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声威大震（下）

程紫妍柳眉轻蹙，咬牙默然不语。连绿蕴叹了口气道：“师尊旧时曾欠了楚先王一份人情。近日，其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楚王马希聪，拿着当年信物前来教中，恳请师尊出手替他完成一事。”王祈安露出恍然神情，道：“此事自然就是刺杀平天军首领。”连绿蕴为难道：“可我们却没想到，首领竟是公子你。这可如何是好？”程紫妍偷瞥了王祈安几眼，忽然道：“二师姐，我们已经动过手了。只是不是此人对手，这就是回去向师尊覆命吧。”说着转身就欲离开。王祈安急忙叫道：“程姑娘且慢！”程紫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你还有何事？”王祈安关切问道：“你们如此回去，令师会否怪罪你们？”连绿蕴正想说话，却被程紫妍抢先道：“多谢关心，最多也不过是被师尊责备两句办事不力罢了。”王祈安见连绿蕴在一旁默然不语，神色忧虑，心想，结果恐怕不止责备那么简单。程紫妍又道：“不过你要小心，我们既无功而返，师尊必定还会派大师姐和其他人前来。”王祈安身形一闪，挡在俩人面前，他凝视了程紫妍一眼，道：“半年不见，姑娘清瘦了许多。”连绿蕴看了看王祈安，又瞄了程紫妍一眼，长吁短叹一番，大有深意道：“我这师妹呀，外冷内热，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明明大半年来，经常惦记着人家，现在刚见了面，却着急要离开。”程紫妍两颊瞬间飞起红霞，火辣滚烫。她焦急跺脚，扯过连绿蕴衣衫，神态大窘道：“二师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惦记他。”话语出口，才知失言，更加不知所措，只好转身背对着王祈安。王祈安心中一荡，已听出连绿蕴话外之音。程紫妍的表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他救过程紫妍两次，程紫妍也救过自己一次。两人交际匪浅，要说他没有动心过，那是自欺欺人。还记得当日在楚吴边境，被马希昀避到绝境、自忖必死时，程紫妍正是自己惦记的女子之一。只不过两人在兴王府时，形势所逼，并没有给俩人太多的机会。此次重遇，他既知程紫妍心意，自不能让其如此离开，回去承担任务失败之责。他心中一动，跨近两步，道：“你们如此回去，令师恐怕多有责难。不如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见天后，此事由在下和令师当面解决。”程紫妍一听此言，倏然转过身来，急道：“不行，你不能去见师尊，她会杀了你的。”连绿蕴也连忙阻止道：“公子万万不可！我师妹说得对，师尊是重视承诺之人，定会遵从马希聪的要求，杀了你的。”王祈安故作轻松笑道：“两位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王祈安并非随意下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后，觉得不得不如此。对于九玄天后而言，如果杀不了自己，难保不会拿其他将领开刀，以完成她对别人的承诺。与其令其他人冒险，不如自己亲自前去解决此事。他口中虽说得自信，实际心中无底，届时只能见机行事。程紫妍目光在他面庞流转，轻摇臻首道：“不行。你若知我师尊性格，就不会想的如此简单。”连绿蕴喟然轻叹，道：“事实上，我们并不愿与公子为敌。一路上，我们也听说了平天军与其他义军不同，军纪严明，造福百姓。”连绿蕴在被九玄天后收为徒弟之前，本也是贫苦人家女儿，自然懂得其中疾苦。她说着容色一变，兴奋道：“特别是你们剿灭了流沙泊、黑熊岭等杀人如麻、为患多年的凶匪，更是令人津津乐道，拍手称快。”不过她转瞬神情一黯，道：“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平天军群龙无首，到时百姓该唾骂我们了。”程紫妍露出忧郁神情，瞥了王祈安幽怨一眼，牵起连绿蕴的衣角，道：“二师姐，我们还是走吧！”连绿蕴点点头，两人就欲联袂离开。王祈安急道：“且慢！”紧接着身形一掠，重新挡在二人身前，续道：“你们可是担心我并非令师对手，才不欲让我同行？不如，两位一起向我动手试试如何？”她们的岭南见识过王祈安出手，自然知道他的深浅，对付她们或可勉力而为。但若要与九玄天后动手，肯定凶多吉少。王祈安见俩人不搭话，自是默认。他也不以为忤，微笑走到一旁，忽然身形一动，倏然后退，双龙枪划出层层气劲。爆退数丈之后，他又激射向前，一枪刺出。程连二人只觉虚空中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一切归于平静后，只见王祈安束手而立，双龙枪已回到其后背。不同的是，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坑，令俩人瞠目结舌。连绿蕴拍手雀跃，奔向前道：“才半年不见，没想到公子武功竟变得高深莫测。如此神乎其技，恐怕师尊也未必做的到。”程紫妍虽也面露喜色，但立在原地，比连绿蕴矜持得多。王祈安莞尔道：“两位这下可以放心了吧！”程连二人知道此事回避不了，虽然心中忐忑，但见王祈安胸有成竹，自信满满，不由答应了下来。翌日，王祈安将军中诸般事宜安排妥当后，按约定时间，赶往城外与俩人会合。九玄教所在的孤掌峰，位于巴中地区，此带多是崇山峻岭。地势高低起伏，凹凸不平。山道狭长蜿蜒，崎岖险峻。一路上，程紫妍显得心事沉沉，反倒是连绿蕴，活跃轻松详聊之下，王祈安才得知，当日从兴王府被九玄天后带走的贾全忠，竟然又安然逃脱了。原来程紫妍的三师姐柳橙梦得知贾全忠被抓回教中，知道他必会被按教规处置，推入万蛇洞。她不忍见其遭万蛇噬咬，死无全尸。于是偷偷潜下灭情崖，将其放走。九玄天后得知后，勃然大怒，本欲将柳橙梦就地正法。后来在一众弟子的劝阻下，才又将其遣回灭情崖。但却将通往灭情崖的唯一浮桥毁掉，不让她再有下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