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谁咬谁不一定

“那……那你这价值百万的货,保价多少?”小宝怯怯地问道。

“保价?”黑管家愣了下。

刚才的气氛明显是把这些人为难住了,这小孩子怎么想起保费了?

小宝抖了抖空白镖单:“这个,跟着镖票一起的,不得填写吗?”

黑管家:“怎么?你们又能接活儿了?”

小宝:“您看,我们不接,你说我们三顺名不符实,我们接,可又没有多大把握运送金贵瓷器;唉,来的都是客,咱们得和气生财不是?

咱们把保费算明白了,我们心里也好有点盼头。”

黑管家的本意是挤兑到三顺镖局签下这份镖票,这样才能给与毁灭性的打击,只损害他们名声,太慢了。

现在他们倒是准备接这笔生意了,可是这保价……这谁家小孩,有点精明了吧,有人管没人管了?

小宝让余超毅把价目册子给拿来,然后一行行指给黑管家看:

“您看,我们三顺镖局的保价是最低的了,五千两以下的镖码保价为千分之一;

五千两到两万两之间的保价为千分之二;

两万两到十万两之间的保价为千分之三;

十万两到五十万两之间的保价为千分之五;

五十万两以上……哟,我们还没接过这么大的镖码,余掌柜,别家五十万两以上保价是多少?”

余超毅:“听说常丰那边是千分之七。”

南坪县就两家镖局,这个价格不难打听,黑管家也挑不出毛病。

小宝:“我们是千分之十。黑管家,你这百万两的瓷器保价该是……”

“什么?!”黑管家有些着急、更有些愤怒。

常丰镖局对于价值百万两银子的货物保价确实是千分之七的标准,那就是七千两。

可眼前这个小崽子张嘴就千分之十,那是一万两!宰人吗?!

黑管家立马就不干了,吼道:“小子,真敢开牙啊!你三顺镖局多大的脸,啊?比京都的镖局都敢要高价?啊?”

黑管家吼一个“啊?”小宝的肩膀就抖一下,细瘦的孩子给吓得仿佛要站不住了。

余超毅看着都有些心疼小宝,再怎么说是少东家,也不过是个孩子,为了镖局,让个孩子被人这么穷凶极恶地喷,任谁也看不下去。

余超毅上前一步,把小宝挡在身后,说道:“黑爷,买卖不成情义在,您且息怒;

按说我们少东家也是想您之所想,急您之所急才肯接你们这单镖的,要是按余某的意思,庙小难容大佛,宁可损毁些声誉也不会砸招牌接单的;

若论这保费,您看,千分之十不为过,您这是大宗买卖,还是易碎的瓷器,若不是看重我们自家有船有人,您也不会找到我们三顺来,是不?

不能所有风险我们一家担着,您什么也不管不顾啊,再说,常丰镖局比我们规模大、经验多,要不您去常丰看看?都是同行好兄弟,我们不介意;

再不然,再给您出出主意,刚走的那几位客官不是说也可以找找船帮吗?您这买卖急,还是国公府要的货,耽误不得,您看不如就……”

余超毅态度谦恭、措辞和善,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把这单买卖往外推,言外之意:你爱找谁找谁去,老子还就不伺候了!

楚元和肖思宁抱着膀子看热闹,他们倒是没心疼小宝,小宝到现在都没掉眼泪呢,不急。

倒是这个余超毅,看着还不错,知道护着小宝。

肖思宁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大哥、三顺,咱有多大能耐干多大事儿,接不了的活不接就得了,拉倒、拉倒!”

楚元点头,然后做出张口欲劝小宝的样子。

黑管家一看,没吓唬住啊,看来这几人真的是亲兄弟,不是听说三顺东家是个姓平的吗?

于是缓了缓语气,黑管家问道:“你家大人呢?我与你家大人谈去!你们这些年轻后生懂什么,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镖局是我的。”小宝怯怯地说道:“叔父不管的。”

楚元:“我们千家各人有各人的买卖,三弟年幼,叔父才帮忙照看下,现在叔父要忙自己的生意,怎地,你觉得我叔父会看中你家这些买卖?”

黑管家试探道:“我听说平东家是……”

楚元:“哎,你怎么骂人哪?买卖做不成拉倒呗,凭什么给人改名换姓?你这是骂我们家祖宗呢,啊?!”

黑管家:“不是……我听说……”

肖思宁一把揪住黑管家衣领:“老东西!你给爷记住了,我叔父大名千平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别人可以叫我叔父平键,那是亲近,你个奴才也配?!”

这叫“撒谎坚决不穿帮”。

黑管家没提防人家说动手就动手,一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知者不罪,二哥,别动粗。”小宝温言劝道。

人少东家台阶给递出来了,黑管家赶紧“就坡下驴”:“是撒,有啥子话好好说撒。”

这是吓得忘记说官话了。

又转向小宝:“小少爷说得也在理,咱们再研究,哈,再研究!”

肖思宁总算放开黑管家,但是凶狠的眼神还一直钉在他身上,仿佛黑管家再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打爆他的脑袋一样。

小宝很给面子的接言:

“你看,我们收千分之十真的不过分,您这批货既要走水路还要走陆路,风险我们全担着;

如果你在外面找镖局,大抵要委托两家镖局,一家水陆,然后上岸转运,再委托陆路的;

两次分开结算,各管一段路程,那样的话保费估计更高吧?半月时间也未必能到京都吧?”

黑管家此时陷入僵局。

原本他的计划是分文不出就把这事办成的。

货到付款,根本就不给你到货的机会,半路上就给截走,这样一文钱都不用花,就把三顺镖局名声搞垮,然后还得倒搭钱赔偿损失。

等回头镖局开不下去了,自然就得低价兑出去,那时用三顺的赔偿金再给买回来,变成常丰的分号,这多划算!

没准儿那时候赔偿金还能有剩余呢!

可现在看,这笔保费不想出也得出了,也就是说,万一这一镖让他们做成了,就得付一万四千五百两银子。

可是,黑釉瓷目前的价格浮动得厉害。而且只有大件的瓷器、或是成对的中小件才能卖到千两银子,

这是制作工艺带来的局限,很难做出一模一样的两个瓷器,即使同一地区、同一窑场,甚至是同一作坊都做不到,所以成对的小件黑釉瓷才会有高价。

而按照黑管家之前说的,每件瓷器都不一样,那就更难达到千两的价格了。

尤其那些摆盘,几十两银子一个,这也只是在京都的卖价,若说成本,九牛一毛。

以上说的还都是成色好的。以真实价格却按千分之十保价的话,那不亏大了?

不,现在的问题不是值不值钱,而是要搞垮三顺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