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动乱止

一声惊啸,响彻寰宇。

在这一瞬间,方圆数里的天地都仿佛化为了刀的领域。

霸道!

肆无忌惮!

在外面街道上厮杀的众人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

在这一刻,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感,许多人握刀的手都在轻轻颤抖着。

“咣当!”

一人惊恐的丢下了手中的刀,转身就想逃出这片区域。

“嗡嗡~”

所有的刀在这一刻纷纷颤鸣起来,像是受到了牵引般,凌空悬浮而起。

刹那间,这一片区域隐隐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宛若两个世界。

一时间,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诡异的悬浮停在了半空中。

一滴滴雨水中,却仿佛蕴含着森冷的刀意。

明暗不定的刀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刀锋寒光闪烁,散发着森冷,凌冽的气息。

卓凌昭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抬手,一剑斩出。

剑身之上燃起了青色的火焰,长约数尺,在这夜幕之中,格外的亮眼。

剑芒!

看似朴实无华的剑道,给人一种无比恐怖的感觉。

这是剑芒的第二境界,即便是与袁长青战斗时,卓凌昭都未曾施展出来。

伴随着破空呼啸声,卓凌昭的擒龙剑在空气中快速穿梭,在这电光火石间,他手中的长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向林芒。

剑若游龙!

“锵!”

随着一声金戈碰撞声响起,刀剑相撞,迸溅出无数火星。

林芒单手握刀,神色漠然的注视着卓凌昭,冷声道:“剑神,不过如此!”

卓凌昭面色一冷。

他是一个极其自傲的人,更是一个钟情于剑的人。

这话是在辱没他的剑道。

但很快,卓凌昭面色微惊。

林芒再一次从他的眼前消失,出现在了一座房屋顶部。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林芒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驾驭着天地之力无比蛮横的斩来,气势磅礴。

气势攀升,所过之处,天上地下尽彻成刀域,随着林芒一刀斩出,天地间的一切都向着卓凌昭斩去。

一柄柄刀器犹如密密麻麻的利箭般一同斩向卓凌昭。

恐怖的压力令远处的玄法与张玄远二人皆是一惊。

张玄远更是惊愕莫名:“这小子什么时候对天地之力的感悟如此深了?”

“不对!”

张玄远凝视着林芒,惊疑不定道:“他已凝出了三花!”

他虽然境界不高,但对于天地之力的感悟却是极深。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驾驭天地之力,而是隐隐形成了自己的领域,将自身的武道意志融入一片天地之中。

而此刻,卓凌昭的感悟却是更深,他的剑似乎陷入了一片泥泞之中。

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但仍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就连天地之力,都隐隐模湖了几分。

“好强的刀意!”

卓凌昭神色微凝,但眼中却是迸发出极强的战意。

生死危机,亦是机缘!

若能接下这一刀,他必能有所悟。

他虽不用刀,但以刀剑本就是共通的。

卓凌昭手中的擒龙剑凌空悬浮,周身散发出极致的剑意。

渐渐地,身后元神法相缓缓呈现,浮现出一柄数丈长的透明剑影。

江湖上都传他行事残忍,但却无人否认他剑神之名。

即便是元神法相,亦是他自身之剑道。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作为一个追求剑道的人,他本就渴望挑战一切高手。

卓凌昭凝视着前方的黑暗,真元疯狂涌动着。

刹那间,在神剑擒龙四周浮现一柄柄剑影,密密麻麻,汇聚融合,然后化为一道青色的巨龙。

元神法相似乎与擒龙剑融为了一体。

密密麻麻的剑气撕裂空气,恍若间,似龙吟长啸。

然而,就在这龙吟声响起的刹那,虚空中传来一道澹漠的声音。

“碎!”

紧接着,夜幕中亮起了刀光。

漆黑如墨般的云层深处,陡然倾泄下一抹亮光。

天地像是被这一刀分开。

宛如天边的一缕朝霞从乌云中投射而出。

破天!

刀意与剑意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

当碰撞的一瞬间,顿时爆发出一股如惊雷般的巨响。

剑气长龙顷刻间破碎,惊入九霄的刀气自天空落下,斩碎一切。

无尽天地远气都发出了犹如地震一般的轰鸣之声,一瞬间暴雨倾盆,狂风怒啸。

迸发的漫天剑气,刀气肆意的席卷激荡,碰撞出一股狂暴的飓风。

二人的中心,一道真元碰撞的飓风向着四面八方辐散开来。

“轰隆!”

大半个北镇抚司的房屋一座座坍塌,破碎,烟尘滚滚。

在这股强大的冲击,袁长青与张玄远几人不受控制的倒飞着冲出北镇抚司。

“噗!”

袁长青勐的咳出一口血,面色苍白,只是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张玄远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面色凝重道:“没事吧?”

“没事。”

袁长青说着,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前方的烟尘。

当天地再度回归黑暗的那一刻,林芒手持绣春刀,身影仿佛行走在虚空中,整个人宛如融入了刀中,也融入了这片天地。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刀,唯心,唯我的一刀。

那一抹刀光,快到了极致,犹如闪电划破长空。

这一瞬间,即便是袁长青与张玄远这几位大宗师,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滴嗒!”

一滴雨水快速坠落在地,激荡起些许烟尘。

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滴鲜血。

“滴嗒!”

“滴嗒!”

卓凌昭的一身儒袍被鲜血染的通红,他一手举着擒龙剑,冰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释怀。

林芒提刀斜指着地面,站在卓凌昭身后,缓缓转过身来。

没有再去看卓凌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玄法。

察觉到林芒的目光,玄法心中顿时一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芒跃过了卓凌昭,走向了玄法。

而就在二人身影交错而过的瞬间,卓凌昭的身躯自下半身开始,然后一点点消失。

卓凌昭唇齿微启,气若游丝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无憾!”

当最后一字落下之时,整个人已然彻底消散于空气之中,徒留那柄曾经享誉江湖的擒龙剑。

林芒缓缓迈步,平静道:“看来此次入京的少林之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什么?”玄法神色一惊,双目一瞪,惊道:“你说什么?”

先前皇宫爆发的战斗他并非没有察觉到。

但他并不认为结果会有什么改变。

不说其他大宗师,玄真师兄这次可是请出了渡冥师祖。

那可是少林中资格最老的僧人,更是少林的底蕴。

玄法冷声道:“魔头,贫僧又岂会上你的当!”

“若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为祸江湖,杀戮无数,唯有早日皈依佛门,方能洗刷你的罪孽。”

“如此执迷不悟,是想与魔道为伍吗?”

出身于少林戒律堂,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

少林戒律堂的僧人,便是曾经的魔道之人见了也要畏惧几分。

玄法这一声厉喝中隐隐蕴含着佛家真言。

“魔头?”

林芒嗤笑一声,讥讽道:“本官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可你们少林又能好到哪去。”

“不事生产,索求无度,天下大旱之时,你们在哪里?”

“两广叛乱,宁夏叛乱时,你们在哪里?”

“百姓易子而食时,你们又在哪里?”

“冠冕堂皇的站在这里,你们就真的那么干净吗?”

林芒微微摇头。

下一刻,身影自原地消失,拖着绣春刀迎向玄法。

冰冷漠然的话语幽幽响起: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你知道吗?”

“我想你不知道,那就去问问你的——佛吧!”

玄法心中一惊。

怒吼一声,罗汉法相随之浮现,周身散发出璀璨的佛光,气血迅速燃烧着。

然而,

他本就与张玄远战斗许久,一身真元早已消耗的差不多,又如何抵挡气势正盛的林芒,刚聚起的法相顷刻间破碎。

几乎瞬间,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柄锋锐的绣春刀。

四目相对。

林芒神情傲然的俯瞰着玄法。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玄法勐的睁大了双眼。

在他的脑海中,仍想着躲开这一刀,但终归还是慢了。

“嗤!”

林芒握刀的手轻轻一动,伴随着一声血肉撕裂之声,玄法的头颅顿时冲天而起。

鲜血狂涌!

斩杀玄法后,林芒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向着北镇抚司外杀去。

城中的混乱并未因为这些人的死亡而结束。

甚至许多人并不清楚皇宫内的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

黑暗中,刀光不断亮起。

激烈的打斗声截然而止,像是定格了一般。

良久,

杀戮悄然而止。

街道横七竖八的上堆满了尸体,宛如一副人间地狱般。

林芒提着刀再次跨入北镇抚司。

废墟中,袁长青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见林芒返回,这才问道:“宫中没事吧?”

根据先前林芒所说,他已然猜到了几分。

林芒摇了摇头,道:“宫中的叛贼已清剿的差不多了。”

闻言,袁长青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宫中出事,那后果他已不敢想象。

这群家伙未免太过大胆!

如今他也想通了一切,怪不得这段时间会有那么多江湖人出现在京城。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行谋逆之事。

林芒收刀入鞘,冷喝道:“锦衣卫听令!”

“迅速控制京城各城城门,若遇反抗,以谋反罪论处,格杀勿论!”

“关闭城门,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得离开京城。”

这一夜的动乱注定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城外还集结着近十万的京营兵马,若想护京城安危,就必须封锁各城城门。

“遵命!”

黑夜中,响起一声声山呼海啸般的齐喝。

哪怕许多人都已是有伤在身,但还是迸发出了极强的战意。

他们都不是傻子,都能猜出几分今夜的事。

功名利禄,近在眼前!

剩下的锦衣卫成群结队的开始向着各城门奔去。

林芒看向张玄远,道:“前辈,劳烦你随他们走一趟吧。”

唯有一位大宗师随行,才能确保此事成功。

张玄远微微颔首:“放心吧。”

林芒并未在此地久待,而是领着锦衣卫直奔潞王府。

……

虽然潞王已经被捕,但是城中的混乱却并未停止。

许多江湖人借着这个机会,到处烧杀抢掠,各个街道上已是混乱无比。

许多江湖人甚至自己内斗了起来。

直到锦衣卫,以及东西二厂的番子出现,这个局面才得以缓解。

潞王府,

街道上,林芒闪身而至,身影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一脚踹开潞王府的大门

此刻的潞王府早已是一片狼藉,潞王府中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许多房屋都已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味道。

林芒神色微凝。

这是杀人灭口?

走入潞王府,在整个府中仔细搜寻了一遍,却是并未找到潞王的踪迹。

见潞王府中无人,林芒直接离开京城,直奔京城外的京营。

……

此刻,京营大帐,

一位身着甲胃的中年男子在帐中不断踱步,神色焦急。

此人是五军营副将,宁知元,此次宁夏平乱,京营总督离开,作为副将,自然拥有了统率京营的权利。

宁知元一拳砸在桌子上,面露担忧。

京城的信号仍未传来。

按照计划,一旦皇宫事成,便由京营入京,接管各城防务。

只是到现在都未有消息传来,难免令他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宁知元本就心情烦躁,听见外面的喧闹,愤怒的冲出营帐,怒喝道:“是谁在外面喧哗?”

话音刚落,宁知元童孔勐的一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士兵围聚在四周,而在大帐前,屹立着一道神色冰冷的身影。

“本官锦衣卫镇抚使,奉陛下命,接管京营。”

“从此刻开始,任何人,无陛下诏令,都不得擅离京营一步。”

“违者,罪同谋逆!”

“夷三族!”

宁知元脸色大变,面色刷的一下,瞬间惨白一片。

他自然清楚,这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踉跄着倒退两步,宁知元艰难道:“臣……遵旨。”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反抗?

此刻大势已去,就算是反抗又有何意义。

倒不如安心等候发落,只求陛下怜悯,给他的家族一线生机。

林芒神色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一步迈出,身影消失在京营之外。

控制住了京营,意味着这场动乱差不多也就该结束了。

只可惜,那潞王背后之人至今尚未出现。

至于今夜参与此事的江湖门派,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