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白的异常

你会为了杀一个陌生人而内疚吗？

嗯，也许会吧，那是因为你没有杀过人。

但是，对于一个杀人如麻的江湖人来说，杀一个陌生人，甚至不会有丝毫的罪恶感。

萧衍静静的听完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到最后，竟然成了路人。

他不想评价什么，因为他没有资格，他虽然坚信自己不会变成这样的人。但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无法去评价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的审美，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段还没有经历的岁月。

“找我干什么？”

沉默了良久，萧衍切回了正题，没错，这个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合作。”

麻子的话，让萧衍有些淡淡的疑问，合作？一个是刘瑾的爪牙，一个是刘瑾想要对付的人，两个人有合作的可能吗？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萧衍是这么想的，于是他问了。

“怎么合作？”

问出这句话，萧衍就翘起了二郎腿，静静的看着麻子。他想要听对方的解释，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得，今天在这里，两个人要生死相向了。没有人想要拼命，除了疯子。

麻子也不想拼命，因为他的武艺并不如萧衍，并且，他来这里，也不是来玩耍萧衍的，他的确是来找盟友的。

麻子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透射着精芒。

“不瞒你，我是锦衣卫的暗卫，在锦衣卫之中，暗卫没有出头之日，就跟一个透明人一般。风头，酬劳，地位，统统没有。我们就像是透明人一般，毫无索求的向着锦衣卫服务。”

“可是，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所以，我想要让你绝灭来到这里的所有锦衣卫，直到，那些老东西想起我来为止。”麻子看到了萧衍眼中的拒绝之意，连忙接口道：“先不要开口拒绝，我知道，你和刘瑾不死不休，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锦衣卫。刘瑾死了，我还可以依靠别的人，而且，在此期间，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你不知道的情报。”

“锦衣卫的能量之大，势力之强，根本就是你想不到的，如果没有我做你的内应，你怕是这一生都斗不过刘瑾。也许，不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我知道蔡乐是你的人，但是他此刻已经自顾不暇。一个明面上的人，怎么比得上一个暗中的人？”

“我愿意做你的人。”

麻子走了，走的很利索，甚至没有给萧衍开口的空间。他并不是一个疯子，他也不想和萧衍不死不休，一个笨蛋，什么时候玩死他不行？但是，在这个可以为自己提供升官发财的道路上，他是绝对不能够死的。

麻子真的想要和萧衍合作，这一点，萧衍并不清楚。

他的脸上一片凝重，麻子说的没有错，但是他对于这一点，有一定的排斥感。但是想到死去的卓青衣，萧衍不能够完全否定，思索再三，他终于决定，还是同意了麻子的建议。

互惠互利。

在这条道路上，萧衍已经越走越远了，迟早有一天，那个叫做刘瑾的太监，会明白，他不应该把事情做绝了。

当一个人没有退路，只能够一路往前的时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萧衍离开了酒坊，去了知县的后宅，这个时候，施向文竟然在喝茶。锦衣卫的死去，并没有让施向文惶恐不安，扬州的数十万灾民，每天都有人在死。那段无能为力的时光，是施向文最为恐惧的时光。

至于，自己是否会前途昏暗？甚至生死不知，他并不是多么在乎的。

施向文一直以来，都有一些比较小的理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简直就是一个最为简单，也可以说是最应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广陵他是等到了萧衍的到来，才最终控制了局面。

而在这个地方，则是那黑风寨一直以来，死死的压制他，让他无路可走。

最终，他成为了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当他知道黑风寨竟然和锦衣卫有所勾结的时候，他很愤怒。当他知道，锦衣卫死去的那一刻，他也很震怒。但是，脑一转，他想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也不错啊。

萧衍并不用亲自动手，那么，这些锦衣卫的死，是否可以让那些人觉醒呢？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施向文很宁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萧衍的到来。桌子上面，有着罕见的女儿红，还有一盘牛腰子。猪耳朵，施向文倒是想吃，但是在这个地方，却是没有卖的，而且，怕是敢卖这个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苗人彪悍，施向文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他为自己的国家感到担心。

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汉人，苗族在他的心中，就是异族。

“你来了。”

施向文平静的问话，萧衍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开始了大块吃肉。对于施向文，他的眼中也有了一些淡淡的疑惑，他不会告诉施向文，他的妻子已经中了苗人的蛊术。这一盘牛腰子里面，已经下了蛊。

他需要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件事情，因为，他不想让自己钦佩的施向文，发生不测。

如果不出所料，施向文也中蛊了，这是夫人所说的。

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即便是做再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萧衍看着施向文的脸色，却是很正常，这苗族的蛊术真真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精通蛊术的小白，萧衍已经中招了。

但是是否能够解蛊，这却需要看小白的本事了，那个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老方，又是否懂得蛊术呢？

“今天，那个麻子向我投诚了，我想要干一笔大买卖，你不要插手。而且，你已经中蛊了，有性命之忧，等一会，我会让朋友为你解蛊。”萧衍的话说完，施向文已经是勃然变色，眼中投射出了愤怒的光芒。

没有错，他首先反应过来的并不是恐惧，而是那无休无止的愤怒。

他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被这些混蛋，在自己的身上下了蛊，简直是岂有此理。下意识的，他就开口说道：“我一定要奏禀圣上，让圣上发病讨剿这些异族。”施向文已经出离愤怒了，此刻说话，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萧衍也并没有阻止他，毕竟，任何人都不想自己的身上，多一条爬来爬去的虫子，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多么的美好。

萧衍静静的看着施向文，眼中闪过一丝笑容，轻生劝慰道：“大人，别做梦了，你的奏折未必能够递到皇上的手里。更何况，此刻边疆动荡，沿海屡遭侵害，朝廷哪里有钱发兵？对这个地方，当是招抚为上策，讨伐为下策的。”

萧衍的话，让施向文冷静了下来，但是依旧面有不愉之色。

一顿饭吃的稀里哗啦，当萧衍看向门外的时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萧衍并不惊讶，他早就发觉了这道黑影，很熟悉的身影。

白雪。

时隔一周，再次相见，萧衍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在这大明的县衙里面，知县大人的私宅里面，这些人可以进出自如，由此可见，施向文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好了。

一处偏僻的胡同口，萧衍看着白雪，白雪嘤咛一声扑了过来，亲上了萧衍的唇。萧衍笨拙的回应，并没有丝毫的推诿，他并不喜欢这个美丽的姑娘，但是虚与委蛇他也愿意的。等到白雪面红耳赤的退下，萧衍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

白雪脸色一顿，有些生硬的说道：“我父亲已经把我赏赐给了大人，只是希望大人，不要辜负我父亲的一番美意。我父亲是武之一脉的武士副统领，只要这一次，可以拿下黑风寨，那么就可以成为正式的统领了。到时候，我父亲还会另有赏赐的。”

萧衍笑了。

“还有什么赏赐，能够比得上你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来来，让我们玩上一玩。”

白雪并不挣扎，就在这夜中，在这大街上，随着萧衍的动作而叫嚷。等到云收雾散，她已经快要站不起来了，她走了。

走的时候，萧衍满脸含笑，不见踪影之后，萧衍的脸色一片铁青。

他曾经洁身自好，白雪是一个雏，并没有男人碰过她。但是在这一刻，萧衍依旧想吐，为了情，他和夏紫衣，慕容巧兴过周公之礼。为了活命，他和曾经有过矫情的张筱珊洞房花烛，此刻，只是为了一点小小的便利，他便毁坏了一个女子的贞洁。

他并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对自己感到了恶心。

他想吐。

这种感觉很荒谬，明明不用花钱的玩了一个美女，但是却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吐了，他真的吐了，就在刚刚那欢好的地方，闻着残留的味道，吐着今夜的饭菜。他吐得那么的畅快，又是那么的痛苦，以至于，当有人到了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

刀。

锦衣卫的刀，装束却是寻常苗人的装束，这名汉子一刀捅向了萧衍的心口。这一刻，下意识的萧衍就躲开了，然后，一掌切在这名汉子的喉咙口，汉子已然是断气了。但是，下一刻，更多的人环绕而来，萧衍仓皇而逃。

这并不是锦衣卫，这些人应该是苗人，但是，究竟是谁要杀他呢？

一个人刚刚呕吐过，根本就没有充足的体力，萧衍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和绝望。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也是他最想死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但是，就在那利刃即将临身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划过，那是小白。

她和卓青衣一样，都喜欢穿白衣。

攻击萧衍的人，随着劲风，飞向了空中。

萧衍忽然笑了，看着老方大发神威，他被小白扶着离开了。

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萧衍坐在地上，缓缓的睡着了。他很困，也很累，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或者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累，在这一刻完全的体现了出来。

他靠在小白的身上，头枕在小白的胸口，眼中流着泪水。

他想哭，他想自己前世的父母，想那太平而又充满温馨的生活。也许，那个时候的等阶更加的隐晦，特权更加的让人愤慨。但是，大多数时候，人们是不会被欺负的。有一道较为公平的法律，为公民提供保障。

可是，在这一个荒芜的时代，这是什么年代呢？

萧衍不知道怎么评价明朝的正德年间，但是他的心里面，却充满了痛苦的记忆。

灾荒。灾民、盐商。

不法等等。

这些情况，都让萧衍的心里面，承受着不可想象的压力。

他睡着了，睡得很熟，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小白任由萧衍躺在她的怀里，但是她的眼中，却是充斥着仇恨和愤怒。刚刚那一幕，她看得分明，这个混蛋。自己的姐姐，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竟然还在这里和这种野女人做那种事情，该死。

为姐姐不值的小白，有那么一刻，真的很想亲手弄死萧衍，但是看着萧衍流出的泪水，她停手了。

女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种，他们最强大的能力，并不是她们的创造能力，或者是别的什么。而是男人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母性，这种母性，会让人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或者是主动，或者是被动的发挥出来。

而这个时候，这种力量，就随着小白而发挥了出来。

她的心软了，女人的心一旦软了，就有可能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女人嫁给男人，这是迟早的事情。小白的脸色很难看，她觉得自己的犹豫，是对姐姐最大的不忠，她爱自己的姐姐。

但是看着萧衍脸上的泪痕，小白终究是没有下手，反而，在这一刻，她轻轻的拍了拍萧衍的肩膀。

四周，都是浓郁的茅草，在这深秋，显得那么的萧瑟。

两个人在星光之下，缓缓的重合在一起，萧衍睡着了。

第二天，当萧衍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他身上的一层遮盖的衣衫，想必也是别人给他弄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萧衍站起了身，看着这个地方的不远处，似乎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是女人的小解声，这一点，萧衍感觉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小白提起了裤子，朝着这边走来，昨天晚上虽然被沾过便宜，但是此刻看到萧衍，还是觉得有些脸红。她咳嗽了一声，肃声说道：“昨天那群人，是黑武部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白雾部会去狠狠的教训他们，让他们完全臣服的。”

部落部落之间的征战，并不会完全的消失，即便它们名义上是在大明的统治之下。

但是，大部分时候，大明不会对他们进行任何管理。

而是任由他们内耗。

萧衍听到了小白的话，也是笑了笑，黑风寨不太可能对他出手，锦衣卫的人，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他百思不得其解，小白一句黑武部，他就差不多明白了。张筱珊就是被黑武部暗算，才会被萧衍所救，这是一个极大的仇恨。

而且，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以说是极为让人不齿的。

当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黑武部的盟友已经抛弃了他们，只剩下他们孤军奋战。而白雾部本来就与黑武部不合，自然首当其冲，而其他的想要打落水狗的部落，那也是层出不穷。

恶狼争食，即便黑武部极为强大，也经不起这样的连番厮杀。

那些想要打落水狗的人，他们并不急着收拾，白雾部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收拾了白雾部，那么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白木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张筱珊，一个却是小白。女人家成为部落首领，并不是没有先例。

而白木没有子嗣，这是事实。

只要让小白死在这个地方，那么白雾部也就不足为虑了，一个后继无人的部落，没有人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