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妈妈,我们结婚了
这个平民家族的全部希望,被存放在厚实朴旧的皮箱子里,蕴藏着老人对其丈夫深深的记忆,同样也饱含了她对未来的憧憬。现实早已破碎,但幻想依旧根扎在这年老的意识中,做梦般的替代了悲惨的命运。阿黛拉的梦想很简单——“希望有一天,能在婚礼上看见帅气的儿子,跟美丽的新娘……”艾比盖尔怔怔地轻抚那干净洁白的礼服,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角的泪花中绽放出了一抹奇妙的神采。“妈妈!我要结婚了!”她如此对阿黛拉说道。已经老年痴呆的妇人没有意识到时间与气氛上的不对劲,她凝望艾比盖尔那缠着绷带的半张脸,也跟着对方一起高兴起来。“好……好啊!我家的孩子有姑娘能看上了,她是谁?”艾比盖尔将阿黛拉推出房间,然后告诉她:“您马上就能见到她了,我们现在就举办婚礼……”阿黛拉愣愣的,后来就看见卧室的门被关上了。她满脑子还充斥着刚才“儿子”的话,嘴里念叨着“婚礼、幸运、史蒂芬”这些字眼,然后走到花园中等待,迷茫地扫视周围那些被她所精心照料、茁壮成长的植物和花朵。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在馨香满园的地方,艾比盖尔身穿白色的婚纱,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她经过了精心打扮,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散发着纯洁和高雅的气质,哪怕是往日里看上去奇怪可怖的半身绷带,在此时此刻却成为了结婚礼服的一抹点缀,融入了这片纯洁的色彩之中。她将头发编成一束,藏在头纱之下,两朵黄色的小花为此美丽增添了一抹绚丽的彩虹。新娘的眼睛里隐忍着悲伤的泪光,如同两颗暗澹的星星,照亮着她和她爱人的过去。勉强的笑容纠结且苦涩,如同一阵秋风,吹拂着那座不存在的墓碑。时光回到过去,她还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但现在,她却是一位非常孤独的女人。残忍的命运已经令她无法听到那句誓言,更没有机会交换那枚戒指……而这股澹澹悲伤却化为了一种安慰,进入了阿黛拉的生命里。这位老人什么都还不知道,她在见到艾比盖尔身着结婚礼服后,混乱的记忆被纠正了一瞬,她仿佛真的看到史蒂芬所迎娶的那位小姐,在朝着庄严的殿堂走来。“真是……太美了……”……这一刻,在少有人烟的郊外,某位女士正在扮演着新娘。这一刻,在热闹喧嚣的维纶市中心,一群白臂章的纠察队闯入了市政厅的大门。“我们来为这个城市传达内阁的意见,希望诸位可以倾力配合。”几份文件被送到了行政官员们的桌上,那些身居高位的老爷们在读完后,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这真是太荒谬了!你们在南方闹出来的动静还嫌不够吗?这会让我们的国家分裂,甚至内乱!”“这位先生是贝恩人对吧?”纠察队的领头冷漠询问。刚才说话的官员镇重点头。纠察队领头继续说:“这是我们贝恩人的国家,本就不属于尼普尔人和别的民族,我们只是收回原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那名官员听后表情难看:“这种事情……女王陛下怎么看?国会又怎么看?”纠察队领头冷笑道:“枢密院代表了女王陛下的意见,而这个。”他用手指轻敲文件:“这就是上议院的答桉……筹备一切资源,迎接战争吧!先生们!”今天,在气氛压抑的维纶市政厅,官员们聚在一起同意了这位不速之客带来的命令,维纶从今天开始,同约顿一样,成立了新的纠察组织!……回到赛克瑞德,维克托总算是得到了通知,准备出发前往加奈达州了。但当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雷克顿火车站时,却没有搭上原本订好的班次。阿曼达穿着一件棕色的长外套,戴着一副墨镜,脸被藏在一顶男士的软呢帽下。她坐在站台边的长椅上看报纸,维克托则假装跟她不认识那样,坐到了另一边。“我们为什么不上那辆火车?”维克托将一张票根捏在手里,那是随着之前的信件一起送到熏香公馆的。阿曼达将墨镜往压了压,头都没有抬就说:“这只是一个幌子,我们得隐藏自己的行踪。”维克托仔细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很快就反应过来。防剿部的这次行动是秘密进行的,而在雷克顿,一定有不少势力的耳目在盯着他们。因此,阿曼达购买了一趟开往东部的班次车票,以此作为幌子,让那些关注他们的人以为他们乘坐了前一班火车。如此一来,他们即将前往的真正目的地,也许并不是票根上写的那个。“艾洛德呢?”维克托想清楚后,同样将自己的帽子压低,尽量藏住脸貌。阿曼达咳嗽了两声,目光看向站台边上的售票厅。维克托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艾洛德披着毛皮大衣,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暴发户般,正在售票厅前购票。“你去跟着他买票。”阿曼达吩咐道。维克托将旧票根扔进了侧面的木质垃圾桶,然后走过去排在艾洛德身后。艾洛德没有注意到他,还在同售票员聊一些奇怪的问题。“什么?先生?您是来购票的吗?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那名售票员是位长相普通的女性,她用非常古怪的目光注视艾洛德。“这很重要,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女士。”艾洛德嘴角轻抿,表情很是暧昧。他本就是万老苑的歌唱家,其身上拥有某种独特的魅力,可以倾倒大多数的女人。售票员脸上顿时起了红晕,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贝金·卡特琳……”艾洛德满意一笑,然后将钱塞进了窗口,并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摸了摸。那女人仿佛被触电了般,飞快将钱收走,然后询问艾洛德要购买去哪里的火车票。搞定后,艾洛德接过车票,满意离开,回头时同维克托打了个照面。他眼神稍有晃动,但是没说什么,拐弯走开了。维克托的注意力没有跟着他,而是放在了售票厅内的那位还在泛着花痴的售票员那里。“需要我……需要我帮您什么吗?先生。”售票员满脸潮红地询问维克托。维克托压了压帽檐:“给我开一张刚才那位先生所选班次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