谋长应声而起，念道：“此战我师在攻城时，共战殁及重伤一千一百七十九员，轻伤二千四百员，减员接近三分之一！”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死的多且不算，罗唯临守城非常扎实，他让部下藏在城头雉堞后，等到攀梯明军上来，一露头，便用“大刀斧斫碎、骨朵砸落，飞尸而下。”情况惨不忍睹，气得明军西面主将刘忠孝咬牙切齿，宣称要以牙还牙，将守军兵将如法炮制！如今他来兴师问罪道：“你小子杀了我师这么多人，是不是要来个交代？”罗唯临深吸了一口气，还没说什么，同坐上席的刘整不悦地道：“忠孝，你可没喝醉！”而李彀则提醒道：“唯临，你给刘师长一个交代！”罗唯临是李彀的同乡，如今大家人在屋檐下，先前杀了他们这么多人，李彀只能委屈罗唯临了。“好！”罗唯临脸涨得通红，忍辱负重地道：“我到贵师兄弟们灵前磕头请罪！”杀人不过头点地，罗唯临这么做，已经是给足刘忠孝面子了。刘整加重语气道：“忠孝，我看你是喝醉了，来人，送他出去！”中国人的语言很有意思，刘整先前说“忠孝，你可没喝醉！”意思是提醒刘忠孝不要做错事，现在说他喝醉了那就是酒后妄言，当不得真，至于是不是真醉，那没什么关系。刘忠孝先往刘整，再向李彀分别拱手致意，再高拱手道：“今上圣旨，一旦汉军归正，则既往不究，任何人不得无事生非，忠孝岂敢不遵旨！但兄弟们的损失，亦不好不作交代！”他转向罗唯临道：“我会派人看着你，你要杀死一千一百七十九员鞑子，以作交代，你看可好！”“好！”罗唯临大喝一声，当众道：“我罗某人今日发誓，日后必杀足一千一百七十九员鞑子，少一个人，我跟刘将军姓！”“行！”刘忠孝同意了。两人各自归席，刘整欣然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现在是一家人了，则既往不究，从此成为同袍，把后背交给对方，相互信任，同舟共济，是我们明军成功的诀窍。”李彀亦说道：“先前交战，致使贵军兄弟们损失，我等深感抱歉，今日见到贵军是虚怀若谷，实在令我钦佩。”不过他没说将会对蒙鞑如何如何，毕竟初降新主，立即要反噬旧主，这样的事情他实在做不来。来了这么一出，结果还是好的，作为大功臣的牛山长的兴致很高，他对诸人说起了德州城的来历。德州在夏、商时为有鬲氏、有穷氏，系侯国。祖龙建立大秦帝国，废分封制改郡县制后置鬲县，至北齐废鬲县。汉置安德县，北宋时，德州分属河北东路、右京东路。金时，德州分属山东西路、东路、河北东路、大名府路。到了元代，德州属燕南河北道、中书省河间路、济南路。“所以，德州长期以来，为‘中国’的属地，中国是以炎黄子孙为主体、汉文化为基础的国家，金人和蒙古人侵入中原，认为他们继承了中国的衣钵，自认为中国正统，实则是沐冠而猴！咱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绚烂多彩，百世传承而来有诗词、戏曲、书法和国画等，而春节、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金人和蒙人鞑子哪来这些东西，他们根本不是中国人！大家也都可以看到他们的治下，真正的中国人过的悲惨生活，不必老夫多说，不必多说啊！……”牛山长摇头晃脑，想起过往蒙元下的德州，自己过的那种悲惨生活，实在是不胜唏嘘，如今好了，他与刘整谈过，刘整对他客气有加，告诉他说今上虽是武人，但尊孔尊儒，时机成熟时必开恩科，嘱德州人要好好读书，预祝他们高中。同时还请牛山长出任本州教谕，即学官，牛山长愉快地接受了邀请！感恩戴德的牛山长即时助攻，从根本上否定金人和蒙古人在德州统治的正当性，解去投降汉军的心结，让他们早日融入明朝，对彼此都好。他的解释很有效，许多汉军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来处，也都口口声声地说起了咱们中国人和咱们汉人，把蒙鞑置之脑后，从此成为陌路，见面后就狠狠厮杀！这场宴席顺利结束，宾主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