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天首战（上）

王祈安笑道：“我料定军师必不会令我失望。既是如此，各位以为，我们该先取何处？”孙思谋令人取来一卷轴，打开置于众人眼前。原来是虔州周围的州郡分布图。他指着其中一处标红的图标道：“敦州离我们最近，群山环绕，江河盘旋。称得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我们能先取此地，一是可与虔州互为呼应。二是以此为休整后方，南下取连州，西进夺永州，北上攻衡州，皆可。”许世朗接着道：“按军师吩咐，我已派人摸清了敦州周边地形。敦州城四面，有刘仙岭、王仙岭、苏仙岭、王子岭等天然屏障，均是兵家险峻之地。因此若要夺取此城，一定要严守口风。否则让守将得知，只须派人严守各岭关隘。我们想要拿下，恐困难重重。”王祈安点头道：“若是如此，还得小心计议才是。不知目前南方各国局势如何？我们若出兵攻楚，可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孙思谋应道：“目前南方形势更趋混乱，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是非常有利。南汉兴王府兄弟反目，内斗升级，有愈演愈烈之势。他们自无心理会外部之事，况且，南汉西南的安南已站稳阵脚，有蠢蠢欲动之势。闽国有秦皇殿作乱，已被夺取四五州郡，自顾不暇。南楚则更不用说，已名存实亡。长沙府乱成一锅粥，地方各州早不奉朝令，自把自为。”许世朗补充道：“所以就算敦州守将明知有人要攻他，也难以向楚庭求援。”孙思谋缓缓续道：“本来唯一可虑者就是南吴，但他们若与北周开战，必无暇顾忌别国之事。”石浩道：“我曾在吴国为将，深悉其中虚实。吴国表面强大，实则内部危机一触即发。太师徐知升手掌兵权，权倾朝野，已经势大难制。杨睿新君即位，雄心勃勃，断不会甘心做徐知升的傀儡。两者矛盾的爆发，只是迟早问题。”孙思谋深有同感道：“此次与大周开战，杨睿很可能会趁机回收兵权，就看徐知升是否甘愿势力被削。”王祈安忽的喟然长叹起来：“若没有杨瀚造反，以大周的贤主良将，定可一统江山，回复和平。”许世朗和崔师从等龙骧军旧将，闻言大生感触，均神色一黯。孙思谋宽慰他道：“天命如此，主帅不必过于忧伤过往。思谋深信，北周王未竟之业，定是留给主帅去完成的。”王祈安强颜欢笑道：“军师太高看我了！言归正传，敦州的守将是何人？兵力多少？”崔师从道：“据细作回报，敦州守兵不足两万。城中守将名曹季，虽非什么名将，但治事理政却颇有些能耐，将敦州管理得条条有序，在百姓中口碑也不差。”王祈安问道：“我军目前可用之兵有多少？”孙思谋回答道：“撇开城内守军五千，王宫银甲军三千不说。虔州城外驻扎的左右两卫营，合计共有四万人。若在加上其他县郡，可调用大军该有六万余人。”王祈安凝思片刻，忽然道：“兵贵精不贵多，明日传令全军，若心中只求三餐温饱的兵将，令他们领了银粮，可自行离开。”孙思谋忧虑道：“主帅此举虽可存良去莠，但若离开的人太多，恐会影响整体战斗。”王祈安沉吟道：“若心志不定，日后关键时刻定会影响大局，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后患。”十天后，令人意外的是，王祈安的精兵之策，并没有令平天军损失多少，自动离开之人不足百分之一。而新的组织架构也在多番调整后，新鲜出炉。出征大军不再分左右卫营，而是按作战任务分为前锋营、飞弩营、飞骑营、步兵营和辎重营。姚毅仍任大将军兼步兵营统帅，虽具备统领三军之权，但平时却无法再任意调动各营兵马。王祈安以宗布族子弟为班底，又从军中挑选了体格壮硕、身手矫健和头脑灵活者近百人，组成了机动营。他将其命名为银枪军，由他亲自传授加以精简改进的炽炎枪法，训练阵型。翌日，由石浩和崔师从担任正副参将的前锋营率先从虔州出发。其他众将正立于城墙，目送上千军将浩浩荡荡离开。许世朗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我本来还在担心会失去大批兵士，没想到主帅的影响力远超想象，人人甘心效命。”孙思谋微笑道：“主帅策略收效甚高。大家看这重新整顿过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面貌焕然一新。”徐如林钦佩叹道：“主帅此举委实高明。现在愿意留下的，都是目标一致、心志坚定之人，斗志自不可同日而语。我在军中经历大小战争上百场，还是首次在出征前，就对此战有必胜之信心。”王祈安莞尔一笑道：“你们就不要再尽溢美之词了。说实话，我刚定下此策，虽有决心，却也心里没底。幸好天从人愿！”这时，一将匆匆赶到，朗声道：“启禀主帅，三千轻步兵整装完毕，可随时出发。”王祈安颔首道：“马将军辛苦了。通知大家，一个时辰后出发。”他向身边的鲁平和羿锋道：“你们两个也去准备吧，飞弩营和银枪军随轻步兵一同起行。”俩人应喏离去。王祈安又道：“大将军和军师，你们率领中军主力按计划先往南行，再折返北上。我们在刘岭山汇合。”孙思谋点头道：“现在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取韶州为目标，敦州方面就算知道我们出兵，也定不会起疑。”王祈安搭上徐如林肩膀，语重心长道：“虔州就交给徐统领了！”王祈安率领三千轻步兵和飞弩营，一路西进。为了确保行军隐秘，他们昼伏夜行，且专门选荒郊僻野，山径小道而行。经过三夜行军，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叫甘塘岭的地方，此处离敦州已不足五十里。大军选了一隐蔽高地安营驻扎，暂作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