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尸魃（上）

石婷芳火气攻心，岂会任其轻易逃走。一阵粉红色暗器，从袖中发出，直追罗勾卢桂二人背后。吴昌文自然不能让赵川落在石婷芳手里，向后低呼一声，那名光头勾鼻的伏兽魔，带着青狼王，已率先发动。卢桂罗勾二人听到背后风声不断靠近，无奈只好停下脚步，转身应对。他们见飞袭而来的暗器，竟然是数十片飘飞的粉红花瓣。俩人心中正想发笑，眼神却忽然迷乱起来，感觉花瓣正在不断扩大，已完全遮挡了他们的视野。当他们暗呼糟糕时，两道红绫已撞上他们胸口。俩人如遭巨锤重击，眼前一黑，喉咙发甜，鲜血狂喷而出。光头勾鼻伏兽魔赶到时，恰好俩人向他倒退而来。“砰”的一声，此人遽出双掌，拍在俩人身上，防止其撞上自己。可怜罗勾卢桂二人，在双方内劲夹击下，胸背骨骼皆碎，腑脉尽断，如一滩软泥，瘫痪地上。赵川靠卢罗二人稍阻石婷芳片刻，人已急掠至吴昌文身旁。侗族和哥摩族战士见族长命丧当场，不由蜂蛹上前，将石婷芳和光头勾鼻伏兽魔围住。石婷芳环顾众人，凛声道：“卢桂罗勾，勾结外敌，败坏黔州与五族联盟的协约，是死有余辜。莫非你们也要跟着背叛吗？”这时，唐长林等人，也走上前，向两族领头者朗声道：“闻长老，许长老，罗勾卢桂将我等囚困在王府，这笔帐就算太夫人不出手，我也是迟早要跟他们算的。你们若执意要与外人联结在一起，那就别怪我这个五族联盟首领，要为牂州清理门户了。”楚流沙趋步接话道：“对待叛徒，我楚某人可从来不会手软。再说了，你们族长明明是死在此人之手。”他计算着脚步，说着猛的一指，身形闪动，双臂箕张，向光头勾鼻伏兽魔扑去。在楚流沙的刻意接近下，俩人距离已不过两三丈。如此出其不意的发动袭击，楚流沙本有七八分把握，可以重创敌人。但当他见此人毫无惊惶失措之态时，只是嘴角蠕动几下时，已知自己低估对方。果然，他脚下的青狼王，迅疾无比，飙射而起。此狼一对三角目，青光湛闪，此刻獠牙张露，猛往楚流沙脖颈咬去。楚流沙大惊，避过青狼王致命一扑，低骂几句，手中匕首转动，一人一狼缠斗在一起。石婷芳疾呼一声“小心！”，手中撒出一把粉红花瓣，向那光头伏兽魔盖去。此人轻蔑一笑，似乎并不把石婷芳的把戏放在眼里。当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这这花瓣看着并无杀伤力，却像有另外一股魔力，吸引着他眼神的注意。他费了极大灵力，才勉力使心神从花瓣上移开。但此时石婷芳从袖中穿梭而出的红绫，已向他脖子缠来。吴昌文身后的赤发鼠牙伏兽魔似乎看出了不对，不由转头向陷了半边脸的另一名伏兽魔交头接耳起来。后者本来就死气阴沉，此刻脸色愈发吓人。他忽的闪身掠出，沙哑着嗓子，低吼道：“这是乱花迷离袖，三师弟快回来。”不过话刚出口，却已迟了。石婷芳的红绫缠上光头勾鼻伏兽魔右臂，猛力一扯，骨肉断裂之声响起。断臂落地，伤口血泉狂涌。光头伏兽魔摔落地面，捂着右肩，凄声惨嚎。“你们残杀我儿，又伤我大将。这点只是如数奉还。”石婷芳高大身躯，傲立一旁，气势威凛，哪有半边花甲老人之态。没有了主人灵力操控，青狼王杀伤力陡降，楚流沙趁势一匕首直插其狼首，透顶而入。青狼王毙命，光头伏兽魔身体忽的一阵抽搐，也静止不动了。赤发鼠牙伏兽魔正欲上前施救，却被那陷了半边脸的男子拉住。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不用去了。灵兽已死，救活了他，也是废物一个。”他缓缓步出，朝石婷芳方向，沉劲问道：“没想到今日还能得遇灵山古巫一脉，倒是我师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太夫人师尊是何人？”王祈安原本以为此人双目已瞽，没想到此刻近前看得仔细后，才也发现其空洞处，浮现微小的眼光，倒也奇异。石婷芳收起红绫，冷然道：“你们伏兽魔虽然也是巫者体系，但嗜杀凶残，大悖灵巫之道，只怕还不配问我出身。”此人面色一变，正待发作，却听吴昌文忽的“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早听说太夫人来历神秘，没想到也是古巫者一脉。”吴昌文一方，此刻除了季引蒙蚩等少数追随者外，只剩下他从交州带过来的上百兵马。双方实力一下形成了逆转。唐长林手中木杖一顿，激起地上沙石，喝道：“吴昌文，我本念你是故人之子，存你颜面，没想到你却阴谋诡计不断，蛊惑人心，煽动我五族内乱。今日，老夫可饶你不得了。来人，将他跟这几个叛徒，都给我拿下！”吴昌文姿态悠闲，毫无惧色，微笑道：“唐族长，你年老迂朽，早该退位让贤才对。蒙蚩兄此等栋梁之才，风华正茂，才是苗族振兴的希望。”唐长林身边的谢石川脾气暴躁，此前中计被囚在王府，早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粗着脖子，扯嗓骂道：“你个安南余孽，当年若不是我们暗中帮你老子吴权筹备粮草物资，他能击退南汉军？知恩不报的白眼狼，还想害我等性命，呸。”谢石川言语难听，吴昌文笑意顿消，脸庞绷紧，神色越来越难看。他忽的手势一扬，旁边之人见状，火速取出三支长箭，朝天空射出。几声尖锐哨音过后，周围传来嘈杂的阵阵声响。吴昌文阴沉着脸道：“哼！当年确实得亏了牂牁各位供给后勤物资，但别忘了，那是我们掏空国库，用金银财宝换来的，而你们可没少坐地起价，趁机敲诈。我本想看在父亲面上，留你们一命。如今看来，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