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是君子

宝藏,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争议的话题。

多少人栽在这个上面,任你天大的英雄,面对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有可能一朝落马,堕落深渊。任你风华绝代,终究难以顶得住糖衣炮弹,终成为富贵人家的玩物。多么令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带着多少人魂牵梦绕的梦想,出现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山西群盗和天鹰帮,做的都是一些只管杀人,不管埋的买卖。他们做事情的时候,往往更加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够,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只要价钱合适,没有他们不接受的买卖。

老板娘客栈,设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并不是说老板娘客栈,吸引人的就是那个风华绝代的老板娘。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沉浸于美人窝里面的人,诚然很多。但是,更多的人,最看重的并不是那些虚无的外表。更不要说是西厂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朝廷的太监,没有那个玩意,真心是不可能做什么人道之事的。

岳文轩看着自己的属下,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芒,这并不是针对萧衍的。自从昨天老板娘的消息散布出来,岳文轩就知道,这个地方注定不可能平静了。这些做梦都想要讨好上级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任这样的大好机会,白白流失呢。

之事,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他的脸色依旧无法好看。

作为在西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岳文轩并不会对于自己的属下,有太过深厚的感情。而是对于出手之人的手法,感觉到一阵震惊,岳文轩之所以不动萧衍,一方面是不好下手。另一方面,则是萧衍的身边,有一个令他不敢轻视的人。

这个人,便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铁剑书生廖疏狂,这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威胁的人。

本来,岳文轩自认为可以和这个人一较高下,即便不敌,也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就落败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岳文轩的眼光,绝对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着这两个人身上的剑痕,他就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是这个人对手的。

不要说是势均力敌,即便是想要撑过一段时间,那似乎也是一个小小的困难。

“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人?”岳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心中更是充满了浓郁的喜色。不错,死了两个手下,他很开心。他终于明白了,萧衍此人来到这里,并没有跟他们争夺财富的意思。

岳文轩对于萧衍,一直都有些轻视,相信很多人,对于这个名传天下的人,很不感冒的。

“我们还是想要为厂公分忧。”跪在地上的人,听着岳文轩阴柔的声音,就有些微微的发抖,颤颤巍巍的这样说道,但是这样的话,并没有换来丝毫的同情,反而是岳文轩那一掌充满了嫌弃的神情。

“为厂公分忧?我看你们是想要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再升上几个级别吧?真是过分,本来这个混蛋,应该是不会注意我们的小动作的。但是,就因为你们这些白痴的多此一举,就导致我们这一次的行动,越来越困难了。”

岳文轩并没有杀人,因为在这个地方,属下是杀一个少一个,这里可是比不得京城的。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几个了,就是几十个,该杀,岳文轩连眼睛都不会眨动一下,但是这一次不行。

山西群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岳文轩并不放在眼里面,因为在里面,也有他的内线。但是,这里还有两个极为强横的势力,深不可测的老板娘客栈,还有名闻大漠的天鹰帮。天鹰帮之中的头领,老鹰,那是一个让江湖上很多人,闻而生畏的名字。

据说,这一次即将尚未的下一任帮主,来到了这家客栈。

能够当上天鹰帮帮主的人,那都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岳文轩并不敢大意。

如果再加上廖疏狂和萧衍,这两个绝对的刺头,那么,事情就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岳文轩决定前去寻找萧衍,他认为,西厂和萧衍之间,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

所有的冲突,都是地下的暗河里面,只要不挑明了,大家都装傻,那么事情就不存在。

岳文轩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整肃妆容,缓缓的朝着萧衍的方向走了过去。有那么一刻想,萧衍的眼中有些微微的迷茫,这是个什么情况。打开门,看到岳文轩的一幕,萧衍就有些愣住了。

岳文轩并没有直接动手,更没有带着一群属下,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亲戚,来看你一样。

这样的亲和,这样的温柔,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衍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够请他进来。

岳文轩进去之后,眼中不停的闪烁,。终于是打定了决心。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会被利益打动的,尽管宝藏有限,分给别人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但是,当宝藏到手之后,只要合作的人已经死了,那就不用分了不是。

“有何贵干?阁下贵为西厂的二把手,来找我真是让我觉得蓬荜生辉啊。”

萧衍看着岳文轩,终于是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让岳文轩的脸上发烫。在几日之前,萧衍在他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时至今日,岳文轩自然不可能那么看了,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萧衍变成了香饽饽,成为了岳文轩需要不齿来找的合作对象。

“萧大人是朝廷的栋梁之臣,皇上对萧大人寄予厚望,天下谁人不知?此刻,我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告诉萧大人一件事情而已。并不敢说什么蓬荜生辉,你这样说的话,真是让我不敢说话了。”岳文轩笑呵呵的,看着真是善良的很,如果不是萧衍听说过这个名字,怕是真的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搅起血雨腥风的家伙,可并不是一个多么令人欣赏的人物,萧衍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他早就做好了西厂来寻仇的准备,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一个令人无法想象诡异场面。

这些在西厂混的久了的人,个个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存在,不要说是心智等了,便是做法也是让人难以捉摸。

“有话还请直说。”

萧衍的脸上,有些微微烦躁,那是对于不知名的危险的一种恐惧。

岳文轩自然看出来了萧衍的烦躁,他也笑了起来,然后淡淡开口道:“既然萧大人来到这个地方,想来应该也知道,这里是一个宝藏的藏宝地。而这家老板娘客栈,在这个地方,一直守护着这个宝藏,这几乎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却渐渐变成了传说。”

萧衍并不着急询问,他知道,岳文轩绝对不会就这么停下来,还是会继续说下去的。

“但是,宫中却有记载,这里的确是一个宝藏的藏宝地。这么多年以来,朝廷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个地方的探查,但是收效甚微。如今,我来到这个地方来,应该是当朝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只要下一任皇帝没有命令,这个地方也许就荒废了,我不希望这一次,我依旧无功而返。所以,我希望可以得到阁下的帮助,不知道你愿意吗?只要能够得到宝藏,分你一成。”

一成的宝藏,那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金山银山了,萧衍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是人性对于钱财的天然喜爱,但是也只是那么一丝而已,萧衍并没有被这些冲昏了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看着岳文轩的时候,却是不露声色。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轻轻开口道:“这世界上,不会有没有价钱的人,只看你的价码对不对?我想看看你的诚意,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卓青衣如何了?”

萧衍问出了这句话,已经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那个苦行僧的话,让他想到了这一点,自然也就问了出来。但是,就是这么一句话,再也没有了其他,萧衍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卓青衣,那个白衣飘飘,卓尔不群,似乎什么都不害怕的家伙,简直就是他那一段艰难时期的守护神。

只要有卓青衣在的地方,萧衍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可是,当卓青衣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无能为力。每当这样想着的时候,萧衍的心中,就好像是刀割一样痛。此刻,这样毫无希望的问题,却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且,这是一个让萧衍想不到的回答,甚至让他觉得惊喜不已。

“卓青衣离开了京城,然后带着家人,到了海外生活。”岳文轩看着萧衍淡定的神情,以为萧衍已经知道,那是一具逼真的尸体而已。所以,也就这么没有丝毫顾忌的说了出来,他却不知道,这些话让萧衍的心中,刮起了轩然大波。

“为什么?”

尽管已经大致猜到,萧衍的还是觉得问清楚比较好,如果能够彻底弄明白这件事情,那么,他的心里面起码也会好上许多。

“当时,你在京城的时候,卓青衣一直帮着你。他几乎是你身边最难以对付的人,江湖上的人手,只要听说是需要对付他的,多大的价钱,也没有人接受。而愿意接受的,也都是一些新手,没有丝毫的用处。即便是东厂的番子,在卓青衣的身上,也是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最终,刘瑾只好抓到了卓青衣的亲人和妻子,借此胁迫他。”

……

以后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说了,萧衍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有些轻松,也有些空荡荡的。卓青衣没有死,他自然开心,但是卓青衣竟然会是如此的离奇失踪,却没有留下丝毫的音信,终究让他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尽管,他可以想象的到,卓青衣应当是受到了限制的。

沉默良久,萧衍低沉的情绪,似乎被一扫而空。他抬起头,看着西厂的二档头岳文轩,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不说别的了,我最后想问你一件事情。如果我可以杀死谷大用,你愿意不愿意我这么做?”

岳文轩听到此言,猛然抬起了头,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他一定会认为这是试探。

但是这个人如果是萧衍的话,那么他就不太会这么想了,因为萧衍可以说是东西两厂的公敌,根本就不可能和西厂的谷大用合作。西厂的二档头,也就是西厂的副手,每一个当副手的人,都有一种想要当上主手的心。

这一点,岳文轩也不例外,想到谷大用那个白痴,一直被刘瑾死死的压住,基本上永远也无法起身,那种憋屈的感觉,让岳文轩觉得沉重的难受。

他略一思索,很是直接的说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萧衍看着淡定的岳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些别的味道。岳文轩瞳孔猛然收缩,一股浓郁的后悔,就在心底蔓延。刚刚的回答,只是他纯粹的表露诚意,但是刚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诚意,表露的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不过是一个临时的合作伙伴,合作双利,何必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呢?

一股忌惮的诞生,授人以柄的事情出现,这只会让岳文轩越发的坚定了杀萧衍的心。岳文轩轻轻的笑了起来,只要这句话还在南疆的地域,他就不怕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轻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明日一早就去那个地方,寻找宝藏。”

萧衍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岳文轩离开了房间。

关上了房门,萧衍的眼睛立即就闭起来了,明日就要去寻找传说中的宝藏,要说萧衍不好奇,那真是假的。他真的很想知道,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或者说,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称之为宝藏?

“既然你想要卸磨杀驴,那么,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萧衍的嘴角掀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眼中的冷芒,让人不寒而栗。

撕毁盟约,本来就是小人最喜欢的做法,这一点,萧衍很喜欢做。

因为他的敌人都是小人,那么,他便不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