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重回店铺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理解我的苦难，因为就连我多年的好兄弟也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这让我一时忘记了是喜悦还是该悲伤。事实上我并没有因为妍月的一番话而情绪翻涌，我明白这是不正常的事情，可此时我已经失去了感知，失去了自我，我没有失落，也感受不到高兴，伤心。唯一的，我只是有些累了，不明所以的疲惫，我厌倦了勾心斗角；厌倦了这样守着一个秘密，却不能给任何一个人说；厌倦了被人误会，我本应该在今晚的宴会上和久违的朋友欢声笑语，一起碰肩。可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我木楞闭上眼睛，不愿在回忆起这些不愉快。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扔出窗外，转头对着妍月露出了一个觉得她会有同感的微笑：“有一件事你说得对，其实我也对许多事情并不抱有兴趣……或许我唯一期待的，就是我能够重新拾起与另外几人之间的信任，也许下一次我这么颓的时候，会有人陪在我身边。”妍月扬了下头，似乎是对我的回答表示满意，但是没有回应我。她打了个方向盘，一脚刹车后，将车子停住了位子。“到了，下车吧。”我看着窗外，只有越下越大的雨将窗户淋湿，看不清楚外面的场景，不过在雨水透露后的波光下，我还是看到了那个亮起灯的红色招牌。上面的卡通图案比苏琴告诉我的更温暖，字迹比我当初看的还要圣洁，“公益厨房”的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一手打着伞，一手将面前的铁盆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就像里面有是视若珍宝的东西。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公益厨房”开始营业之后的样子，在我肮脏的身边，那一道暖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的圣洁。我仿佛看到它在暴雨中化作一朵火焰，在越来越黑的世界里摇曳不停，却怎么也不会熄灭，我看到了与这个世界抗争的力量，我看到了苏琴并不有力的手臂，还有那天她沾满灰尘的黑裤子，我恍惚了。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在这个雨夜里同样散发着温度。我不想打开这道门，也想逃避这个地方，这一刻，我忘记了向蒋静文承诺好的事情。那些笑声，还有我听不到的绵绵低语，变成了在雨中经久不散的嘲笑和哭泣声，听得那么清晰，却又嗡嗡作响，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清醒着。齐阳的车停到了离店铺更近的门口，随即跟着林暖，和可可一起走了下来，三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就走进了店铺，虽然被遮住了视线，但并不妨碍我可以看到他们看我时不友善的目光。我看向妍月，她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个，你跟我一起下去。”我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妍月双手抱胸：“为什么。”“有你在，我多少有点底气，咱们就是两个人。”妍月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我听到了打开车门的声音：“走吧……沐明，我做不了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需要你自己解决。另外，我希望你快点结束，因为我得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说完她从后座取出来一把伞径直往店铺里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嘴角有些泛苦，一种无形的压力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感到窒息，我无法反抗，也摆脱不掉。即使是雨夜，也有着不少的人出入在店铺里面，我穿过人群往里走，在里面那个休息室看到了围在一起的一众人。我找到了苏琴，她比我想的情况要好很多，看上去完全没有我想的那么艰难，旁边还站着一个我熟悉的人影，没想到蓝羽也在店里。蓝羽见到我有些意外，不过第一个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接过烟点上：“也刚回来。”随即环视着店铺，拍了拍他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当时我离开西安的时候正是店铺装修的重要时刻，担心苏琴一个人忙不过来，随即我给蓝羽打了招呼希望他过来帮忙，没想到这时候我还能在店铺里碰到他。蓝羽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可能与他的生活习惯有关，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这样不仅会消耗他为数不多的精力，还会因为遇到sb打发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所以会时常保持着沉默。我总结下来就是他就是为了装逼，难怪没有人会投资他的乐队，就他一副谁来了我吊谁的逼样，谁看了都只能黑着脸。“沐明！”苏琴惊喜的喊了我一声，她看见了我的存在，同时也注意到了我身后妍月的身影，向前跑过来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她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双手背后就这么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却不敢低头直视她灼热的目光，偏过头看着这个小小的客厅外面半开玩笑的道：“看起来很受欢迎啊，半夜了还有人，你也不带休息的。”她微微一笑撩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头：“还好，后半夜人不多的，我给了隔壁便利店一把钥匙，他们会帮我关闭店铺的。”说完她没有顾及这么多人，拉着我想要一一的介绍起来：“还是多亏了你的朋友，有他提供的这么多的设备，我才能这么快的投入使用，还有还有，还有好几个供应商跟我见了面，想要对‘恭喜厨房’进行援助，我交流了几次都还不错，而且实际营业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不少，我当初也没想到人们对这方面的需求会这么大，要知道我就租个大点的地方了……沐明，你感觉怎么样？”我不忍在这个时候去打破她美好的心情，只能僵硬地挤出笑容：“不错，都挺好的。”房间里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说话，一向挺着我齐阳也只是跟蓝羽简单的碰了个面之后坐在最前面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抽着烟，林暖和可可更是对我没有半点的好脸色。倒是妍月，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我们这堆人的身上，而是看着一墙之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琴也发现了气氛有些沉闷，她扫视了周围的人一圈，疑惑地问道：“听暖儿说你们不是参加宴会的吗？怎么都不说话，有什么不顺利的？”蓝羽也发现气氛不对，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看着众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知道自己今晚算是得罪了所有人，也别想着会让谁帮着我开口。一想到还要遭受这么多人的尖刺一样的目光，我沙哑着嗓子说道：“我有事情跟你说……等你店铺打烊了再说好吗？”苏琴微微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不过她并没有在意，看着我们一众人道：“莫名其妙，不过随便吧，正好我出去说一声就能收拾了，你们要帮忙的自己过来。”显然我低估了这个‘公益厨房’的影响力，看着外面一堆人劝说让苏琴再多开一会儿的人群，还有她熟练的应对方式，我就知道这种事儿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我有些心疼苏琴，尽管她看上去对这样的生活并没有厌烦，伴随着我更多的是迟疑，也是恐惧。今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突然下起了大雨，突然我碰到了我认识的所有人，突然之间我做出了要在今晚解决一切问题的决定。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巧合，可吹进屋里的冷风让我没有太多的思考，鞭策着我尽快结束这一天乱七八糟的生活。我将手里的最后一棵白菜放好到位置上，然后看着用毛巾用力擦拭灰土的苏琴，她的手跟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的时候不是一个样子了。找到了一条毛巾，我走到她旁边也跟着擦桌子。苏琴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自己来就行，你没事儿了休息着就好。”“我有事跟你说。”她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我早就发现你们今天有些奇怪，还一次性来这么多人……你说吧，什么事儿。”我深吸了口气，拧着眉头抿起嘴犹豫了半天，冰冷的手拿着毛巾颤抖的放在了桌子上：“苏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公益厨房’或许没有办法长时间的运营下来。”苏琴一下子定住了手上的动作，她有些没明白我的意思，仰着头疑惑地问我：“然后呢，你又有什么好的建议？”齐阳他们几个人都围了上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没有说话，就连林暖也没有上前阻拦，我一下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深渊一样的天空还下着黑色的倾盆大雨，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空中安静的生出了几分诡异的感觉，散发着压抑的气息将我彻底的包围，我仿佛掉进了深渊一样头晕目眩，这种感觉让我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