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阿隆

海鸥从游轮的上方落入水面,猎捕浅水区域的鱼群。风吹动着桥楼上的彩色旗子,而这条船却因为不知名原因,迟迟没有出发。红发的年轻人被歼察局的探员团团围住,气氛无比的沉重。“那么,是以什么罪名来逮捕我呢?是因为我的不辞而别吗?没有经过防剿部的正常辞职流程?”里安隆平静地站在那儿,不紧不慢地询问。甘冷笑道:“不,不是,你被指控间谍罪、滥用无形之术谋杀证人、勾结邪教、妄图颠覆赛国政权。”这好几道罪名,瞬间落在里安隆的头上,然而后者却没有丝毫吃惊,依旧那么平静。他继续问道:“这样啊……我只是一名生命协会的底层信徒,防剿部的初级精英探员,完全没有能力做到你说的那些罪行,会不会弄错人了?”甘没有察觉到里安隆话里的陷阱,管不住自己嘴的他,脱口而出:“你可以去问一下99号调查员,是他提供了线索让我们来逮捕你,满意了吗?”99号么?里安隆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叹了口气:“我以为,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看来是我小看他了。”说完,他取下眼镜跟帽子,将头发散开,随着海风飞扬。“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探长们。”“大部分先见者罪犯,都跟你一样,可那没关系,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甘不觉得任务有什么困难,他早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对方只是一名梦性相的密传一先见者,甘清楚梦性相密传一是什么,他们只是一帮会玩塔罗牌和水晶球的神棍,对战斗能力没有丝毫的增幅。于是,甘发动了他圣徒的能力,将眼前年轻人内心里的愿望放大,从而使其产生妄想跟幻觉,令其沉迷其中而睡去。几个呼吸过后,红发的里安隆果真站立不稳,表情变得陶醉与痴迷,仿佛看见了什么奇景般,一步步朝边上挪去,直到倒地昏迷不醒。萨利万曾用这种能力,将达奇的妻子变得犹如神经质,那是长期影响的结果。而对于甘来讲,他不需要长期影响,只要能短暂令敌人失去自我判断力,或者昏睡过去就行了。在控住里安隆后,甘松了口气,吩咐身边的歼察局人员去将里安隆绑上,然后转移向了旁边的一艘小船那儿,准备送往雷克顿歼察局。看似行动完美落幕,一切尘埃落定,罪犯已经被抓捕并绳之以法。然而,在另外一个没有被甘察觉到的“世界里”,里安隆正完好无损地站在甲板上,而在他的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包括甘在内的所有歼察局以及防剿部人员。红发的年轻人既没有摘下眼镜,也没有取下帽子,他的大部分发丝依旧被隐藏在礼帽之下,不被人所察觉。“你在对一位真正掌控梦境的存在,施展‘催眠效果’……甘先生,也许做梦的会是你们自己……”轻轻吐露几句话,然后游轮的汽鸣声响起,它终于要出发了。甲板上偶尔出现的客人,无人注意到这些被催眠的歼察局人员,他们像是看不见一般,直接从昏迷者的身体上踩了过去。这是现实,是前来逮捕里安隆的所有人,被诡异的力量给催眠睡了过去。而在这些中了邪术的昏迷者的梦境里,他们在昏迷前一刻,梦境与现实的一切完美地接续上了……就像是开辟出来了一条独立的时间线,在他们昏迷后的梦境中呈现了出来。比如,在甘的梦境里,他们顺利抓到了里安隆,并将昏迷后的他送去了雷克顿接受审判与调查,整个世界依旧在无限发展与演变中,与现实一般无二。也就是说,他们这些真的被催眠入睡的人,只要没有外力干扰,就永远也不可能发现自己其实陷入了梦境里。他们的意识,已经被带入了一条梦境中的时间线中,直到跟着物质肉体一起老死。里安隆受伤的手臂挂在胸前,用另一只手压低了帽檐,眼神凝视大海深处。那名在驾驶室里操控这艘游轮的船长,以及舵手等人,不会按照原定的路线,沿着南部岛链前往西大陆,而是会直接穿越静谧之海。所有船上的人,不管是乘客还是船务人员,同样都陷入了自己的梦境里,在梦游中,听命于甲板上的那位神秘的存在,那位红发的亚兰人。“我曾对你讲过那个故事的,维克托阁下,来自古代艾楠尼亚的神话故事,普拉克二世、马之女神里安农、以及……梦境之王阿隆……”一边喃喃自语,里安隆抬头又看向天空上方,那里有颗灼热的太阳,似乎肉眼也能观察到它的缓缓移动,犹如被什么力量给牵引着。“我名为里安隆·马比诺吉昂,取自过去我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我那位短暂的……妻子的名字,也许莫一天,你会回想起我的尊号,维克托·戴蒙阁下……”……夜晚,维克托从病床上惊起,呼吸急促还伴随着咳嗽。他发现自己被送到了雷克顿的医院,身边只有一名防剿部的探员在守着。“怎么回事儿?”简单询问了一下,维克托得知自己在防剿部的三楼晕倒了,是那位新来的前台小姐呼救,才被防剿部的内勤探员给送到了这里接受治疗。初步诊断结果非常良好,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认为维克托应该是太累了,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才导致了昏厥。但维克托在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后,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隐患。他的寿命……如今变得非常短暂了……那是一种当下医学水平无法诊断出来的病症,只有维克托自己能感觉得到。第一次损失寿命,是在跟萨利万战斗时,被对方算计而损失了十年。第二次是在天谴峡谷,被那柄桃木剑吸走了部分岁月,虽然后边回归了一些,但总的还是减少了。而第三次……应该就是维克托披甲道观主人,借了那一秒的力量过来,导致自己的寿命又被大幅度衰减。现在的他,觉得自己顶多能活到三十岁……某个声音,在维克托的脑海中强烈的自我评判。“值得吗?所走过的路,经历的一切,坚持的所有,换来折寿数十年……到底值不值得?”这种自我怀疑的思想一出现,就好似原野上的火星,迅速呈现出燎原之势。就在维克托快要接受不住时,病房外走进来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