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败得失（下）

数十道人影出现在广场一侧，正快速向他们靠近。当先一人，脚踏麻鞋，身穿布衣，后背腰间挂着七柄式样不一的长剑。此人正是古霜寒。在他两侧，左边是一身紫衫、头遮帷帽的程紫妍。右边则是头顶黑白双羽、身披七彩花衣的依鹊儿。三人身后，还跟着几乎与依鹊儿形影不离的飞羽亲卫队，人人皆腰挂弓箭，姿态飒爽。达玛浮现不悦之色，朝来人望去，愠然道：“你又是何人？有何资格向我挑战？”古霜寒在二十丈外停下，以一贯的冷酷语气道：“阁下何须废话，有没有资格，一试便知。”他说着望了王祈安一眼。王祈安会意，微笑回应，向后退去。程紫妍和依鹊儿自然也识趣离开，来到王祈安左右。场内一时变成了古霜寒和达玛的对峙。王祈安双目注视场内，口中却向二女问道：“城外情况如何？”程紫妍未语，依鹊儿先起劲，兴奋抢着道：“公子的计划真妙。吴昌文以为他的计策万无一失，正在城外优哉游哉的摆着架势。却不知我们趁他营寨空虚之时，用火药突然发起袭击，一举把它的粮仓化为灰烬。”王祈安“哦”的一声，哑然笑道：“我想此战，依大小姐和飞羽卫肯定箭无虚发，杀敌不少。”依鹊儿眨眨眼，得意笑道：“那是！飞羽卫可都是鹊儿亲手训练出来，我就让她们藏在高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哎呀哎呀倒了一地了，咯咯咯……”程紫妍掀起帷帽薄纱，露出俏丽面容，开口道：“若不是师尊和依寨主不同意，她们还想去前阵偷袭吴昌文。”依鹊儿鼓鼓腮帮，大口呼气抱怨道：“就是就是，爹爹和天后胆子也忒小了……”她忽的意识道什么，急忙捂住了双唇。王祈安摇头苦笑，这小丫头还真是胆大妄为，竟想以上百人的飞羽卫偷袭吴昌文数万人的大军。程紫妍轻挪身躯，靠近王祈安，轻声道：“师尊收到探报，杨靖赶回矩州后，已联结了锦州、禄州其他各地兵马，正在赶来黔州路上……”王祈安回头，向她露齿一笑，底下已迅速握住其纤手。程紫妍心中一甜，反手握住了他。王祈安问道：“可有唐族长他们的消息？”程紫妍深情瞥了他一眼，摇头表示不知。依鹊儿在旁一直竖耳倾听，闻言不怀好意笑道：“这个公子可得问鹊儿才行。程姐姐的心思早飞到城里来，那会关心那么多事情！”程紫妍脸上一热，反唇调侃道：“这个我当然不如依大小姐，天天吵着去找什么古公子，问这问那的，也不知是打听消息还是故意接近人家。”依鹊儿倒无忸怩之态，噘嘴道：“古公子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有胆识，武功又高，就是冷冰冰的，对人家爱答不理。”王祈安煞有介事道：“我倒有一法可令他改变冷漠之态。不过依大小姐要先告诉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依鹊儿这会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低头道：“关于五族联盟的消息，鹊儿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唐长林已顺利回到牂牁。”王祈安沉吟道：“目前局势已在掌控之内，知道他们安全就已足够了。”依鹊儿这时突然喊道：“快看快看，他们好像要动手。”王祈安和程紫妍目光落回场内，只见达玛解下腰间佩剑，高举于顶，道：“此剑名血刺，乃本人意外所得，具体来历不明，有人说乃是取火焰山千年熔岩之下之赤铁所锻。此剑极其嗜血，每隔一段时间，必须饱饮人血，才能养其锋芒。”达玛说着，缓缓抽出血刺。只见剑身通体暗红深沉，有如紫檀。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如虫蚁爬行的古怪文字。剑柄处还刻有如人目形状的图案，看起来十分诡异。如此古怪之剑，众人还是首次目睹。剑刚出鞘，离他最近的古霜寒首当其冲，立马感受到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令他不由凝神戒备起来。达玛却忽的皱起了眉头，盯着血刺，喃喃道：“今晨你为何频频异动，如此怪状还是首次出现。莫非也与本人一样，是遇见令自己心喜的猎物不成？”王祈安见达玛有如演戏般的自言自语，突的暗呼一声：“糟了！”话音刚落，只见古霜寒已按耐不住，银芒绽现，向达玛扑去。程依二人只见古霜寒主动出击，却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不由纷纷追问何故。王祈安凝重道：“达玛的剑有些古怪，古霜寒该是不堪其扰，才会抢先出手，如此已陷入被动。”果然，古霜寒甫出手，达玛神态立变。只见其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双目黄芒忽亮，身形一动，已不见踪影。此前赵颍常瑜正是载在其神出鬼没的身法上。幸好古霜寒武功远比二女高明得多。他一见达玛原地消失，已知不妥，身形倏然而止，左手多出一把长剑，顺势朝旁边空位刺去。达玛发出一阵尖锐笑声，透彻广场，闻者纷纷色变。“敢出言不逊，果然有点真材实料，倒是比那两个丫头强多了。”“锵”的一声脆响，古霜寒左手长剑被达玛挑中，一股火热巨力传来，竟令他拿不住手，长剑被直荡半空而上。吐蕃阵营见王子高明如斯，纷纷大声喝彩。曾败在古霜寒手下的季引蒙蚩，阴沉的脸上也浮现幸灾乐祸之色。石婷芳这边，却人人面色担忧。特别是赵颍，深悉古霜寒武功深浅，更是心中巨震。王祈安向身边二女道：“王府的人大多有伤在身。一会情况若有什么不测，我会出手应对达玛。鹊儿你令飞羽卫专门对付那几个面具人。至于季引蒙蚩，就交给紫妍了。”两女默然点头。此刻场内战况倒并非一边倒。失去六位师兄弟，将其兵器收纳身上后，这两年，古霜寒已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七剑临敌战法。因此，他并没有因为失去一剑而乱了阵脚。刚刚的撞力令他趁势急退数丈，恰好避过达玛凌厉的后着。